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妄缘

作者:倾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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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化


      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将太极殿的金砖映得发亮。李昊高坐龙椅,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议和奏章,殿内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暮渊黎身着月白锦袍,腰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大步闯入朝堂。
      “暮渊黎,你擅闯朝堂,该当何罪!”李昊猛地将奏章摔在龙案上。满朝文武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有人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暮渊黎却丝毫没有畏惧,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仰起头,紫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怒火:“陛下,你还好意思问我何罪?真正有罪的是你!”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交头接耳,面露震惊之色。
      “放肆!”李昊拍案而起,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你不过是他国一介世子,竟敢在千程朝堂上对朕如此无礼!”
      暮渊黎一脸黑线,上前一步,声音愈发激昂:“无礼?我看陛下才是无礼至极!陵阳乃我朝重镇,萧家世代浴血守护,如今你却为了一己私利,打算将陵阳割让给夷南,你置陵阳百姓的生死于何地?置萧家的忠魂于何地?”
      李昊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指着暮渊黎,气得浑身发抖:“住口!朕这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避免生灵涂炭!”
      “荒谬!”暮渊黎毫不退缩,大声驳斥道,“你分明是懦弱无能,畏惧夷南的势力。你身为一国之君,不思保家卫国,却想着割地求和,如此昏庸,有何颜面坐在这龙椅之上!”
      朝堂上一片死寂,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李昊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来人,将这逆贼拿下!”
      然而,就在侍卫们准备动手时,曾玗之突然从群臣中走出,玄色道袍在晨风中飘动:“陛下,暮世子所言句句在理。陵阳乃我朝门户,一旦割让,后果不堪设想。望陛下三思啊!”
      紧接着,几位大臣也纷纷站出来,附议曾玗之的话。李昊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态度,心中有些动摇。
      楚承许见状,也说道:“陛下,如今朝中并非无将可用,萧世子虽年幼,但他身负萧家血脉,心怀家国大义。若能让他领军,定能保陵阳不失!”
      李昊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还有暮渊黎,今日你虽言语冒犯,但念你一片忠心,暂且饶你一次。退下吧!”
      暮渊黎微微行礼,眼神却阴的吓人。

      烛火在鎏金宫灯里明明灭灭,李昊捏着青瓷茶盏的指节泛白,茶汤表面倒映出他阴鸷的脸。自那日朝堂被暮渊黎顶撞后,他心中的怒火就像被压抑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更让他不安的是,陵阳那边传来消息,靖南侯旧部蠢蠢欲动,似有谋反之意。在这种节骨眼上,他迫切需要萧家军符来制衡各方势力,而萧璟诚,无疑是获取军符的关键。
      “摆驾诏狱。”李昊突然站起身,龙袍扫过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身旁的田青见状,连忙宣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诏狱走去。
      当李昊踏入诏狱时,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地牢里的火把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墙壁上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萧璟诚呢?”李昊的声音在阴森的地牢里回荡,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看守诏狱的统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陛下,萧世子……不见了。昨夜巡查时,还一切正常,今日一早,狱卒就发现牢房空了。”
      李昊的瞳孔骤缩,他一脚踢翻身旁的铜灯,火舌瞬间舔舐着周围的稻草。“废物!连一个重伤的少年都看不住,朕养你们何用!”他怒吼着,声音震得地牢的墙壁簌簌作响。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安王殿下求见,说是有重要情报。”
      李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宣她进来!”地牢里火光摇曳,映得四周墙壁上的阴影张牙舞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通报安王求见时,李昊正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颂元茗身着玄色大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地牢。她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牢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昊眯起眼睛,盯着颂元茗:“妳知道是谁干的?”
      颂元茗:“我干的,你有意见?”她盯着李昊阴晴不定的脸,忽然轻笑出声,“陛下,别找了,萧璟诚是我救的。”
      李昊瞳孔骤缩,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妳说什么?”
      “我说,”颂元茗解下腰间玉佩,放在满是灰尘的石桌上,“靖南侯旧部、黑羽楼,都是我联络的。若不是我里应外合,就凭那些狱卒,能让重伤的萧璟诚凭空消失?”
      李昊猛地抽出佩剑,剑锋直指颂元茗咽喉:“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放钦犯,勾结叛党,该当何罪!”
      颂元茗却不退半步,凤眸中闪过一抹嘲讽:“陛下真以为,萧家军符会乖乖落入你手?萧璟诚若死在诏狱,陵阳二十万萧家军立刻会挥师进京。到时候,您这龙椅,还坐得安稳吗?”
      李昊的剑尖微微颤抖,颂元茗的话像一把利刃,戳破了他的幻想。许久,他缓缓收剑:“妳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颂元茗拢了拢大氅,“扶持萧璟诚上位。他是萧家正统血脉,又得靖南侯旧部拥戴,有他出面制衡陵阳军方,陛下的江山才能稳如泰山。”
      李昊盯着颂元茗,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安王!连朕都算计在内。可妳别忘了,这天下,还是朕说了算!”
      颂元茗躬身行礼,笑意却不达眼底:“当然,陛下只需下一道圣旨,封萧璟诚为平南将军,再拨三万禁军归他指挥。”她忽然压低声音,“陛下,国之根本仍是民安,若是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好,那你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义!?”
      李昊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颂元茗的话像重锤般敲在他心上。
      “平南将军……”李昊喃喃自语,突然将佩剑插入石砖,火星溅落在颂元茗的狐裘上,“哼,朕不给妳这个面子。”他转身时龙袍扫过满地稻草,“萧璟诚若敢有异心,朕只会让他比他父亲死得更惨!”
      颂元茗看着李昊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玉佩,摇了摇头。

