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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王生松开手，崔子尧的脸都被掐红了。
明眼人看着王生在嘻嘻哈哈，挑逗小孩，可崔子尧却知道，王生是下了狠劲的。
王生看着他说：“给人家小姑娘道歉。”
崔子尧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没错，在那里扭扭捏捏地不想开口。
王生身后有一道微弱的拉扯感，他回头，见是那小姑娘在拉他，见王生回了头，她立马就缩回手。
她摇了摇头，想让王生别得罪崔子尧。
崔子尧见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都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瞬间上了头，真以为他崔子尧没点气概吗！
他气呼呼地说：“对不起！这下行了吧！”
他说完就跑掉了。
方知桃愣了愣，有些没想到对方会向她道歉。
面前有一只手朝她伸来，她抬头，是王生。
王生笑着说：“别管他，咱们不生气。”
在方知桃以往的生活中，多是遭受方家村人的议论，和那些意味不明的施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替她出头，这人还噙着友好的笑意，乱糟糟的丸子头，却也掩藏不住那张漂亮肆意的脸。
她低头隔着帷帽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再次抬头，重新看向王生，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去。
王生将她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说：“好啦，快回去吧，记得给爹娘告状，收拾他们。”
一道细弱的声音传来，有些哑，“嗯。”
方知桃走远之后，又回头看了看王生，王生食指和拇指划拉了两下自己锋利的下颚角，发出疑问：“怎么了，难道她透过我外表看到了我幽默风趣的本质吗？”
果然，他就说还是有人是清醒的，没有被时也肤浅的皮囊所诱惑住。
“她爹早死了。”
有路人在一旁叹气，语气中带着些不争气，道：“知桃这孩子我也是看着她出生的，白白嫩嫩，多好看一姑娘，怎么就...哎。”
其他人附和：“怪就怪在她爹娶了个疯子回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下那么狠的手，要不是族长人好，早就将那疯女人赶出去了。”
这是在说刚刚那小姑娘吗？
王生回道：“各位，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见王生和时也眼生，就知道是来参加祭祀的，什么都不知道，好心给他们解释道：“你们最好是离那家人远一点，知桃她娘是个疯子，三年前她突然发疯剥掉了知桃整整半边脸皮，还将她一只眼给缝了起来，导致这孩子这辈子只能戴着帷帽过日子了。”
“你们别说，我总觉得这孩子这几年越来越邪性了，我老是看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年受到了刺激，也跟她娘一样疯了。”
青天白日，几个人越说越阴冷，有人开口：“算了算了，都散了吧。”
王生有些不知所措，他刚刚好像说错话了。
时也走到他身侧，道：“我们也走吧，先去神像看看。”
他背着手，一个纸人跳了下去，消失在墙角里。
王生心不在焉的，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走了一段时间后，见自己跟在时也后面，奇怪地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去哪啊？”
时也高大的后脑勺说了一句：“送你去地府。”
.
随着他们走近神像，一路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神像的脚下，摆了十来座铜塑像，每个都很小，面上的表情也一模一样，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而神像悲悯地低头看着这些年年祈求能被选中的铜塑，像是在想下一次选择哪两个随祂飞升天界。
时也背上的无门猛地动了起来，直接冲破了他的封印，罪业铃疯狂地在响，将四周的人都惊住了，全都后退议论着时也。
王生想过去握住罪业铃，不让它再响，时也朝他吼了句：“别动它！”
时也没想到无门居然能冲破封印，以往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应该是王生加上这些铜塑的鬼气太强了，才导致无门和罪业铃突然失控。
时也果断咬破手指，虚空画了一道符，反手压在无门上，铃声这才停了下来。
“你们看！神像刚刚是不是动了！”有人震惊地指着神像说道。
“我也看到了，神像真的动了！”
“神像显灵了！神像显灵了！快去告诉族长！”
王时二人同时抬头，神像原本嘴角十分平淡，此时却在向上扬，笑着在看着他们。
