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雁不归

　　莫归雁一直缩在床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实则一直在感受周围的情绪。
　　它们很吵，无孔不入的穿入莫归雁的脑里，她捂住耳朵也没用，情绪如潮将她淹没，她本就因为精神海被入侵心神不宁，这下整个人都枯萎了。
　　很多声音，不知是她的回忆还是周围人的情绪一下下灌入脑子。
　　『唉??不知道宿主怎么样了，但愿没死。』
　　『算了，死了也好，直接不用工作，爽了。』
　　——『小雁子。』
　　『啊啊啊啊我只是睡了一天那个煞笔宿主给我整那么多事！』
　　『我要罢工！凭什么我没有假！啊啊啊啊我要发疯！我要创飞主神殿！我要发疯创死所有人。』
　　——『你是我的。』
　　『呜呜呜为什么那么痛??』
　　『这群疯子??』
　　——『你逃不掉的。』
　　莫归雁快疯了。
　　黑心在体内炙热地跳动，躁动不安，情绪冲刷她的脑袋，有时候她都不到那是不是她的情绪。
　　她想拽出体内的黑心摔在地上，她试着深呼吸，调动体内的灵魂力，包裹住黑心。
　　黑心在她胸膛里稳定的跳着。
　　她紧闭双眼，灵魂力弹出，将自己整个人牢牢捆成一个蛹。
　　突然——「雁子。」
　　莫归雁浑身一抖，她现在听到这个称呼，不知道该开心还难过，她转过身，身旁空无一人。
　　她茫然地自床上坐起，环顾左右，病房安安静静，没有人在。
　　就在这时——「不要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莫归雁瞬间眼神发亮，她拿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在心里回道：「是凰吗！」
　　「还有我。」是梧栖的声音，低沉悦耳，莫归雁想起自己昨天在他怀里睡着的，忍不住脸一红，「你们怎么??」
　　「别怕，你身上跟我绑定，现在只是藉由一点东西暂时连结我们三人的识海。」梧栖解释道。
　　莫归雁笑出来，心里也适时传来笑声，传进另外两人脑中，他们也是一笑。
　　莫归雁终于安下心来，周围吵闹的情绪似乎暂时都消失了，她小声在心里喊着凰，「凰??想要抱抱。」
　　「回来就抱。」
　　「想现在抱。」明知不可能，莫归雁就是想对凰撒娇。
　　凰无奈一笑，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莫归雁猛然听见自己的信箱抖了一下，打开就发现一个带着玩偶的邮件。
　　灵魂丝织成的玩偶，是Q版的凰，大小刚好，抱在怀里冰冰凉凉的，莫归雁立刻满足了。
　　「喜欢吗？」凰柔和声音问道。
　　莫归雁点头，又想他们看不到，「特别特别喜欢。」
　　莫归雁蹭了蹭玩偶，突然听到梧栖冷冰冰的声音，「今晚我会再去找你。」
　　「嗯？很危险，你不要来。」
　　「需要。」
　　「为什么？」
　　梧栖没说话，嘴里却用着口型说道：『抱抱你。』
　　没有人听到。
　　他们聊了很多，聊了这几天发生的，但没有提梧栖屠了齐家满门的事。
　　莫归雁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001号系统??是我表哥。」
　　凰和梧栖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
　　但两人态度依然温和，「你怎么知道的？」
　　莫归雁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他在帮我升级防火牆时，在我手心留下一个烙印。」
　　「我吞噬完那些负面能量后就晕过去了。」
　　「我梦到??呃，一些不太好的事，然后01变成哥哥的模样出现安慰我，然后我就有黑心的能力了。」
　　「01有说，他想跟凰道歉。」
　　梧栖冷冷扯了一下唇角，他追捕001那么多年，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不怕死的出现还自爆了。
　　他其实不信001真的死了，那傢伙惜命得很。
　　莫归雁还在说，凰一边温柔应着，突然莫归雁停顿了一下，「哥哥，我是说001还做过什么很坏的事吗？」
　　凰沉默一会，「他曾经是我的朋友。」
　　曾经。
　　曾经少年明媚灿烂，追逐在凰的身后。
　　但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他们最终仍是决裂了。
　　莫归雁也听出凰不愿多谈，转移话题，「对了。」
　　凰依然沉静温和，「怎么了？」
　　「我??在我变成系统前，或者更早前，我可能就认识主神了。」莫归雁面带疑惑，对于梦里的画面感到真实而痛苦，「我最近做梦，或者总是听到他的声音。」
　　「他说了什么？」
　　莫归雁沉默，她觉得不要让凰他们知道比较好。
　　凰循循善诱，「他让你不开心？」
　　「嗯。」
　　「雁子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不开心，那他一定是做了很坏的事？」
