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蝴蝶

作者:易琼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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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岑斯年不知道这天他是怎么熬过去的,片场大灯照得宛如白昼,他裹着毛巾也如堕冰窟。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汗被蒸发,热汗重新涌上来,他才感觉一点一点回到了人间。

      他听见周围密集的人声,唯独没有谢粼的。不知道谁给他递了一杯热水,烫得他几乎握不住杯子,但是多亏了这一杯热水将他蜷缩着的胃部熨平,他才知道自己又一次熬了过来。

      下戏已经是午夜时分,岑斯年累到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只换了衣服,连妆都没有力气卸就走出了片场,在路边等网约车。

      一辆路虎突然停在他面前,车窗后面露出谢粼面无表情的脸,“我送你回去。”
      岑斯年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他准备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就听见谢粼说:“你坐后面就行了。”

      “你不是想离我远点么?”

      岑斯年握住车门的手僵住,他不想再解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后座。

      下了车,谢粼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岑斯年刷卡进门的时候,谢粼突然伸手抵住门。

      岑斯年霍然转过身,整个背脊都僵硬地挺着,他怀疑自己在冷热之间徘徊太久有点感冒,所以看人都带着重影,不过方寸之间,却看不清楚谢粼的表情。

      “岑斯年,你可以告诉我的。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谢粼没有说下去。

      岑斯年品出来一丝意料之外的歉意,他在心里嗤笑一声,觉得谢粼就算是有一丁点的于心有愧也得先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总之他谢粼是不可能做错的,如果有一丝的可能,那也是事出有因,例如说这次,是因为岑斯年没有事先告诉他。

      他太过疲惫,既然不能追究他越界的行为,也就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更何况人家连对不起都惜字如金的吝啬。

      第二天早上岑斯年被门铃声吵醒,他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大发慈悲地赏了自己半颗安眠药,导致早上的闹钟都没能把他叫醒。

      他披着睡衣,被吵得心烦意乱连拖鞋都没穿就去开门。

      谢粼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说完目光在岑斯年的脖颈处停留了一下,又马上辣眼睛一样挪开。

      “你快点,我在停车场等你。”谢粼扔下这句话逃似地走了。

      岑斯年换了一件薄衬衣,扣子禁欲地扣到了最上面,才堪堪挡住昨天拍戏留下的痕迹。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以示自己今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谢粼的手腕上挂着那一串葫芦手链,上面的葫芦挂坠随着方向盘的摆动而摆动,让人无法忽视。

      也许是岑斯年的目光太过明显,谢粼问:“你的表呢?怎么不戴?”
      “丢过一回,不敢再戴了。”岑斯年有气无力地说。
      谢粼转头瞥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忍住了,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片场。

      有了前一天的经历,谢粼再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岑斯年对于吻戏也越来越脱敏,除了偶尔需要感情的眼神戏里面,脑海里又会自动浮现出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总体来说都很顺利。

      除了他又开始要借助那张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人开始入戏。

      这种一觉回到解放前的感觉让他并不好受,等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忍不住给王亦然发微信,“你会在拍感情戏的时候,想别人来入戏吗?”

      王亦然隔了十分钟才回:“你问这个不是在为难我吗?我能有什么感情戏。”

      王亦然虽然有一个在电影学院当教授的爹,但是因为他自己从小练武,拍的最多的就是打戏,有戏拍的时候就拍戏,没戏拍的时候就干着武替或者武指的活儿。

      岑斯年觉得自己确实是昏了头,王亦然一届武夫,需要代入的该是仇人的脸。但是既然话已经问出去了,按照王亦然那个八卦的性格,就不太可能放过他。

      果然,王亦然问:“你和谢粼拍感情戏代入谁了?”

      “这么说,你对他没感觉?需要想着别人才能入戏?”