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看到这一幕的方家村人统统跑了过来，跪拜在神像脚下。
还有人在询问神像自己孩子在天界过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下凡来接他们上去。
王生第一时间就是捂住自己的双眼，后面发现这是在白天，并且时也还在他旁边，就放了下来。
王生问时也：“罪业铃响还能让这神像显灵吗？”
他还不知道自己也能让罪业铃响，时也摇了摇头，没解释。
很快，方家村的族长听闻神像显灵后连忙赶了过来，他杵着拐杖站在王生他们旁边，浑浊的双眼看向神像，有些颤抖，像是在惊讶神像居然真的动了一般。
族长：“天佑我方家人，今有神像显灵，从此往后，我方家人必能登仙造册，长生无灾！”
“长生无灾！”
过了许久，等他们平静下来后，族长开口询问：“神像缘何显灵？有人看到了吗？”
那些看见了时也隔空画符的人指着他说：“族长，是这两位客人让神像显灵的。”
一时之间目光全聚焦到王生两人身上，族长身边的孟德见是他们，还很兴奋：“族长，这就是在村口您让我接待的客人。”
族长沉稳地点点头，看向王生他们，准确来说是看向时也。
时也周身气质不凡，绝对不是普通的俗人，且他背后的无门和腰间露出的黄符就大有来头。
族长朝时也弯腰，说：“还请这位客人一定要在此地住下，待祭祀大典举行时，和我一同举行盛典。”
王生一听还能和族长一起举行那个什么大典，连忙靠到时也耳边说：“这才是大好时机，你不是一直在捉鬼吗？我觉得这次的一定是个大家伙。”
耳边有说话喷出的热气，时也耳尖动了动，他稍微让开了点。
时也回道：“族长盛邀，我们自然不会推脱。”
“好好好，孟德，这几日我会让他们送吃食和用品过来，一定要招待好这两位客人，他们可是我们方家村的贵客。”
孟德一口答应。
族长让了一步，道：“还请贵客随我而来。”
时也在离开前，朝某个方向看了眼，暗处一片衣角被收回，似乎是没想到时也会发现他。
时也小声说了句：“有人在暗处看我们。”
王生顿时醒觉，“会是谁？也是方家村的人吗？”
“不是，对方也是个捉鬼人。”
王生：“方家村这么个小地方也有捉鬼人？你们捉鬼人到底是有多少啊，跟不要钱似的。”
就他是个假的是吧。
时也将口袋里的黄纸按进去，嘱咐王生：“对方来意不明，这几日别离我太远。”
不用他说，王生早就自觉地躲在了时也后面，还在思考着晚上要不要重新把眼睛遮住。
孟德跟在他们旁边，见他们形影不离，还打趣道：“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王生将手搭在时也肩上，吹嘘说：“那是自然，我两这可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
孟德还有些羡慕，要是自己也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小蝶，他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倒是某个人有些心虚，他偷瞧了眼时也，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敢继续和孟德吹牛。毕竟真正一直在小命不保的是他，光是时也在救他。
方家族长带着他们来到了议事大堂，请时也上了上座。王生见另一个上座被族长坐了，没了自己的位置，无所谓地将靠近时也的那个位置给占了。
族长坐下后，望着外面，娓娓道来。
“方家村二十多年前因国朝震荡，搬到此地盘踞，彼时就有那座神像，靠着神像庇佑，我们村人才能在此地安居乐业，衣食不愁。”
二十四年前朝代更替，正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年份，那一年党派争夺，方家村人不得不避世，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养。
族长：“贵客能让神像显灵，那必然是神像的指引，才冥冥之中让贵客来到方家村的。”
这族长神神叨叨，已经完全沉浸在神明与子民救赎的话本中了，王生吃着端上来的水果，左耳进右耳出，要是以往他绝对顺着这老头的话往下说，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大堂外，有个带着帷帽的矮个子躲在柱子后面，王生眼尖，发现是方知桃，她在看他。
虽然隔着帷帽，可王生却感觉她的眼神和那个神像的眼神很像。
对方看了他一会，看王生也在一直看她，便躲走了。
时也跟他奉承了许久，在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族长有眼力见的将他们放走了。
等人从议事大堂走后，族长叫了个人过来。
“给我看着他们，不能让他们在祭祀大典之前离开。”
“是，族长。”
无人见到族长眼里流露出的贪婪。
孟德那个人不是本姓，这些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让孟德知道的，于是只能重新派人盯着时也他们。
神像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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