　　莫归雁想起那片锁链，身体抖了抖，整个人蜷缩起来，「那可能只是梦吧。」
　　凰叹了口气，「但他在梦里对妳做不好的事了，你不开心对吧？」
　　「嗯。」
　　「那我现在把主神殿再炸一遍吧。」
　　莫归雁：「??」
　　莫归雁发现，外表冷静总是温温和和的凰，实则是个暴躁炸弹客。
　　好说歹说，她才把凰安抚下来，但也答应凰把梦的内容告诉她。
　　「我梦见一个很精緻的笼子，我被锁在里面，里面有很多锁链，我被绑在上面动弹不得，主神在我面前，他说只要我听话，就不会毁掉我的『造物』。」
　　想起清清自爆的样子，莫归雁眼眶莫名有些酸，「然后清清死了，我很生气，我诅咒他??_」
　　『你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你的造物们，最后会变成杀死你的帮凶！』
　　讲完，三人沉默很久。
　　梧栖最先开口：「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莫归雁吸了吸鼻子，「你们会担心。」
　　「你不说，我们更担心。」
　　莫归雁这下真的被戳到泪点，梧栖感受到她那一抽一抽的难过与感动，放缓了语气，「你是我们的伙伴。」
　　「有问题要先告诉我们，免得我们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们会担心。」
　　「好了不哭，晚上就去找你了。」
　　莫归雁哭得更凶，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抽一抽的。
　　梧栖没忍住笑了，「爱哭鬼。」
　　「你骂我！」
　　凰开口安慰，「我帮你打他。」
　　说着伸手把梧栖从沙发打飞出去。
　　「草。」梧栖毫无防备被凰打飞，脸黑黑的，「你们??」
　　莫归雁笑出来了。
　　梧栖瞬间消气，想着也没什么，他小时候也没少因为皮被凰打，莫归雁高兴就好。
　　「最爱凰了。」莫归雁擦乾眼泪后，甜话张口就来。
　　梧栖不平衡了，「爱哭鬼。」
　　莫归雁理直气壮，「我就爱哭，怎么了？」
　　凰斜睨梧栖一眼，「你惹的，你哄。」
　　梧栖败下阵，「我哄，我哄，我的错。」
　　他们又聊了一阵子，才断开连结，莫归雁期间去吃了午餐，和006一起。
　　不得不说，主神这边的厨子，那个厨艺简直化神，美味的莫归雁每个都想来点。
　　等回到病床，周围烦人的情绪也不再让她焦虑，她试着调整自己的精神和灵魂，想要堵住那些声音。
　　成效不彰。
　　莫归雁丧气，但没难过太久，她开始整理起这几天落掉的功课。
　　自从和梧栖一起出去过一次后，梧栖有意教导她一些自保能力和熟用灵魂力，莫归雁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练习。
　　晚饭时间到了，莫归雁没有去吃，她坐在病床边，一遍滑讯息，一边等梧栖。
　　晚上十一点，梧栖终于出现了。
　　梧栖一出现，就见女孩坐在床上，柔柔地看着他，彷彿在等晚归的丈夫，眼神顿时温和许多。
　　他走过去，轻轻碰了她，确认她不排斥后才将人抱进怀里，「很怕吧。」
　　「嗯。」莫归雁头抵在他怀里，「有点，02入侵我精神海的时候我好害怕，我想躲开，想逃跑，可是我被锁住了。」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梧栖眼里酝酿着一场风暴，语气依然温和，「今天带你回家好不好？」
　　莫归雁摇头，虽然很想回去，但是她不想要节外生枝，她现在还是嫌疑犯，贸然离开会牵连梧栖他们的。
　　梧栖坐在病床上，把莫归雁整个揽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嵴背，温柔，宁静，一反最开始的杀意与冰冷，他现在像一隻温柔的狼犬，安静的抚慰着她。
　　意识到这点，莫归雁抬头看梧栖。
　　「梧栖。」莫归雁轻唤，「你好温柔喔。」
　　梧栖摸摸她的脑袋，「嗯？」
　　莫归雁又趴了回去，汲取这份温暖，「喜欢。」
　　梧栖嘴角翘了翘，又听莫归雁说，「你下次可不可以变成凰的样子，我想抱凰。」
　　梧栖脸上的笑没了，他面无表情，几乎咬牙切齿，「我不好吗？」
　　莫归雁敏锐感觉到梧栖的变化，连忙退出他的怀抱，「没有，我只是想凰了??」
　　梧栖眼神冷飕飕的，张开手，「过来。」
　　莫归雁听话的靠近，却还是带着点距离，梧栖忍无可忍，把人捞乐起来按到自己怀里，「笨小鸟。」
　　「你又骂我！」
　　「夸你可爱。」
　　莫归雁窝在梧栖怀里，白日那点焦虑惊恐满满逸散，疲惫感汹涌。
　　她抓着梧栖的衣襟，怀里抱着凰的玩偶，彷彿两人一左一右守护着她，安全感十足，她原本还睁着眼想跟梧栖说更多话的，但梧栖轻拍她的背，一句「睡吧。」她就沉沉进入梦乡。
　　梧栖维持着这个动作很久，等到确认莫归雁确实睡着后才将人安稳地放进床里。
　　替莫归雁掖了掖被角，他抬起头，眼里柔情散尽，他冰冷的看向门外，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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