      看着一条一条往外蹦的微信,岑斯年的额角突突作痛,有点后悔冲动之下给王亦然发了信息。

      王亦然就像个真话泉眼一样往外冒:“你知道这种见到的时候开心,见不到的时候想着的人怎么称呼吗?现在网络上都把这个叫做crush,恭喜你岑斯年,你终于要摆脱寡王的称号了。”

      “我一见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只想刺他两句,而且我也不想见到他。”岑斯年更正道:“甚至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你总会想明白的,我们家的铁树终于要开花了。”王亦然透着点儿老怀甚慰意思。

      下戏以后,谢粼的车霸道地拦住他的去路,冷汗顺着背脊爬上来的战栗感仿佛并未消失,岑斯年无声无息地跟车对峙了半分钟,最后妥协地上了车。

      车没有往酒店的方向开,“我请你吃饭吧,你最近瘦得厉害。”谢粼说着像是生怕他拒绝,油门一脚踩到底,从他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往高速开。

      沿着国道开了一段,眼看着就要上高速,谢粼却突然加速绕开:“后面有车辆跟着我们。”

      岑斯年扭头,果然看到一辆面包车紧紧地坠在他们这辆路虎后面,车距贴得太近,闪光灯都显得刺眼。

      虽然糊穿地心,到底也在圈内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岑斯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行程暴露了?”
      谢粼点了点头,“八成是私生包车跟着,我想办法甩掉他们。”

      因为谢粼的关系,他们剧组都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离剧宣还早,整个剧组对谢粼进组的事都闭紧嘴巴,而谢粼除了颁奖和红毯,几乎没有公开过任何其他行程。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居然被私生跟车。

      两条快速弯道以后,面包车就已经被甩出去很远了,岑斯年刚松了口气,就从右边后视镜看到面包车从侧面的小路插了过来,又稳稳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谢粼骂了句脏话,油门踩得更猛烈,拿车当飞机在开。

      眼看着前面路口眼看着就要变灯,谢粼急于甩脱追兵,直接踩着黄灯的最后一秒冲出斑马线。

      岑斯年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撞击声,下一秒就让安全气囊砸了个结结实实。

      他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谢粼的状态,“谢粼,你怎么样?”

      谢粼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回:“我没事,车撞到护栏了。”

      岑斯年听他那边传来一阵摸索着的细碎地动静,然后听见他说:“我手机不知道弹哪儿去了,你手机还在吗?替我打个电话给齐鸣。”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着屏幕键入谢粼说的一串号码,打过去显示无人接听。岑斯年又点开对方的微信,打过去语音电话,可惜还是无人接听。

      “关键时刻掉链子。”谢粼抱怨道,他犹豫了一下说:“打给我哥。”

      就在他重新输入号码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闪烁的“骚扰电话”四个大字让他本能地挂断。

      对方锲而不舍隔了两秒以后又打过来,岑斯年按下接听键,就猝不及防听见了齐鸣久违的声音:“你好。我齐鸣,哪里?”

      齐鸣公式化的声音透着淡定和冷漠,岑斯年却觉得听到这把声音以后像找到了主心骨,整个人迅速镇定了下来。

      “我是岑斯年,谢粼找你。”岑斯年把电话给了谢粼以后,想办法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跟车的私生并没有散去,就围在外面。

      跟齐鸣沟通完以后,谢粼肉眼可见地不再绷着:“他马上过来,叫我们就在车上等着,一切等他来了再说。”

      “你没受伤吧?现在能动吗?”岑斯年想了想问,谢粼算是他们组的活流量活招牌,要出了任何差错,小曹导得疯。
      “没有。”谢粼转头看他,“这么关心我吗?”

      岑斯年有点无语,外面围着一圈虎视眈眈的私生,谢粼是怎么能做到这样风轻云淡的?随便一张他撞车的照片传出去,就够齐鸣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开口说:“我和你换个位置。一会你从副驾驶下车,当然交警来了该怎么处理还是怎么处理,因为我没有驾照。”

      谢粼没有马上同意,岑斯年说:“大小也是一影帝,注意一下形象。他们要是爆我的黑料,我还求之不得呢,黑红也是红。”

      齐鸣拉开驾驶室的门,看到是岑斯年之后,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眉心蹙得厉害,却一句话没说。

