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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蛊之术
红绮位于大曜主城附近,远离战乱,极为繁华。城中人爱打扮、爱鲜花,是个处处写满“美”的好地方。
人兵阁残部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当自己的落脚点,倒是很有眼光。
何琼闭目冷笑:
“松狂还真会享清福。躲也要躲的舒舒服服。”
孟商却不置可否:“也不一定。残部背后的人还没查清楚,或许只是个之前的小喽喽呢?”
何琼睁眼,眸中冷锐的光如剑锋般扎人:
“那我也得亲自去一趟。”
孟商轻摇折扇,笑道:
“孤最近正好清闲,陪你一道,如何?”
何琼:“?”
“……你去凑什么热闹?”
孟商无辜的歪歪头:“孤想知道,他们怎么跟云袖搅和上的。不行么?”
何琼怀疑:“只是这样?”
孟商莞尔:“当然不止。”
他信手在何琼额心轻轻一点,指腹的温度仿佛闪烁的萤火般,稍纵即逝。
青年道:“你这次战争上,表现的这样好,孤自然也要信守承诺——待从红绮城归来后,就开坛,授你将军衔。”
“既然日后成了孤的将军,那孤自然也要关心关心下属,了解了解,你的过往。”
何琼:“……我并不想被你了解。”
孟商微微一笑,装聋作哑。
何琼便又道:“你不是说,前朝从无女子为将先例,封我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么?为何还要开坛?如此隆重?”
孟商哈哈大笑:“傻姑娘,就是因为一定会有质疑,所以……才要好好的帮你立一立威呀。”
何琼垂眸,不愿受这份偏爱:
“我自己可以慢慢立威。”
孟商不甚在意:
“那就当孤,一厢情愿好啦。”
他微微抬眉,眼中仍是飞扬意气:
“反正,孤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宠着你了。开不开心?荣不荣幸?”
何琼:“……”
何琼面无表情:“不开心。不荣幸。建议你换个人宠。”
孟商哼笑:“想得倒美。”
他瞥一眼何琼发间——戴的是自己后来送她的那支碧玉簪。
青年有些意外,顺口提了一嘴:
“怎么?舍得把你的那枝桃花簪扔掉了?”
何琼:“……”
其实没舍得。
那支簪子被她收在放贵重物品的木匣里,正安安生生躺着呢。
但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
说来只会让孟商更得意罢了。
小姑娘装作不经意的顺顺发丝,遮住耳畔偷偷浮上来的红,镇定道:
“一根树枝而已。用不了。自然是要扔的。”
孟商挑眉,做作的摇头晃脑:
“那可是孤的一片真心,竟叫卿卿,弃如敝履?”
何琼:“……如果你的真心只是一根树枝,那未必也太过廉价。”
孟商:“真心怎能用金银衡量?”
他弯着眼睛,不依不饶:
“卿卿如此,可是伤孤至深呢。”
何琼皱眉,想说的话在“别叫我卿卿”和“你还有心啊”中徘徊流转了一圈,最后只是沉默的瞪他一眼,抛下一句“我回去换衣服”,就哒哒哒溜走了。
孟商:“……”
孟商托着下巴,静静望着帐帘的方向,一双眼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半晌,他低笑一声,喃喃:
“跑的倒是快。”
青年伸了伸懒腰:
“你都知道孤的过去了,孤想瞧瞧你的,也并不过分吧?”
“礼尚往来才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呀。”
“……所以,你准备好了么?何琼。”
*
出发当天,红枫簌簌落一地,延伸向远处,盛大隆重,像一张漂亮的毯。
马蹄却毫不留情的自毯上踏过。
孟商偎在马车内,一路都兴致不高,没怎么说话,何琼猜,他是想到了卫渠。
驾车的人换了一个,技艺高超,走的又快又稳,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只是,她和孟商都无比清楚,有些人,是再也无法追回,无法替代的。
*
马车停在一片竹林外。
竹高数米,错落而植,是秋日里难得一见的青葱,翠色于阳光下极为晃眼,生机勃勃的模样,瞧着便叫人心喜。
只是人行其中,倒显得极为渺小。
孟商这次做足准备,是断不肯让自己落入险境的。
他带够了人手,一大半在前头快速开路,一小半在身后四处防范,自己本人则走在中间,姿态游哉,难得没穿金戴玉,也没拿着那把惯用的折扇装模作样,只着了身墨绿色的劲装——据他而言,是换换花样;叫何琼讲,约莫是方便逃跑。
小姑娘被堂堂曜国主公“大鸟依人”的牵着袖子,脚步被迫放的极缓,眼见前头都传来兵刃相接之声,孟商还跟郊外踏青似的,走的不疾不徐,实是生无可恋,问:
“你就不着急么?万一有人跑了呢?”
