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

　　柳锦桦帮云桉领了奖牌，那第二名走了过来，笑着看向他。

　　“你好，我们想找一下云先生。”

　　“谢谢，不进厂。”柳锦桦抬手打断他的发言，抱着怀里的娃要走。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我们还没说话呢？云先生的条件很好，他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和训练，恰好我们能提供。”

　　“只要他进了我们厂队，什么国际赛全球赛，定然高挂他的名字。”

　　柳锦桦沉默的盯着他，悠悠来了一句，“死人的名字才高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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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真的这么好，那第二名就不会沦落到这里来跑比赛了。”

　　“把好苗子收到自己的车队中，保证自己的厂队不受到威胁，要是违约，付不起违约款，那就岌岌无名，在你们那里浪费一辈子的时间。”

　　“我们不需要。”

　　可那人还是笑着走上来，为自己辩解，不会的，我们可是正规的车队……”

　　“不需要，听不懂吗？”

　　张常烽从雨中走进来，一旁帮忙撑伞的两人将伞收下后，退到了门边。

　　西装革履，一米八九的张常烽站到男人面前，笑着重复了一句，“不需要。”

　　“好好，那我们不打扰你了。”

　　一行人转身离开，柳锦桦却是浑身冰冷。

　　完了。完了！

　　云咏樂看着熟悉的面孔，笑着抬起了双手。

　　“伯伯。”

　　里面换好衣服的云桉，沉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帘子，继续躲在里面。

　　完了……

　　张常烽早就察觉到那处帘子的晃动，他冷笑一声，“出来吧？还要我和你玩躲猫猫?”

　　云桉撩开帘子走出来，安静的和柳锦桦站到一起。

　　“对不起。”

　　柳锦桦连忙道歉，将一起的问题揽到自己身上，可站在哪的张常烽沉默的看向云桉。

　　最后沉默的叹气，“走吧，吃个饭，先回家。”

　　一行人又来到那个农家乐，老板还记得柳锦桦，笑嘻嘻的问他还要不要葡萄。

　　他刚想开口拒绝，就被裴诚一把拽了出去。

　　“走吧，我想吃。”

　　“你想吃你自己去摘。”

　　裴诚抱着云咏樂，撑着伞看向他，眼中的威严就这样沉默的压倒了柳锦桦。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

　　裴诚看着那呆子，有种一个人带四个孩子的错觉，好累，好像睡觉。

　　“人家两人在说话，你非要站在这里，你是不是傻子。”

　　正在摘葡萄的人手顿在半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不想走，都是他的主意，结果被挨批的却是云桉。

　　他当然不愿意走，宁愿挨骂的人是自己。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房间中，并没有两人想象中的腥风血雨。

　　张常烽低头看着云桉，褪去赛车服的人，又恢复了以往乖巧柔软的模样，鹅黄色背心配上蓝色牛仔裤，妥妥的一个大学生。

　　他在看比赛的时候，也在思考，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在于，云桉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坏事在于，他喜欢的东西太过危险，和他生孩子一样，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你怎么想的？”

　　【什么？】

　　“喜欢？”

　　云桉抬头看着他的面孔，迟疑了，最后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回答。

　　【还好。】

　　“什么是还好呢？”

　　【我分不出来，就是觉得，下了赛场之后，还好，没觉得很高兴，也不觉得开心。】

　　张常烽努力理解着他说的话。

　　可惜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思考了半天，吐出一句傻了吧唧的话。

　　“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意思是，你是云桉，你是你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身后还有我，做什么我都能托着。”

　　云桉有些感动，却也有些奇怪。常烽哥是不是被夺舍了？好奇怪。

　　我都说了不喜欢了，他还在干什么。

　　显然两人的沟通就是这样，出现问题的，张常烽认为，他觉得赛场上很刺激。

　　云桉却在说，他无法感受到极限运动带来的快乐。

　　不过两人心中都对一件事心知肚明，他是在为我好。

　　两人坐下来，看着面前的饭菜一道道上齐。

　　终于柳锦桦提着，6大篮子的葡萄走了回来。

　　一条手臂上挂着三菜篮子，手背上爬满了青筋，

　　而裴诚跟在他身后，还等着他人来开门。

　　“好累，快吃，我真的要睡觉了。”裴诚真的有些憔悴，脸上的黑眼圈暗沉格外明显，许是疲惫，额头上还冒出几个痘痘。

　　他将云咏樂放进宝宝椅中，沉默的吃起饭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在高速上行驶，最后在小区附近分开。

