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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就这样?”
简游摸摸猫头,说:“就这样。”
“不是吧阿游,你可真能忍,”苏悸捏着一根猫条,边投喂边感叹,“要我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闹别扭搞冷战这套真的不能随便用。你让他抱一抱、亲一亲,或者睡一睡,也不是不可以啊,何况你们两个不本来就是双向奔赴吗?弯弯绕绕真不像你的作风。”
油柑果又开始拱来拱去,简游用指尖挠它下巴,淡淡的说:“人都会变的。”
不过……
简游抬了抬眸,往天花板角落瞥去一眼,隐约看见那里有红光闪烁,心里有数,半晌,笑了一下。
油柑果吃饱喝足就从他怀里跳出去,去玩自己的猫抓板,简游抽了一张湿巾擦拭掌心,顺手帮苏悸递过去,擦到一半,忽然问:“最近你都没看到他吧?”
“没,”苏悸咸鱼瘫,仰头吐气,“项目跟进我也就抽空看一眼进度,其他的也不归我管。”
唱片机缓缓转动,悠扬动听的音乐响于耳侧,浅抿一滴白兰地,简游摇晃着香槟杯,酒液反射而来的细碎流光一闪而过,只剩杯中液体旋转流动。
喉腔泛涌激烈苦辣,不由得被呛了一下,连忙掩唇侧脸,闷咳几声忍了下去。
“喵。”
油柑果闹腾够了,摇晃着尾巴凑到简游脚踝,歪去毛绒绒的脑袋轻轻蹭。简游笑着移开酒杯,垂眸含笑,上手礼尚往来似的回摸它的猫耳。
苏悸暗中窥伺,见状轻笑,为自己满杯。
“我想去海边走走。”
这句话过于始料未及,听完整句话后,苏悸骤然皱眉。多年前,简游曾经历过一场海难,从而患上相关PTSD,这件事,苏悸他们这群一直以来都与其密切联系的好友自然清楚。于是,见他放下酒杯,俯身抱起油柑果时,苏悸还是忍无可忍,忧心道:“你是对自己的情况还不了解?”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想改变,”简游笑着,“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亲自去做,但前提……还是最好先把心病自愈好来,否则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还会给别人带来负担,惹人讨厌,我想,如果真是这样——”神游片刻,缓缓补充,“——到时候,我可能会恨自己一辈子吧。”
苏悸将眉心皱得更深:“什么意思?”
然而简游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做出解释。
手边一捧新鲜旺盛的康斯坦茨,是根据上次简游去花铺时照搬买来装饰的。刚买来的鲜花还略有未被裁剪时残存的活气,馨香四溢,露珠沾湿袖口,晕开一小片水渍,简乌慢条斯理拨弄枝叶,托起多余花枝轻轻剪下,把剩余的花瓣全部摆放整齐,层层叠叠堆在手边。手上修剪花束,视线却始终落在面前——电脑上显示的画面。
屏幕里,简游正在卧室换衣服,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装扮。
版型好看的休闲款西裤,宽身白短袖,一眼看上去十分普遍的穿搭,不知道为什么,简乌居然看得脸颊发烫。
自从上次在蔷薇天桥街热吻过后,他们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彼此间最后一丝薄膜也被揭开;但也是从那次分开,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再主动互相联系,依旧每日按部就班,没有刻意躲避,简游还是在简乌买的那间平层住着,依旧早起为他做一日三餐。
他没有再次提及高二那件事,简游便也没再提,一切照常,仿佛那场埋葬在亲.吻里的对峙未曾发生过。
担心简游再次遇到什么麻烦,也有占有欲作祟的原因,在简游神安然入眠的时间段,简乌趁其不备果断安了个针孔摄像头,方便他摸清简游的一举一动。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他哥单纯,居然直到现在也没察觉到不对劲。
简乌切换镜头空间,看着简游和苏悸一起出门。
啪嗒。
门自动反锁。
简乌停下裁枝剪叶的动作,不放心似的还是选择给简游发去一条消息。
[Mint]:在哪。
车窗穿插着灰黑树影,攀升至男人苍白的脖颈,手背映着一小片阳光。
注视着青色血管,简游倾身,太阳穴磕在车窗上。
[家有猛虎]:车上。
“……”简乌暂且忽略掉这个与简游清纯白净的外表严重不符的ID,将剩余柠檬水一饮而尽,咬紧残余冰渣。
[细嗅蔷薇]:为什么会在车上?在谁的车上?在车上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车上?
冰渣被咬碎,咯吱声响听得石数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闻言不满地瞪过去一眼,和上司对上视线后秒认怂,悻悻收回目光,继续喝茶。
[家有猛虎]:你这个名字什么情况……我在车上肯定是有事情啊,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吧。
[细嗅蔷薇]:我也要去!
[家有猛虎]:别撒娇。
[细嗅蔷薇]:?
