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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
吴韵看着白子晖,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想起小白当初一个人从海市跑到宁市过来找婉婉,我和婉婉放学回来一看,嘿,家门口蹲着一小孩。真是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也长成了这么大一小伙了。"
讲到白子晖跑来找林婉时,吴韵和林婉相视一笑,白子晖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白子晖是林婉母亲再婚后的孩子,当年和林婉父亲离婚后,她从宁城离开后便再未回来,几乎和过去断了联系,就当过往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白子晖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外婆几次,只知道每次她们在一起都会吵架,更别说去外婆家了。
直到初中,他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位姐姐,那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当反应过来已经偷偷拿着身份证买了来宁市的票,更别说什么想到留一个口信。
他突然失踪,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庭均只静静地听着。
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已经认识。
碗碟撤下,吴韵利落拆开蛋糕,点燃蜡烛。
“关灯关灯!”她扬声催促,白子晖起身按灭客厅的灯。
客厅骤然陷入昏暗,只剩下蛋糕上跃动的暖光,将所有人的脸上点亮。
“小白弟弟,快许愿吧!”吴韵凑到白子晖身边,她的眼睛格外亮,像把烛火揉进在了眸里。
白子晖眼底漾开纵容的笑,双手合十,抵在下颌,闭上了眼睛。
吴韵歪着头,认真看着他许愿,烛火摇曳,光影柔和了他硬朗的轮廓。
忽然发现,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跑的小孩,不知何时已褪去稚气。与他认识太早,直到这时吴运才如此清晰地发现这件事。
林婉托着下巴坐在对面,含笑看着白子晖和吴韵,光掠过烛光时与李庭均相遇,对方正看着她,眸光在温暖的烛光里蒙了一层柔光,冰霜化开,余下一池温暖。
她慌张垂眸,是无意间窥见了什么秘密,不敢叫人发现,耳尖泛起暖意。
他似乎又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又或许只是错觉。
白子晖俯身吹熄烛火,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黑暗里。
“生日快乐!”吴韵第一个欢呼起来,带头鼓掌。
灯光重新亮起,驱散了那片刻的朦胧。
“生日快乐,子晖。”林婉将蛋糕刀递给他,语气温柔。
“谢谢。”白子晖笑着接过刀,视线却飘向正举着手机取景的吴韵。
吴韵连忙道:“等等先别切!让我拍个照!”
她半蹲在蛋糕前调整角度:“小白举高点刀,婉婉你站旁边笑一下!”连续快门声响起,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祝小白弟弟又长大一岁!”
李庭均静静地看着。
他像误入别人世界的旅人,窥探这与他无关的热闹和温暖。
白子晖将蛋糕均匀切开。
切下第一块蛋糕放进自己盘中::“我过生日我最大!”
转而将第二块递给林婉,“辛苦姐啦。”
缀着最大草莓的那块被送到吴韵面前,她最喜欢吃草莓,“也辛苦吴韵姐为我庆祝生日了。”
吴韵满意接过,夸道:“没白疼你。”
白子晖抿唇,轻轻一笑。
林婉接过蛋糕,目光悄悄瞟向沙发,李庭均正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们。
她犹豫了两秒,朝着他走去。
“李医生,”她声音有些轻,“尝尝蛋糕?我做的,没有放太多糖,应该不会太甜。”
她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手里捧着的蛋糕,像一份小心翼翼的礼物。
李庭均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入她清澈的眼睛里,一眼看到其中忐忑。
面对他,她总在小心翼翼。
是他曾吓到过她?
他仍不知为何自己会答应前来。
只是在她的注视下,伸出手接过了盘子。
“谢谢。”
林婉回到桌前,吴韵凑近她耳语:“刚刚忘了让小白帮你许一个愿。”
林婉疑惑地看着她。
“求一下你的姻缘。”她笑嘻嘻地,一字一顿道:“一帆风顺,百年好合。”
林婉脸一下全红了,害怕被李庭均听到什么,紧张地瞥了眼李庭均的方向,急忙伸手去捂吴韵的嘴:“你胡说什么呀!”
