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开后又寄了

　　“你干什么！”裴令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门出来，毫不客气地用力“拿”开了那只攥住江楚凡的手，然后把江楚凡护在身后。

　　其实他进门之后，就站在门后偷听，连东西都忘记放下，听到门外的争执，才甩下东西出来。

　　贺林森今天必须要知道真相，他越过裴令州的肩膀看着他的阿远，“所以实话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再在这里骚扰，我就报警了。”裴令州掏出了手机，还是把江楚凡护在身后，仿佛眼前的人真的会伤害到他。

　　眼看这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江楚凡在背后扯了扯裴令州的衣服，“没那么夸张，大家都有误会。”

　　却没成想这一句帮腔，给了贺林森错误的遐想，他毫不客气地对裴令州说，“你听到没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楚凡从裴令州身后出来，把两人分开，无奈道，“好了别吵了。”

　　“裴哥你放心吧，先进去。”江楚凡推了推裴令州，没推动，然后又转身对贺林森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找衣服。”

　　这才把裴令州给推进了门。

　　没想到在江楚凡进门的下一秒，却听到贺林森说，“不用找了。”说完贺林森便从门口消失了。

　　江楚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感觉这辈子的气都在这段时间给叹完了。

　　他上一秒刚关掉门，下一秒裴令州就问他：“你为什么拦着我报警？”

　　还能有为什么，没理呗，贺林森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罢了，谁都没错，“就是感觉没必要闹那么僵。”

　　他太心软了，裴令州想。

　　“你上次不是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吗？”甚至还叫裴令州去救场让他死心，难道这些都完全没用吗？

　　是说清楚了，但又没完全说清楚。

　　江楚凡感到心力交瘁，他真的好累好累，他一点也不想瞒着谁，一点也不想重新活过来，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当初猝死的时候就不彻底死掉呢？老天为什么又要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低下头，抬手抵在额头上，挡住眼睛，无力地靠着墙。

　　到底该怎么办，我也想知道啊。

　　裴令州看他的样子，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揪着，语气软下来和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害怕他伤害你。你介意的话，我以后不会再多说话了。”然后他又带着乞求般的语气说，“好不好？”

　　这一句“好不好”让江楚凡这段时间都堵在心里的悲伤彻底决堤，完全不受控制地哭出声来，

　　裴令州手足无措，身侧的两只手抬起来又放下去，“真的对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死死抱住。裴令州这会子抬手搂住他，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背，替他顺气，怀里的人就哭得更厉害，声音响彻房间。

　　江楚凡边哭边在他的肩窝蹭眼泪，裴令州就边哄边轻声道：“你把鼻涕都擦我衣服上啦。”

　　怀里的人果然松了点，带着哭腔回答，“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

　　“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我开玩笑的。”裴令州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闻着裴令州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安心了不少，江楚凡慢慢停下了哭声，最后吸了吸鼻涕。

　　两人就这么抱着好一会儿，谁都没动。

　　江楚凡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上了。

　　他趴在裴令州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裴哥，你别笑我。”

　　“我不笑你，我也没笑你。”裴令州说。

　　江楚凡慢慢松开怀抱，他看着裴令州肩头那处湿痕，在心里责怪自己，又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

　　“去坐会儿。”裴令州拉住他的胳膊肘，往沙发走。

　　江楚凡在沙发坐下，裴令州去厨房找他的水壶，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补补水。”裴令州把杯子递给他。

　　“哦。”江楚凡的声音还带着鼻音，他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你休息会儿，我去做饭。”裴令州说。

　　江楚凡立马放下杯子，“不用，我去做。”

　　裴令州按住他的肩膀，把摁在沙发里，“我去做，你歇会儿，好不好？”

　　裴令州又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江楚凡突然没由来地脸热起来，“我们一起做。”

　　“……”裴令州说，“好。”

　　江楚凡先前抱着势必要给裴令州做顿大餐的架势，买了一大堆菜，两人一起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好这顿饭。

　　江楚凡给裴令州递了饭碗，对他说，“你多吃点儿。”

　　裴令州看了看他纤细的手腕，说：“你也多吃点，太瘦了。”

　　桌上的菜有江楚凡做的，也有裴令州做的。江楚凡发现裴令州真没说谎，他做的菜确实还不错，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裴令州在他心里又厉害了几分，虽然已经是满分了，但江楚凡还是在心里为他加分。

