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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与我同谋
孙氏一族乃是老长阳王的心腹旧部,据孙煜所说老长阳王当初是意气风发,夜袭千里,潜与敌国营帐,当夜取下敌方主将首级,安全回营。
那一仗大胜,长阳王在军中威望逐渐势大。
此后,长阳王那一支可谓风光无限,一时间人人奉承。
朝堂正势大的五皇子也起了难容之心,老皇帝病重,五皇子夺权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除掉长阳王。
一场意料之中的大火将长阳王府烧了个干净,全府上下一个活口不留。
意料之外则是活下来的谢闻被人带走了。
“表兄和我下棋,可不要走神。”
季昕樾双指轻捏棋子,她并没被这小插曲乱了步子,思路反而更加清楚。
白子落下。
已成定局,此局谢闻败了。
季昕樾抬眼看了看季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季昕樾浅浅勾唇,她说,“表兄如此心不在焉,我赢之有愧。”
自谢闻改姓入季氏族谱后,季昕樾三日两日便往世子府来一趟。
“表兄如此心不在焉,是愧疚吗?”
季昕樾与淑妃和季世璋不同,她有脑子,出了事不至于自乱阵脚,也不会随便听别人出的主意。
潘家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谢知瑜在设计季世璋,可又能怎么办?他们能得罪谢家吗?
淑妃为儿子求的庇护,淑妃求皇帝为季昕樾与郑氏赐婚,若是以前,皇帝必会答应,可现在境况非以往可比,结果可想而知,淑妃的打算彻底落空。
季世璋娶了刘氏,刘氏一家在朝堂颇有重量,一时间沸沸扬扬的事也没人说了,出了这样大的事,却又顶着风险娶重臣之女,要她是皇帝就该斩了淑妃,就算不杀,也应该将她幽禁起来。
谢闻了然,说,“殿下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吗?”
谢闻终究是谢氏的人,潘家的事在季昕樾看来也的的确确是谢檀做的。
“不。”季昕樾说,“我是来谢表兄的。”
“谢表兄帮我脱离苦海,免于受难。”
谢闻说,“殿下不必谢我,这也非我所做。”
季昕樾说,“那表兄知道是谁做的了?”
“表兄可莫要瞒我,那人于我于皇兄于母妃都是必须除掉的,不然以后说不准会酿成大祸。”
谢闻淡淡说,“不知。”
“表兄不必怕,说出来我亦不会说是表兄告诉我的。”
谢闻依旧否认,“不知。”
季昕樾确认了,一切如她所猜,她这个表兄还真是不可理喻。
季昕樾话锋一转,“听闻谢家祖父祖母于两月前双双病逝,这谢家与表兄也算有恩,表兄不去看看吗?”
谢闻何尝不想呢?他日日夜夜都快想疯了,可他现在绝不能回去,若回去了他布的局顷刻间便会瓦解。
谢闻抿了口茶,“谢家与我何恩之有?”
“没有吗?”
季昕樾,“表兄既然如此说,那这谢家更要除掉了,据说那萧家已向谢家提亲,若如此指不定有反心,留不得啊。”
季昕樾话里话外都步步紧逼。
季昕樾哪是在说谢家,明明是威胁谢闻,谢家强盛,萧家从圣祖那代开始,萧家后人世代为文官,孙氏为长阳王旧部,不归顺于朝廷,权柄握在谢闻手中,谢闻又与谢家有亲,这般势力,任谁看了都要提防的。
谢闻问道,“殿下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季昕樾一副无辜模样,问,“表兄此言何意?”
谢闻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演戏。
季昕樾笑着问,“杀父之仇,表兄就这样忘记了吗?”
“若我是长阳王,在九泉之下看到自己的儿子归顺于杀身仇人,我该有多么伤心。”
谢闻不愿与她虚与委蛇。
“殿下不妨直说。”
季昕樾挑眉,她颇为高兴,“表兄不如与我同谋,我助表兄手刃仇人。”
“表兄意下如何?”
眼下境况,已容不得谢闻拒绝。
“你想要什么?”
季昕樾没有正面回答,她反问,“这是我该问表兄的。”
“我这人一向有信誉,更有诚意,表兄可莫要不信我,为了我们的同谋,表兄不如提一个条件,我帮表兄做到怎么样?”
谢闻接受。
思考片刻,“那还请殿下,帮我杀了三殿下府中妾室。”
“就这?”
季昕樾有些失落,她本以为季闻会提出一些疯子该做的事。
“这个有些简单,表兄亏了。”
谢闻则不以为意,“我只要她死,我一点都不亏。”
季昕樾叹了口气,“哎!何仇何怨呢?”
