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便是天道

　　通过第一关考核的弟子被引至另一处更为开阔的演武场。场边矗立着数十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这便是第二关——悟性测试的场所。
　　一名神色严肃的外门长老立于场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二关，考校悟性。此乃《基础炼气诀》前三层运转图谱，蕴含一丝先辈留下的道韵。尔等有一炷香时间观摩领悟，随后需将所悟灵力运转路线，于此验功石上演练。石壁留痕愈深，光芒愈盛，则悟性愈高。开始！”
　　长老袖袍一拂，数十面黑色石壁上同时亮起柔和的白光，无数道繁复而玄奥的灵力运转路线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石壁上缓缓流转、生灭。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气息弥漫开来，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神沉浸。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通过第一关的弟子，无论记名还是杂役，都立刻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向石壁，竭力记忆、理解那复杂的运行路线。有人眉头紧锁，有人手指下意识地凌空比划，有人额角迅速渗出汗珠。
　　这《基础炼气诀》虽是入门功法，但前三层运转路线已颇为复杂，蕴含了灵力转化、周天循环的初步至理。一炷香时间，要完全记下已属不易，更要理解其意，演练出来，难度极大。
　　林渊亦凝神望去。那运转路线映入眼帘，眉心道种竟自发地微微悸动，那缕灰蒙蒙的混沌能量流转加速。石壁上原本繁复异常的图谱，在他眼中竟变得条理清晰起来，许多关窍之处，竟与他这些时日吞噬各种法则碎片、自行摸索的运转方式隐隐暗合，甚至……他觉得图谱上的某些细微处，似乎并非最优，略显迂回滞涩。
　　是了，这道种乃逆天而行，自成法则，对天地灵气的运转本就有着迥异于常理的直觉。这正统功法在他眼中，反而露出了可修正的余地。
　　他并未急于记忆，而是沉浸心神，以道种感知那流转的道韵，同时以自身理解去印证、甚至优化那运行路线。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石壁，并无太多动作，与周围那些抓耳挠腮、紧张 memorizing 的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哼，装模作样！”不远处，周鹏瞥见林渊这副“呆滞”模样，嘴角冷笑更甚。他自身天赋不差，早已开始记忆，自觉胜券在握。
　　那负责第一关登记的执事弟子也混在监考人群中，见状对身旁一人低笑道：“看来某些人第一关走了狗屎运，这第二关就原形毕露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香炉中的线香迅速燃烧。
　　很快，一炷香时间到。
　　“时间到！停止观摩！”长老声音响起，石壁上的光芒骤然熄灭。
　　不少弟子如梦初醒，脸上带着遗憾和紧张。有的自信满满，有的则面露茫然。
　　“现在，依次上前，将所悟演练于验功石上！”长老指向场边一块半人高的青色石碑。那石碑看似普通，却散发着奇特的波动。
　　率先上前的是一名记名弟子，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青石碑上，竭力运转灵力。石碑表面微微一亮，浮现出数条模糊断续的白色光线，深浅不一，最深处仅如发丝。
　　“悟性下等。下一个！”长老面无表情。
　　那弟子脸色一白，颓然退下。
　　接连几人，成绩大多平平，最好的一个，也只在石碑上留下数条筷子粗细、尺许长的光痕。
　　轮到周鹏。他自信上前，手掌按上石碑，灵力催动。顿时，石碑亮起的光芒明显亮了一截，浮现出的光痕清晰连贯，有七八条之多，最深处有拇指粗细，长达数尺！
　　“嗯，不错。悟性上佳。”长老微微颔首，难得露出一丝赞许。
　　周鹏傲然一笑，退下时，目光挑衅地扫过林渊。
　　很快，轮到了杂役弟子这边。几人成绩大多惨不忍睹，甚至有人无法在石碑上留下任何痕迹，面如死灰地被请离场地。
　　最后，只剩下林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灾乐祸。都想看看这个“侥幸”通过第一关的废物，如何在悟性关上出丑。
　　林渊面色平静，缓步上前。他能感受到身后周鹏、那执事弟子，以及隐藏在人群中的赵吉等人冰冷的视线。
　　他伸出手掌，按在冰凉的青石碑上。
　　并未立刻运转灵力，而是闭目凝神，将方才以道种优化后的运行路线在脑中最后过了一遍。
　　“磨蹭什么！不行就赶紧滚蛋！”那执事弟子忍不住出声呵斥。
　　长老也微微蹙眉。
　　就在此时，林渊蓦地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混沌光芒一闪而逝！掌心之中，那缕灰蒙蒙的混沌能量悄然涌动，并非直接爆发，而是极其精妙地模拟出他优化后的《基础炼气诀》前三层运转路线，缓缓渡入石碑之中！
　　起初，石碑毫无反应。
　　周鹏脸上已露出毫不掩饰的讥笑。
　　然而，下一瞬——
　　嗡！！！
　　青石碑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整个碑体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青色光华，瞬间照亮了小半个演武场！
　　紧接着，一道粗如儿臂、凝实无比、甚至隐隐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纯白色光痕，自林渊掌心之下悍然冲出，如同怒龙升渊，一路向上疾驰！
　　一尺！两尺！五尺！一丈！
　　光痕势如破竹，竟直接冲过一丈高度，去势犹未衰竭！最终稳稳停在一丈一尺三寸的高度上，光芒灼灼，凝而不散，其光辉之盛，其轨迹之流畅完美，远超之前所有人！甚至比周鹏那拇指粗的光痕，粗了数倍，长了数倍！光芒更是纯净凝实了不知多少！
　　整个演武场，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周鹏的讥笑僵在嘴角，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那执事弟子张大了嘴巴，眼珠瞪得几乎脱眶。就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长老，也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首次露出震惊之色！
　　一丈一尺三寸？！这等成绩，已是多年未见！这需要对功法有着何等深刻的理解和完美的掌控？！
　　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炼气二层的杂役弟子能做到的？！
　　良久，长老才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锐利如刀地看向林渊：“你……此前学过《基础炼气诀》？”
　　林渊收回手掌，石碑光华渐歇。他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静：“回长老，弟子未曾学过。只是方才观摩，略有感触。”
　　略有感触？这他妈叫略有感触？！众人心中几乎同时咆哮。
　　长老目光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林渊，悟性……超等！”
　　超等！
　　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周鹏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执事弟子更是面无人色。
　　林渊对此却仿佛浑然未觉，只是再次躬身，默默退回到角落。
　　场中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复杂、震惊、以及难以言喻的探究。
　　然而，无人察觉，在演武场边缘的一棵古树阴影下，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哑翁拄着那根烧火棍，浑浊的双眼望着场中那再次垂下眼睑、仿佛一切与己无关的少年，干瘪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含糊嘟囔道：
　　“石头……终究是压不住喽……就看这水，能搅得多浑……”
　　他摇了摇头，身影又悄然隐没于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关，林渊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震撼全场。
　　接下来的第三关幻心阵，又会如何？
　　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疑云，以及一种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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