　　一想到刚才还在他面前出糗了，就暗自苦恼。

　　裴令州看他脸白一阵黑一阵的，问他：“菜不好吃吗？”

　　“不是。”江楚凡说，“裴哥，我没介意。”

　　裴令州听出来了，是在回答之前在门口的话。

　　没介意他说的那些话。

　　裴令州放下筷子，看他情绪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开口问他，“为什么难过，你还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江楚凡声音都提高了，“我不喜欢他。”

　　裴令州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

　　“那你难过什么？”

　　时间静默了好一会儿。

　　又不回答。

　　江楚凡突然想起来正事儿，他抬头看着裴令州，对他说：“裴哥，你别喜欢他了吧，”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裴令州愣了下，一下子都没转过弯来。

　　这不是在说他和前男友的事吗？

　　！

　　难道宋远哭不是因为前男友，是因为我？！

　　说起来，好像之前宋远也说过类似的话，让我往前看，让我看看其他人。

　　那时候就已经在暗示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在门口的那个拥抱就能解释得通了。不然宋远为什么会抱我？好朋友之间总不会这么抱吧，会吗？

　　所以他哭是因为我说害怕他受伤，终于忍不住发泄出对我的感情了？毕竟江楚凡是他的好友，喜欢的人喜欢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都很难调节吧。裴令州想。

　　结合情景，这话在裴令州听来，就是：“你别喜欢他了吧，喜欢喜欢我。”

　　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便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嗯。”裴令州点点头，“好。”

　　江楚凡瞪大了眼睛，这，这就答应了？

　　“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是你要我别喜欢他了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好歹也再坚持坚持呗，不是那么喜欢，怎么一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江楚凡又有点不开心。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大病。

　　要人家不喜欢的是他，人家说不喜欢了失落的也是他。

　　江楚凡试探道：“你…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我确实很喜欢他，但那是以前。”现在嘛……再说。

　　“现在不喜欢了？”江楚凡问他，“因为他去世了？”江楚凡深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人家喜欢不喜欢关他什么事，凭什么要对一个死去的人喜欢一辈子？裴令州这么大好年华，不去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难不成要孤孤单单一辈子？更何况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显然裴令州也在找合适的措辞，他不想让宋远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人，“我以前，确实是，很喜欢江楚凡，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一开始的时候，我自认为没有任何能力，那样的喜欢，算是什么喜欢？”

　　这点没有人比江楚凡更清楚了。他在李文杰那里听过。

　　“再后来，我觉得有可以更好地站到他面前了。”说到这里，江楚凡发现，裴令州竟轻轻地扬了扬嘴角。“他却恋爱了。”

　　“于是我只好，把这份喜欢继续藏在心里，默默地看着他，只要他开心，幸福，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甚至都做好了，如果身边的人不是他，这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准备。”

　　“可突然有一天，我偶然间得知，沈瑾杭出轨了，我当时在想，是不是上天看我可怜，给我的机会到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还没等到他知道真相，他就已经……”说到这里，裴令州低下了头。

　　江楚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裴令州抬起了头，看向他，轻轻笑了，“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再次谈起他，竟是这样的心态。”

　　江楚凡疑惑地歪了歪头。

　　裴令州继续说：“就是，很坦然，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于他，你不再喜欢，不再执着了？”

　　裴令州像是思考了下，然后说：“算是吧。”他直直地看着江楚凡，“更重要的原因是……”

　　“什么？”江楚凡像是很着急。

　　“我好像快有喜欢的人了。”裴令州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江楚凡更着急了，“有喜欢的人了？是谁？他也喜欢你吗？”

　　裴令州还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楚凡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觉得自己太失礼了，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嘴快了。就算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又没有必要全都告诉我。”

　　裴令州突然低头，抿了抿嘴，然后笑了，再次抬起头来时，他说：“我……其实也还不太确定。”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宋远，也不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哦……”江楚凡其实没太听懂，但是他还是假装哦了下。

　　裴令州看着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然后说：“就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江楚凡有些失落的同时，难免地有些心疼他，“不是吧，又暗恋啊，别了吧。”

　　“喜欢你就直接告诉他呗，可别再让自己后悔了。”

　　裴令州看着他，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的。”

　　江楚凡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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