      ……

      除夕夜,宅子的琉璃瓦上积着薄雪。暮渊黎蜷缩在暖阁的软榻上,鲛绡被下的身体滚烫,紫色的瞳孔里泛着水光。他望着窗外飘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铃。
      “远安兄,该喝药了。”萧璟诚端着青瓷碗推门进来,发间别着朵红山茶花。他看见暮渊黎泛红的眼角,手一抖,药汁溅在狐裘上,“你的分化期……”
      “无碍。”暮渊黎扯过被子裹住颤抖的身子,声音沙哑得像浸了水的琴弦,“就是觉得很热……”他忽然抓住萧璟诚的手腕,“临归,陪我坐坐。”
      萧璟诚将药碗放在紫檀木桌上,解开狐裘裹住两人。暮渊黎滚烫的额头抵在他颈窝,呼吸急促。少年这才惊觉,暮渊黎后颈的鳞片正在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
      “疼吗?”萧璟诚轻轻抚摸着那片红肿的皮肤。
      “不疼。”暮渊黎闷声回答,指尖却深深掐进萧璟诚腰间,“就是……想咬人。”

      雕花木门突然被敲响。陈管家端着年夜饭进来,看见依萧璟诚怀里的人:“萧世子,陵阳送来的”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暮渊黎泛红的耳尖,“世子殿下,您这是分化期到了?”
      暮渊黎猛地抬头,紫的瞳孔映着烛火:“陈叔,有什么办法能缓解难受吗?”
      “水。”陈管家将食盒放在桌上,“以前大世子分化期的时候老爷都是直接把他扔水里的。”
      “我去看看。”萧璟诚刚要起身,却被暮渊黎拽住腰带。少年回头,看见暮渊黎正用犬齿轻轻啃咬他的衣襟,像只受伤的幼兽。
      “我陪你去。暮渊黎的声音带着水汽,“池子里的水……能缓解分化期的痛苦。”

