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单元】《当土著美人觉醒自我意识后》

　　血肉与机械重组的未来男兽人，如百足蜈蚣般游走的科学怪人，热衷于病态寄生的虫族雄性战士，明明没有充足的光线，但每靠近姜边月一步，他们的扭曲黑影逐渐幻化作腹部恐怖高耸的女罗刹，密密麻麻地伸出双手，叫嚣着吞噬鲜活的灵魂。

　　“走夜路做生意的她长得好漂亮，犹如旧式画本的切糕西施，简直是白昼如淑女，夜间如女昌女支”

　　“…………”

　　“明明穿得那么马蚤，还不是为了钓咱们男人，方才跟踪她很久，还在装什么矜持，真当她是高级货吗？”

　　质检系统也跟着提心吊胆，至少在姜边月复活男主江鹤延前，它可不允许宿主栽在诡怪手上。通过先前的友好交流，系统差点吓破了胆。生怕宿主撂挑子不干，但架不住对方要钱不要命。

　　在剧情开始前，系统就连忙从数据库调出《最全诡市商贩手札》，为姜边月精心挑选了最弱的个体商贩方司弦，谁知半路杀出群诡怪。

　　眼瞅着他们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切糕车被挤到墙角，姜边月纤细手指不经意地揪紧衬衫衣角，身上传来朦胧的卡姆朗酒气息，混乱之中她被人拽入怀中，正欲动手之际，大部分诡怪们直接原地消散了。

　　姜边月转过身，发现搂住她的人竟是异瞳混血美少年，其冷冽声线所过之处皆是余灰，除了极个别诡怪实力强劲尚未倒下，但他似乎没把剩下的人放在眼里，在察觉到被扎成尸堆的诡怪们不再挣扎后，低醇声线逐渐变得沙哑。

　　“弱小的女人很少来到古玩区。浑身携带异香的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怪诡市规矩都挡不住这群死乞丐。看来得把你关到地道，藏到无人知晓的地方”

　　瞬息之间，美少年凭空召唤出玄黑锁链，装作姜边月也是他们同伙的样子，先试探对方身手。谁知姜边月趁机发动特异功能【温柔淑女飘飘拳】，仗着身高差猛捶对方鼻子并成功反制对方。随即捏紧他富有曲线的下颚，使其被迫低着头凝视她，力道之大疼到他右眼角泪痣微漾。

　　“就算你先出手搭救我，但那群人先破坏诡市的规矩，凭什么也要怪罪于我，简直是倒反天罡。”

　　比刺痛来的更快的是香气，比记忆更快想起对方的是心跳————

　　就算他化成灰都认识大师姐姜边月，在病弱师弟江鹤延入门前，他们一直形影不离，情同手足。当初师傅外出打假失败，体内异能被废，居然伙同养父萧贺武硬生生剜掉他的异能，取而代之。

　　边月师姐为什么不救救他————

　　何宴舟垂眸思绪万千，突然听到自己死去心脏重新跳动起来，沉重地闭上眼，强行压制第二人格出现，大片汗珠从额头滑落至后背，试图将姜边月从小到大的倩影从脑海中抹去，但仍表面上装作对她陌不相识，急促开口。

　　“你这张脸长得到是颠倒众生，像极了我生前认识的一位故人，确实有本事引得平时交不起租金的乞丐都倾巢而出。”

　　一改方才的柔弱无助，扮猪吃虎的姜边月眸色渐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很久没有男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复又轻勾唇角，冷嗤笑道。

　　“小子你实力不错，但到此为止了。到现在你还没搞清楚实力的差距，居然妄想跟我作对。”

　　饶是强大如何宴舟，也被她独特异能散发出磁场所威慑到，眼见姜边月仍未认出他，甚至打算动真格，何宴舟情绪失控，眼角泪水恍若断了线的珍珠陡然溅落，尚未注意到其背影从脚底逐渐拉长，脖颈处也隐约刺痛。

　　半晌后，何宴舟迟钝地抬头，聚焦的异瞳逐渐涣散，眸底闪过一抹诡绿暗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极为刻意地冲她委屈喊道。

　　“师姐你快住手。还记得阳光孤儿院吗？我是跟你一起长大而后加入师门的竹马何宴舟。要不是换位血战比赛需要组队，我才不会在找队友途中碰到你。”

　　此话一出，姜边月及时收住力道，看向他的眼神略带冷锋，印象中竹马后颈处有块斑点胎记，即使动作再轻，但对方皮肤过于冷白细腻还是留下了绯红痕迹。

　　在对方殷切火热的注视下，姜边月面不改色地摩挲掌下的细腻肌肤，自然错过了他的晦暗眼神。伴随着姜边月挑开他的后颈短发，何宴舟浑身颤栗得宛如被人逮到偷吃坚果的毛绒松鼠，齐耳红棕卷发遮掩下的俊脸稍微涨红。

　　“师姐！”何宴舟很快意识到她态度软化，心跳越来越快，狭长红眸又逐渐氤氲起水雾，差点就当场跪倒在她脚下。“这次你不许……”

　　话说到一半，姜边月升起逗弄之意，指尖忽然抚过了他冷峻面孔，试探性地反问道。“师弟，你以前最喜欢叫我月月，而不是现在的敬语。”