两个女孩笑闹作一团。
李庭均移开视线,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茶汤掠过舌尖,泛起淡淡的涩意。
林婉起身收拾餐桌,把餐盘端回厨房。李庭均随之站起,帮忙叠起餐盘,无视林婉的婉拒。
吴韵示意白子晖看过去,朝他努了努嘴。
柔和的灯光下,他们不自觉地靠近,看起来很是搭对。
和李庭均一起收拾桌子,让林婉有些恍惚。
她端着摞起的餐盘转身时,没能留意到脚边的椅腿。
“啊!”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碗,感受着身体的下落,闭紧了眼睛。
几乎是本能,李庭均松开手里的盘子,长臂一伸,环在林婉腰间,有力的手臂将她往他的怀里一带。
“噼里啪啦。”瓷盘坠地的脆响,发出一阵脆响。
林婉惊魂未定,整个人被牢牢圈困在坚实温热的怀抱里,侧脸紧贴的胸膛传来紊乱的心跳。
砰。砰。砰。
每一声都震得她耳膜发颤。
李庭均的手臂还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际,失控的在意席卷了他全部的神经。
他看着地上飞溅的瓷片,剑眉微蹙,索性将人打横抱起。
突然离地,林婉下意识轻呼出声。他的手很有力,脚步也很稳,林婉靠在他的怀里,却觉得有些眩晕。
李庭均小心跨过地上的瓷片,轻轻将她放到沙发上。
吴韵和白子晖这时才反应过来,担心地围上来。
“婉婉!伤到没有?”
林婉尚未从晕眩中回神,担心得吴韵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刚刚李医生突然将林婉抱起,还以为她伤的厉害。
林婉回过神,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没事。”
“那就好,我先去把地上收拾了。”吴韵目光在两人间流转,果断拉着白子晖一起去收捡地上的碎瓷。
林婉陷在软绵的沙发里,耳尖泛红,长睫微颤,不敢抬头看,“谢谢你,李医生。”像被惊扰的蝶,试图藏起慌乱。
李庭均缓缓直起身,喉结微动。
他克制着目光不去看她发红的耳尖,“下次小心。”
……
“好……”
白子晖收拾碎瓷时,不时望向沙发方向。看着自家精心呵护的白菜,心里泛起点点酸意。
他的表情太过明显,吴韵忍俊不禁拍了一下他的发顶,对上他茫然的目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聚会散场时,林婉将李庭均送至玄关。
"今天辛苦你了,菜色很合胃口。"
"不辛苦的,您能来,我们都很欢喜。"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我很欢喜"。
李庭均的视线掠过玄关柜上的相框。照片里林婉与白子晖并肩而立,背景是青翠山峦,他们的笑容如背后阳光般灿烂。
他略一颔首,“不用送了,辛苦了。”
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林婉倚在门边,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无声叹出口气。
一天下午,林婉收到出版社寄来的包裹。
拆开是新书的限定周边,限量版的冰箱贴,做工精致,是一座按照书中玄塔设计的冰箱贴。
它莫名出现,行踪成谜,藏着世界所有秘密,只要能找到它,登上塔顶,时间的一切都将向你敞开。它是故事的开始,也是故事的结束。
整个冰箱贴是金属材质,掐丝珐琅工艺,塔身可以逐层旋开。
她都很喜欢。
编辑的微信随之而来:【白泽老师,新周边样品,我挺喜欢的,给你也留了个,希望喜欢。悄悄问声,新书有头绪了吗?】
林婉指尖轻转塔身,细碎金芒在塔尖上流转。
她回复:【谢谢,很漂亮。新文有一点方向,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还需要再想想。】
编辑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不急,好事多磨。】
林婉目露无奈,叹出口气,慢慢磨吧。
林婉望向窗外,难得遇上这样明媚却不灼人的阳光。她将冰箱贴收进帆布包,决定出门走走。
虽然她的作品还算受欢迎,但是她对自己的局限再清楚不过。
她擅长用绚烂、真诚的叙事编织诡谲情节,在人性深度的挖掘上始终差些火候。
早在两年前林婉便察觉到了这点,在这本新书上进行了更多的尝试,但她好像触及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始终触不到核心。
或许这与她的人生经历有关。
即便经历过父母离异,但外婆用爱与呵护为她筑起了温暖的家,让她在善意中成长,极少接触到真正的恶,也没受过真正的苦。
那些刻骨铭心的光影,终究难以全靠想象抵达。想起有人说过,真正的文字或许确实需要经历苦难的淬炼。
她还需要再多想想。
她背(bēi)着阳光,沿着街随意地闲逛。
经过闹市、小巷,穿过一片梧桐树,不知不觉来到一家书店。
店内光线偏暗,空气中浮动着沉静的香气,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直抵屋顶。
林婉指尖拂过一排排书脊,目光专注地看着一个个书名。
当她不经意抬眼时,视线穿过书架的间隙,落在斜对面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深灰色休闲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至肘间,露出腕骨清晰的线条,侧脸在书架投下的阴影里愈发清俊。
是李庭均。
他正站在书架前,微微仰头,专注地搜寻着,神情认真。
林婉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从书脊上轻轻划过,取下其中一册低头翻阅。专注的眉眼在灯光下格外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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