      二人来到后院的鱼池,可池面却结冰了。暮渊黎将手掌贴在冰面上,手心迸发出一阵灵力,冰层瞬间融化。他跳进水里,再浮出水面的时候两只耳朵已经变回了鲛人耳。
      暮渊黎虽是鲛人,但他并不算是正统,因为他是个半鲛,而且还是在陆地出生的。
      “远安兄,”萧璟诚望着池中的暮渊黎惊叹道,“你的尾巴好大呀。”
      说着,暮渊黎朝他游了过来滚烫的手牵上他的手。刹那间,雪水凝结成血色冰晶,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爬上萧璟诚的小臂。
      “别怕。”暮渊黎说道,“这是我的气息……”他突然咬住萧璟诚的手腕,“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嗯?”萧璟诚一脸茫然。
      暮渊黎轻轻抚上他的耳垂,那里有一个耳洞,暮渊黎眼神炽热,总觉得那里缺一个装饰品。他变出一个耳钉,动作轻柔地为萧璟诚戴上。顺便悄悄的在那个耳钉上动了点手脚……
      “临归,收了我的东西,就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萧璟诚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暖阁的软榻上,暮渊黎正擦拭着他额角的冷汗。窗外,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
      “做噩梦了?”暮渊黎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别怕……”
      他将萧璟诚紧紧拥入怀中,滚烫的额头抵在少年颈间:“临归,你身上好香,我好想咬你啊……”
      萧璟诚一惊:“啊?”
      暮渊黎抱着萧璟诚的手骤然收紧。他低头,看见少年的脸上挂着疑惑。
      暮渊黎滚烫的呼吸拂过萧璟诚颈侧,少年能清晰感受到他后颈新生鳞片的摩挲。鲛绡被下,暮渊黎的尾巴正泛起细碎的银鳞,月光透过冰裂纹窗棂洒在鳞片上,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远安兄,你的尾巴..."萧璟诚伸手触碰,却被暮渊黎突然咬住指尖。鲛人犬齿的刺痛混着分化期特有的腥甜气息。
      “别碰。”暮渊黎闷声开口,尾巴在被子下不安地拍打着,“鳞片会划伤你……”他突然翻身将萧璟诚压在软枕上,紫色的瞳孔映着烛火,“临归,你身上真的好香啊……”
      萧璟诚被暮渊黎压在软枕上,呼吸变得急促。他看着暮渊黎泛着水光的紫色瞳孔,心跳愈发紊乱。暮渊黎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尾巴拍打着床铺,搅得鲛绡被凌乱不堪,后颈的鳞片簌簌抖动,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远安兄,你冷静点……”萧璟诚试图安抚,声音却微微发颤。暮渊黎充耳不闻,滚烫的手掌顺着萧璟诚的腰侧缓缓上移,指尖带着未褪尽的鳞片,轻轻刮擦着少年的肌肤,留下一道道浅红的痕迹。
      突然,暮渊黎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尾巴上的银鳞愈发闪亮,一股浓烈的鲛人气息在屋内弥漫开来。他埋下头,在萧璟诚锁骨处反复蹭着,犬齿轻咬着少年的肌肤,却又舍不得用力。
      “临归……好难受……”暮渊黎含混不清地呢喃,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渴望。萧璟诚心里害怕不已,伸手轻轻梳理着暮渊黎汗湿的头发。可这一动作似乎刺激到了暮渊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紫色几乎要燃烧起来,尾巴瞬间缠住萧璟诚的双腿。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被敲响,陈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传来:“世子殿下,老奴寻来了缓解分化期的冰蚕丝,这就给您送来!”暮渊黎闻言,尾巴缠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似是不愿任何人打扰他们。
      萧璟诚挣扎着开口:“陈叔,稍等片刻!”他转过头,安抚地望着暮渊黎:“远安兄,陈叔是来帮你的,先让他进来好不好?”暮渊黎瞳孔微缩,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尾巴,将头埋进萧璟诚肩窝,浑身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陈管家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凌乱的场景,愣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冰蚕丝递过来:“世子殿下,将这冰蚕丝裹在身上,能缓解燥热。”
      暮渊黎却不为所动,紧紧抱住萧璟诚。萧璟诚无奈,只好接过冰蚕丝,轻轻包裹住暮渊黎发烫的身体。
      冰蚕丝刚一接触暮渊黎的皮肤,他便浑身一震,尾巴上的银鳞光芒渐渐黯淡。可没过多久,他又不安分起来,爪子般的指尖在萧璟诚背后无意识地抓挠,在少年衣服上留下一道道口子。
      “临归……别离开我……”暮渊黎的声音越来越弱,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依赖。
      萧璟诚将他抱得更紧,轻声安慰:“我不会离开,远安兄,我一直都在。”在萧璟诚的安抚下,暮渊黎的身体慢慢放松,尾巴上的银鳞逐渐平复,呼吸也变得平稳。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更强烈的分化期反应袭来,暮渊黎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再度变得幽深,新一轮的挣扎与纠缠,似乎又要开始 。
      暮渊黎新一轮的颤抖,让萧璟诚的心瞬间悬起。他感到暮渊黎体温急剧攀升,连裹在身上的冰蚕丝都开始微微融化。
      陈管家见状,眉头紧锁,说道:“世子殿下的分化期似乎比寻常鲛人更为猛烈,这冰蚕丝怕是撑不了多久……”
      话还未说完,暮渊黎突然翻身,将萧璟诚彻底压制住,他的尾巴在床榻上疯狂摆动。
      “远安兄!”萧璟诚惊呼,试图抓住暮渊黎的手臂,却被他不小心划伤。鲜血涌出,血腥味瞬间刺激到暮渊黎,他瞳孔骤缩,喉间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
      “糟了!”陈管家脸色大变,“鲛人在分化期对血腥味极为敏感,怕是要失控了。”果然,暮渊黎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猛地低头,朝着萧璟诚受伤的手臂咬去。萧璟诚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又担心伤到暮渊黎,只能咬牙承受。然而,暮渊黎的牙齿在即将触及伤口时,突然停住。他浑身剧烈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本能。
      “临归……”暮渊黎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我……”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后颈的鳞片竖起又倒下,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
      萧璟诚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暮渊黎的脸颊,暮渊黎真的很重,他快被压死了:“远安兄,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
      后半夜,萧璟诚的手掌抵在暮渊黎的胸口,他给暮渊黎输入灵力,暮渊黎浑身一震,原本狂躁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尾巴上的银鳞慢慢缩回,瞳孔也恢复了往日的澄澈。暮渊黎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萧璟诚安然无恙,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随后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沉睡。
      萧璟诚轻轻将暮渊黎放平,望着他疲惫的面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萧璟诚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陈管家则开始收拾屋内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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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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