季昕樾起身,理了理衣袖,“三个月后,我会让表兄亲眼看到她死在眼前。”
“到时,我就该与表兄谈我的仇怨了。”
“好。”
“我可是帮表兄做了两件事呢。”
季昕樾意味深长地说。
*
天气已过了秋,入冬后的京城孤寂了不少。
谢檀坐在院子里,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做皇后时,是那样的忧愁郁闷。
她最终还是没有做出她当日所想的决策。
那太残忍了。
前世,季明哲掌权,同年七月,敌国出兵。
也不过几月,南边五城全失,大梁最终败了,经过几轮谈判,敌国终是退了兵。
几天的宫宴上,一名舞姬刺杀季明哲,未果入狱。
谢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舞姬和她说,她本不用做舞姬的,她与官人青梅竹马,成婚后夫妻同心,婆媳和睦,两人育有一子一女,生活虽平淡却和美,她很知足。朝廷却要打仗,她的官人入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接着就是朝廷征粮,一打仗日子就过的苦了,地主人家都要系紧粮食袋子,更别提他们这群普通人家了。与粮食一同走的是她行加冠的大儿子。她日日坐在门前,盼啊盼,终日忧心却总等不到。某天她的婆母因为偷粮被关起来了,她去官府救人,却只等来了婆母的死讯,被扔在乱葬岗,尸骨都找不到。再回来时,她未满四岁的女儿因为很久没吃过饱饭饿死了,她抱着女儿跑出去求医,却遇到了敌军破城,她没有紧紧抓住女儿的身体,她在人群里被撞倒,女儿也摔在地上。
比她的手先伸出的是敌军的马蹄。
她也被卖到乐楼,她付出了一切可什么都没有了。
临走时,她问谢檀,“为何打了败仗也要庆祝?”
谢檀也不知如何回应她。
重来一世,若她为一己私欲而毁万家安乐,那她便是千古罪人。
谢檀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是多么痛苦,可正因她知道,所以更不能做如此行为。
慧极必伤,对现在的谢檀而言,身旁有挚友相陪,有家人相伴,平淡一生也算是好的,或许有时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并非让你弥补前世过错,而是让你珍惜眼前,不要被仇恨蒙蔽。
谢檀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家人的痛了。
便如此一生,也是幸福快活的。
*
这是谢闻变回长阳王世子半年后,谢檀再一次踏入他的屋室。
她嘱咐人不要打扫,这里物件摆放的位置都如谢闻离开前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上面覆了层灰尘。
谢檀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轻轻拍去落在书封面上的灰尘,长时间无人打理,书纸有些微微泛黄。
她将书放回原位,侧头的瞬间看到了自己写的字,谢檀是惊喜的,她拿起纸,吹去纸面上的灰,那纸竟只有薄薄一层,谢檀当初写上字时只觉得如山岩一般。
“真丑,这字怎会这么丑。”谢檀不禁说道。
说着说着一滴泪便穿透了薄薄的纸张,豆大的泪珠砸到地上。
谢檀小心翼翼将那张纸叠好,放回原位。
走到书柜前,在昏暗的屋里,那东西格外显眼。
谢檀拿起柜子上的玉佩,这块玉她再熟悉不过是她输给苏徊的那一块,那块玉缺了一角,却被人用金子雕刻花了花纹,补了上去。
她轻声呢喃,“原竟是如此,可你为何又要把他还于我?”
谢檀心痛如绞。
“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谢檀万般不解。
她左手死死握着那块玉佩,她有些站不住,右手扶着床沿,顺势坐到床上。
目光所至,却发现床上的枕头有些不对,她拿来一看,掂了掂手中枕头,毫无分量。
发簪割开枕头表面,里面哪是什么棉絮,分明是一张张撕碎了的纸片,宁婛将枕头中的纸片全数倒出。
纸片上被写了字,谢檀想看看上面的字,却怎么都找不到完整的纸片。
谢檀找了盏灯,回来后,她将床上的碎纸片仔仔细细放到地上,也顾不得什么干不干净,她坐到地上,手上拿着一块着墨比较多的碎纸片,她扒拉着满地的纸片,一片一片与手中纸片拼凑。
第一片,“不对。”
第二片,“不对。”
第三片,第四片……
都不对。
谢檀前一天进了院子,是过了一天才出来的。
一天一夜,谢檀终于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字,只是那字有些丑。
出来后,谢檀抬头望天,她似是释然,笑着说,“哪有人枕着别人的写过的书卷睡觉。”
“太傻了。”
一行泪划过脸颊。
无论如何,谢檀都要将她的家人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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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好漂亮的,就像网上说的那句,“冬雪轻吻北境,而南半球正值丰饶的夏季。”太有意境了!
看到我做的绿豆沙的颜色,我忽然想起来了海绵宝宝里痞老板的海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