流浪猫阿橘的N个日夜

　　起初只是轻微的瘙痒。阿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挠着后颈，直到某天清晨醒来时，发现爪子上缠绕着几缕脱落的橘色毛发。它愣了一下，低头舔舐自己的前胸，舌尖却触到一块粗糙的皮肤——那里本该覆盖着柔软的毛发，现在却裸露着，泛着不健康的粉红色。
　　阿橘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它急切地检查全身，在腹部、后腿发现了更多类似的斑块。瘙痒感像无数蚂蚁在皮下爬行，让它忍不住用后爪猛力抓挠。疼痛和快感交织，等它回过神来时，那些红肿的皮肤已经被抓出了血痕。
　　“怎么回事......”阿橘的耳朵无力地耷拉着。它想起曾经见过一只患病的流浪猫，浑身溃烂，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巷尾的垃圾堆旁。恐惧像冰冷的雨水般浸透了它的全身。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橘的病情迅速恶化。脱毛的范围不断扩大，裸露的皮肤上结出黄色的痂皮，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最痛苦的是无休止的瘙痒，像一团火在体内燃烧，让它无法安睡，无法思考，只能机械地抓挠、撕咬自己的皮肤。
　　它开始躲避同伴。每当其他猫靠近，阿橘就会弓起背，发出警告的低吼。不是出于敌意，而是羞耻——它不想让它们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曾经油光水滑的皮毛如今斑驳不堪，健壮的身体也变得瘦骨嶙峋。有时它会盯着积水中自己的倒影，那个陌生的影子让它感到一阵眩晕。
　　“走开！”当那只总是分它食物的小花猫又一次试图接近时，阿橘失控地挥出了爪子。小花猫惊叫着跳开，眼中满是困惑和受伤。阿橘立刻后悔了，但骄傲和自卑让它无法道歉。它转身钻进一个废弃的纸箱，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任由孤独和痛苦吞噬自己。
　　高烧来袭的那个夜晚，阿橘恍惚间回到了幼时。它梦见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抱起来，听见人类轻柔地说“没事的”。但下一秒，梦境破碎，它又回到了散发着霉味的纸箱里。喉咙干得像着了火，关节疼痛不已，它甚至没有力气去抓挠那些发痒的伤口。
　　“我要死了吗？”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阿橘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第一次成功捕猎的麻雀，暴雨中和同伴搭建的避难所，街头画家笔下那个神采奕奕的自己......它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不，它还不能放弃。那个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活下来的小猫，那个在洪水中保护同伴的勇士，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黎明时分，阿橘用尽全力爬出了纸箱。阳光刺痛了它的眼睛，但它依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它记得老猫说过，城市边缘有一片长着药草的荒地。也许，只是也许......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阿橘没有停下。风吹过它溃烂的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却也吹散了些许昏沉。它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有一只飞鸟正展翅掠过。自由的味道如此鲜明，让它浑浊的眼睛里再次泛起光芒。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