　　下了一天的雨，在临近傍晚时候终于放晴了天。

　　云桉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路的云咏樂，很开心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他见到云桉出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旁。

　　“啊，睡觉。”

　　云桉闭上眼睛，一道黑影停到自己面前，他还没来得及睁眼，身体就腾空了。

　　云咏樂抬头看去，笑着鼓掌，“我也要。”

　　后背再次触及柔软的床垫，还不等云桉松口气。

　　一条柔软的毛巾，擦拭掉发尾的水痕，风筒的热风对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

　　他闭着眼睛，能感受到有两双手在给自己吹头发。

　　迷迷糊糊中他真的睡着过去。

　　柳锦桦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关掉风筒后，抱着云咏樂起身出了门。

　　“和爸爸，睡觉。”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床，眼中流露出几分贪婪，“下次好不好？”

　　“一起，昨天。”

　　“不行哟，咏樂两岁了，要学会自己的睡觉了。”

　　“两岁？”云咏樂抬手比出两根手指，有些不解，两根很少呀。

　　“我也是两岁之后，就开始一个人睡觉了。”

　　“柳柳，和我。一起。”

　　柳锦桦将云咏樂放到床上，他迅速的扯着被子躺好，抬手拿起床旁的刑法，笑着拍了拍枕头，“那我们睡觉吧。”

　　没有人会在下午七点的时候睡觉，除了他们四个……

　　睡得太早，自然也起得早，云桉被饿醒，抬手摸着有些疼痛的胃，还是决定起来。

　　不过凌晨三点，窗外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一大片。

　　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把手摁下，齿轮咔嚓咔嚓的发出声响。

　　将门打开，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大一小的身影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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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桉抬手将灯打开，刺疼了三人的眼睛。

　　“醒了？”柳锦桦看着脚边，正抱着自己奶瓶的云咏樂，笑着开口道：“看来我们不用小心翼翼了。”

　　饿得一直喝奶的云咏樂抬头看着两人，又想说话，有舍不得自己口中的牛奶。

　　“怎么了？”

　　【饿了。】

　　现在还太早，两人怕影响楼下，只能先煮两包泡面解馋。

　　柳锦桦打了一个鸡蛋进去，又从冰箱里拿出火腿肠扔进去。

　　不过七八分钟，泡面就上桌了。

　　热气将两人的视线隔绝，柳锦桦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云桉。

　　两人的空碗碰到一起，被放到了桌子的中央。

　　“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云桉在和云咏樂玩，闻言抬头看向他，似乎不解，他为什么这样说。

　　“以为你会喜欢，就报名让你参加。”

　　【为什么要觉得我不喜欢呢？没人能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柳锦桦很低落，依旧被这句话给鼓舞。

　　“真的？”

　　云桉笑着点头。

　　“那你呢？喜欢赛车吗？”

　　【或许，不是。】

　　柳锦桦想到什么，放弃了继续开口。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适用他那一套。

　　柳锦桦是一个有些冲动的人，他想到什么就要去干，认定了什么，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他才会一直演戏，一直演戏。他喜欢演戏，也热衷于演戏带来的每一次成长。

　　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这一刻或许他才明白，云桉所谓的麻烦是什么。

　　要是云桉受伤，张常烽会是什么反应？

　　或许会被张爸问责，或许会因此耽误工作，就好像高中时候，错过高考保送的张常烽。

　　云桉是那个麻烦，云桉不想麻烦别人。

　　柳锦桦总是想试试，因为他在演艺圈，试了很久。

　　他也不想云桉放弃，不希望他因为觉得麻烦，就什么都不去干，将自己这样蜷缩成一团。

　　可张开的嘴唇，最后还是慢慢合上。

　　【或许不是，或许我喜欢的和常烽哥一起跑山，喜欢的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玩，或许我并不是喜欢摩托车的竞技比赛，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

　　【这是我在比赛后发现的。】

　　【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许是柳锦桦的沉默太过长久。

　　云桉的感知会比别人强大，他能感受到柳锦桦的低落。

　　他很乐意和柳锦桦解释，虽然柳锦桦和常烽哥一样，总是不能理解他的意识。

　　“真的！”柳锦桦看向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云桉安抚着他，视线在看到桌面上的白纸时，笑容落了下去。

　　“那我们继续吧，去寻找你喜欢什么。”柳锦桦兴致勃勃的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云桉看着他，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云咏樂安静的玩着奶瓶，见没人理他，他往后躺去，抬起一只脚，翘到了桌子上。

　　“呀，玩我，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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