临近周末,海边人流量只增不减,上回来这里远远闲逛只有几百个人,如今现身临境,这拥挤程度可不能说是只有仅仅几百人的问题了,
这怎么说也得有上千了。
挤在海边小卖部长长的队伍中,简游叹为观止,戳一戳前面抬手扇风的苏悸,小声兮兮:“我感觉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你说呢?”苏悸顶着烈阳,抓着领口开始埋怨,“虽然这天的确热的有病,不过看在你心情不太好的份上,我可以大发慈悲原谅你这么一回。”
话音未落,又后怕似的说:“幸亏阿楠没来,要不然今天都不够他晒的,还要扯着我们来第二趟。”
远在蓝冰酒吧和沈堪洲尝试调酒的赵楠一连打好几个喷嚏,接过一旁递来的纸巾,他低声嘀咕:“谁他妈咒我。”
“这一杯该你调了,要严格按照我发给你的配方进行,”沈堪洲揉揉他后脑发丝,起身推门,“时间差不多,我现在要给人送酒,你可以先自己钻研钻研。”
“好,”赵楠一目送,随后撑着脑袋生闷气,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撅嘴,“你们怎么都不听话唉,调出来的都那么难喝。”
*
队列太长,且不说他们来的还算是早的那波人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轿车驶入聚集,转眼停车位瞬间爆满,尾巴都排到环海步道上,一眼望去,人满为患。
40℃高温到底好玩在哪。终于排到他们,苏悸领好东西,急需阴凉地避暑,扫视一圈往棕榈树下走:“真有毅力啊,我腿都站软了。”
“沿海城市的话,一般都是来看海的吧,”找到一张空桌,简游坐下,目光落在黄白沙滩尽头那无垠湛蓝,轻声道,“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唉我不行了,刚喝完一杯白兰地我得躺躺——”
苏悸摊开折叠椅,枕着双臂,神情惬意。头顶喷洒大地的阳光被棕榈树叶分割成好几片,斜斜地落在木板地上,与其深黑的木色形成鲜明对比,泾渭分明。
湿热海风吹来,黏在肌肤上,水汽中隐约散发着海水独有的咸涩。
估计是热到有些缺氧了,苏悸躺下没多久,开始昏昏欲睡。
“嗯?”脸侧贴上一股凉意,睁开一只眼,入目的是一支未拆封的菠萝雪糕。他要笑不笑睨向自顾自吃起来的简游,“自己吃就是葡萄冰,给我就是菠萝味儿的?”
见他清醒了,简游把雪糕扔到他怀里,含糊道:“葡萄冰只有一袋了。”
“最后一袋不应该留给你最好的朋友吗?”
“不要得寸进尺。”简游警告。
下午正值整日高温阶段,除了几堆耐热能力强劲的勇者在沙滩上自愿接受酷暑的暴晒,大多数人都被高温逼得胆怯,挤在树荫下远远观望,草坪上也有一撮撮家庭在补充体力。
直到傍晚,天边滚动橘红浪潮,暖暖的夜风吹拂着发梢,按兵不动的众人才踏上柔软烫脚的沙滩。
逐步靠近海浪,苏悸边走边说:“你不觉得烫脚吗?”
“不会,”简游切身体会,否认道,“还挺暖和的,你觉得呢?”
苏悸:“……”
苏悸:“我不觉得你觉得。”
天色由浓郁的橘红褪色成了浅淡的紫灰,苏悸赶紧掏出手机抓拍几张,满意,刚想收回手机,冷不防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沈堪洲:“你人呢?”
苏悸一头雾水,看一眼简游,点开免提:“在外面玩啊,有事?”
“……”
沉默几秒,猝不及防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紧接着是沈堪洲略显无奈的声音:“昨天是你提前和我约好调酒的吧,我人都到你公司楼下等了将近四个小时,怕你工作忙硬是等到你员工都出来吃饭,结果你不在这里,在外面……玩?”
简游:“……”
苏悸再一次::“……”
简游斟酌瞬息,建议道:“要不,你哄哄他吧。”
“……行。”苏悸汗颜。
之后就走到远处去哄人了。
然后还没等简游继续迈步,他的手机也响起了铃声。
解锁一看,不得了。
是简乌。
“我下班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那头可能刮起狂风,呼呼作响,把青年清冽好听的声音掩藏在风里,令他听不真切,“哥,你还在外面吗?”
简游“嗯”了很久,犹豫几秒后才说:“在海边。”
似乎是提前预知到这句话后简乌会有什么反应,几乎是在他刚说一个字时,简游立马出声,安抚的套路话练就得炉火纯青:“你先别急,我来海边真的只是单纯无聊,没有想做什么事的,你不要害怕。”
“搞了半天,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我担心啊。”安静良久,简乌意味不明地哂笑一下。
“有人陪你吗?”
简游舒展眉间,点头:“有的。”
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估计等下也要走了。”
“地址发给我。”
简游一愣:“什么?”
“地址发给我呀,”打开车门坐进去,仰卧在柔软的靠椅里。呼出一口气,像是忙碌一天疲惫至极,连带着声音也带上几分温柔与宠溺,“等下人都要走了,就留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简游感觉自己好奇怪,心跳陡然加快,逐渐有热流涌上脸颊。下意识抬掌抵住测测温度,默默吞下一口气,无言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咕哝起来:“那我……”
耳边海浪声由远及近,热风吹得他墨发斜斜贴上脸侧与额角,他抬头,一眼望到那轮色彩稀薄的落日,再次思索回复字句,最后笑着说:“那我在海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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