孟商理直气壮:“我这次带来的人能力极强,若这样都能叫刺客跑掉,那我肯定也追不上啊。着急有什么用?”
何琼:“……”
何琼面无表情:“可我很急。”
孟商才想起何琼跟人兵阁有仇似的,恍然大悟,殷勤挽留:
“那你能忍一忍嘛?孤一个人,害怕。”
何琼:“……”。
她既没在这张厚颜无耻的脸上看出害怕,也没法欺骗自己的眼睛,说孟商身后跟着的一堆暗卫不存在。
小姑娘闭眼忍了三秒,发现自己并不想忍,于是转头,对身后的暗卫们说了声“跟上”,侧身一手抄过孟商的膝弯,一手撑着孟商的背,把人抱了起来。
孟商:“!!!”
他被抱了起来!
大曜主君惊呆了,长手长脚窝在何琼怀里,无处可放。还没来得及说话,何琼就垂眸扫他一眼:
“抱紧。”
孟商:“?”
抱什么紧?
下一刻,孟商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何琼用轻功,带着他翩然跃于竹林之间,速度不知快了多少。
孟商被晃的脑壳痛,非得伸手勾住何琼的脖子,才勉强安稳一点。
他挣了几下,无果,被强势镇压,只能看着后面追啊追的下属和周围绿幽幽的景色,假装淡定。
孟商适应能力极强,装着装着,还真就淡定下来。
他懒洋洋的蹬了蹬腿,脑袋往何琼耳畔边一凑,唏嘘:
“何琼,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孤的脸面?”
何琼眼也不抬的嘲讽:
“我能照顾到你金尊玉贵的□□就不错了,哪儿顾得上你没剩几分的脸皮?”
孟商:“……”
孟商当真没心没肺,听了这话,竟深以为然,在小姑娘怀里待的越发心安理得,还不忘赞扬:
“你到徐国待了几月,喷毒汁功力愈发见长,可喜可贺。”
何琼:“……”
何琼忍耐的叹了口气:
“闭嘴吧。我怕你再说话,我会忍不住把你扔出去。”
孟商“啧啧”两声,深表“害怕”,用写满“世道不公人心不古”的小眼神瞅何琼,嘴巴倒勉强合上了。
——无他。怕摔死耳。
*
竹林尽头是一座清幽的宅子,有亭台水榭,有沉檀飘香。
然而再怎么清幽,此刻也被打破大半。经历一番对殴,早被血浸的红艳。
何琼到时,人兵阁的刺客寡不敌众,小半已身死,大半被生擒。
她目光如刀,在那些人中扫了一圈,确实瞧见几个眼熟的身影,却没能找到最仇恨的人。
……倒是有几个穿着刺客服的小孩儿,被孟商手下的人单独制在一旁,吸引了她的注意。
孟商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把自己放下。脚刚沾地,就又假模假样披起了自己的人皮,顺着何琼的视线看过去,若有所思:
“嗯……还在培养中的小刺客?”
何琼:“……”
她的目光,在那些孩子们要么冷漠、要么狠辣、要么无神的眼睛上转了一圈,撇过头,淡道:
“‘养蛊’。”
孟商:“嗯?”
何琼:“人兵阁每年,都会物色一批年幼的孩子,集中培养,教他们如何躲避、如何杀人。”
“然后等时机差不多,再把他们关在一块,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几个,就能成为真正的‘人兵’。”
她把人兵阁背后的阴暗说的轻描淡写,问孟商:
“你们大人物,不都喜欢这么培养‘武器’么?”
孟商挑眉:“‘你们’?”
这两个字,用的真是灵性极了,无形之中,就把两人分割开来。
被排外的曜国主君微微挑眉,不甚在意的解释:
“孤宅心仁厚,怎会如此?捡几个合适的回来当暗卫也不容易啊——顶多后续按他们的实力,从一到一百排个名,方便布置任务罢。”
何琼垂眸:“……那我还应该夸夸你?”
孟商矜持道:“孤倒不在意这点小好处——但你若一定想,也未尝不可啊。”
“毕竟……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何琼:“……”
这词是这样用的吗?
她无声一叹,抽出杀生剑,断然道:
“我进去看看。”
孟商被何琼推给迎上来的暗七护着。她自己则几下起跃,直奔宅内而去。
孟商:“……”
被“无情抛弃”的青年摇摇头,令道:
“叫人把这儿围起来,别让哪只苍蝇飞走了。”
暗七:“是。”
宅内打斗声渐渐平息,胜负已经一目了然。
孟商袖手旁观,轻掸衣衫,定定望着何琼消失的方向,想:
这次……你会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么?
如果找到了,又会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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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琼(面无表情公主抱):“……”
孟商(被公主抱):“你好?麻烦低头看我一眼?”
何琼(低头,偏头,嫌弃):“丑拒。”
孟商:“丑拒你还抱。”
何琼:“……”
何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