      他叫了拖车,又跟交警打完交道,处理了跟车的私生以后,才过来叫谢粼换车走人。

      岑斯年看上去有一点疲惫,又有一点禁欲,衬衫的扣子掐着脖子系到最上面,一双眼睛依旧水光潋滟,令人无法直视。

      他下车的动作僵硬且缓慢,齐鸣默默地等在一边,见他果然失去重心偏向一边,顺手扶住他。

      岑斯年却像是避他如洪水猛兽,肌肤接触的瞬间就弹开来,险些撞在车门上。

      “用不着扶我,我自己可以走。”岑斯年避开齐鸣的视线,往前面打着双闪的那台奔驰车挪过去。

      谢粼在齐鸣来拉车门的时候就已经自己下车了,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齐鸣的车。

      明明空调开到了最大,岑斯年却还是觉得热,呼出来的气息都仿佛燃烧起来。他坐在齐鸣的车里,却闻不到一丝熟悉的草木香气。

      齐鸣连一句重话没说谢粼,“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打电话给我,不要再这样冲动。”

      岑斯年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吃晚饭,谢粼着急赶回酒店开公关会议,岑斯年只想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谢粼先下车回房间,齐鸣却并没有着急走,他拉开后座的车门问道,“岑老师,你知道自己在发烧吗?”

      已经烧得两颊绯红,一额细汗的岑斯年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他茫然地看向齐鸣:“我没有发烧,就觉得有点热。”

      他烧得糊里糊涂以后,终于舍得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齐鸣的视线停留在他脖子上无法忽视的吻痕上,半晌都没有挪开。

      “下车,我先送你回去。”齐鸣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语气。

      岑斯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哪哪儿都疼,但还是嘴硬,“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今天且有得忙,不用管我了。”说完头重脚轻地摸下车,一下又被齐鸣拽住胳膊。

      齐鸣没有再跟他废话,拽着胳膊把人拖进了电梯,在岑斯年浑浑噩噩找了半天房卡无果后,又替他在钱包里找出房卡开门。

      一进房间有人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床上遮住眼睛装死。

      齐鸣伸手掀开他额头的卷发,探了探温度,确实是在发烧。

      “连个助理都没有吗?”齐鸣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你之前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他从岑斯年的钱包里掏出身份证,替换了房卡的位置,然后拿着岑斯年的房卡离开了房间。

      岑斯年恍惚之间听见房间门又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先给他量了体温,因为他听见了滴滴滴的报警声。

      紧接着,他被人扶着后背拉起来,然后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两颗药丸,然后冰凉地水杯送到嘴边,他贪婪地大口吞咽,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呛得死去活来。

      他听见那个人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温柔地用纸巾帮他擦干了脸上和身上的水渍。然后又重新给他喂药喂水,这样的耐心,他努力想要看清楚是谁,却只看清这个人反光的镜片里面倒映出一个红得像只虾米一样的自己。

      真丑,真狼狈。

      他心想,为什么要被不相干的人看到自己这样又丑又狼狈的一面?

      他努力扯过被子,想盖住脑袋藏起来,却被对方强硬地阻止,“你衣服都汗湿透了,不想明天还发烧就听话些。”

      他浑身无力,抢不过被子,有点委屈地皱眉。耳边又是一声叹息后,嘴里又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在这回不是药,吃起来奶香奶香的。

      是一颗牛奶糖,哄小孩一样,他心想。

      他感觉到衬衫的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对方冰凉的手指忽然停住了。

      一切归于寂静。半晌以后,那双手开始机械地给他脱掉衬衣,然后套上一件T恤。

      岑斯年被照顾得很好,他慢慢卸下防备,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他身上黏糊糊的全是冷汗,浑身上下像是被碾过一样的肌肉酸痛还在,身体的热度已经退去。

      他坐直身体,发现房间的圆桌上摆着一份清粥小菜并两个水煮蛋,边上摆着额温枪、退烧药和感冒药。

      一包已经拆过的旺仔牛奶糖突兀地出现在这个组合里面,岑斯年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开始回笼。

      除了齐鸣,没有谁能做得这样周到细致。

      他从床上爬起来,找了套干净衣服走进浴室,镜子里面的人面色苍白,拍戏时候脖子和身上让谢粼弄出来的痕迹还没有消退。

      齐鸣昨天替他换过衣服,他突然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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