　　何宴舟陡然睁大眼，短短两分钟内，连续数次用手摇晃她的衣角，傲娇闷骚的动作取悦到了她，姜边月在他青春定格的俊脸上微妙地停顿会儿。

　　漂亮异瞳，红斑胎记，种种迹象表明眼前之人所说属实。若非他养父安排换器官手术失败，何宴舟长大后早当上理想中的鉴宝师。

　　眼神流转间，何宴舟工作牌上面“城管”二字引起她注意力，难怪这片区商家卖的货比她刚才看到的档次高。她若有所思，看来抱大腿发家致富不是梦。

　　“真是不打不相识，小何子你当上城管后，功夫还是需要勤加练习。倘若遇到的对手不是我，那你可怎么办？”

　　见竹马久久不回话，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姜边月也知晓这回下手太重惹到他，再不补救下就完蛋了。姜边月设法找到切糕车，习惯性地掀开盖着切糕的白布，随手从工具箱里挑了件锋利的锯子开始分割切糕，企图用切糕抵租金唤醒两人童年回忆。

　　“小何子，来份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切糕吗？还记得那年在孤儿院咱们互许的“誓言”吗？”

　　尤其是看到她身后的山堆切糕车，考虑到师姐对他过去的溺爱，也许会疯狂喂他吃切糕。何宴舟喉咙滚动克制住了又爱又恨的呕吐感，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切糕。

　　恍惚间，他回到阳光孤儿院，每当师姐姜边月下山打假赚钱，总是有大孩子殴打并抢走她留给自己的切糕，久而久之，何宴舟情绪波动时，他就会觉得自己分裂成两半，仿佛地下斗兽场的困兽，逐渐被人牵引着遁入黑暗。

　　时隔多年，那份精致切糕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地主宰他的情绪，眼前一花，事情得发展变得完全不受控制。

　　与被群殴的感觉不同，人格切换所承受之哭宛如凌迟酷刑，何宴舟向来清醒的大脑猛地宕机，心中不免生起几分庆幸与惶恐，努力压制体内主人格的反抗同时，恰到好处地打断姜边月的反问。

　　“别总想着塞切糕给我，打我钱的注意，边月你还是性格恶劣但实在漂亮，每次你做坏事缺德时，反倒别具一番风味。”

　　姜边月盯着何宴舟过于苍白的脸庞，神色明灭可见，联想到方才对方话里有话，有些意外，但又忍不住举起切糕朝对方再次试探，期间不由得低声询问系统。

　　“死在回忆里的竹马还是真实的他吗？系统你调查竹马数据，我怀疑对方不是同一个人。”

　　质检系统及时回复：【宿主你的竹马黑化值过高，请小心他对你不利】

　　随后才似想到什么，紧跟着质检系统开始调取何宴舟的数据面板，低呼出声。【何宴舟是《职业打假师》的深情男二，当初他养父与人密谋剜掉其异能，在反派再三挑拨下，意外得知男主间接害死你而后期黑化，总而言之，何宴舟是男主成长play的一环】

　　得知消息那刻，姜边月瞳孔猛缩，眼中闪过丝杀意，看来后期竹马也有可能凶多吉少，无论谁敢算计她周围的人，都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吧。

　　“小何子再试试切糕的味道，品尝过后，你评价下师姐手艺退步没。”

　　“那就为你破例一次，月月，你把半车切糕打包给我就好了，我暂时替你缴纳租金。但诡市规矩不可废，你必须在今晚前选择成为商贩或者买家成功活下去。”

　　再次推开她喂切糕的手，感觉到关心的何宴舟反倒气消了不少，打发走前来清理乞丐的人偶偶从们，甚至想念在同为青梅竹马的份，打算拉拢形单影只的姜边月。

　　毕竟诡界跟现实没什么区别，女性也是默认的食物链底层之一，却被她那“求打赏投喂”的炙热眼神搞得发毛，生怕对方认出他并非主人格。

　　“恕不奉陪公事要紧，明天你记得来桐花街1714号，跟我组队一起参加换位血战。”

　　何宴舟内心想道。过了今晚血月祭奠仪式，如果姜边月在混战下还活着，以诡影血族身份参加换位血战，也许他们还能见面。

　　半晌，他忽然发出鲛波似的声线，身上那层娇美少年脸皮逐渐蜕下，刀削般的深邃俊美五官几乎要化为实质。何宴舟朝不远处清理尸堆的人偶仆从们示意将那染血的人型蛇皮袋带走，他们立马心领神会也顺便把隔壁摊主敲打一番。

　　而姜边月看似拿长锯继续弄切糕，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反应，貌似眼前发生的事对她没有任何实质的影响。直到何宴舟从衣服内夹层掏出换位血战邀请函递给她，小时候它们拉过钩许下苟富贵毋相忘回忆涌上心头。

　　那邀请函款式极具中世纪特色，黄金火漆封腊罕见地镶嵌着圣十字架图案，这一重大发现让姜边月猛地改变计划，微侧过身，将藏匿在锯柄处的微型柳叶刀收回。

　　质检系统适时提示：【若宿主对自身实力有信心，可收下换位血战邀请函。首次挑战诡界商贩成功后，可加入对方族谱或者建立新势力】

　　姜边月思考再三，拿过邀请函并顺着他视线看去，摊位上堆满各式古玩，那被打男人貌似是摊主，依旧双手抱头蜷缩在摊位底下，一动不动，生怕轻举妄动又激怒巡逻的城管等人，嘴里却嘀咕“交不起租金”。

　　从阳光孤儿院长大的姜边月，早年间为了生计时常揣测人心，让其察言观色本事更上一层楼。方才递给她邀请函的何宴舟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临别之际，曾覆在方司弦耳边，用很轻地口型说了句话。

　　“在新市场监管员到来前，把那批古玩用真货补上。要不然你欠租金的表弟，要么跟我们去参加换位血战，要么就等着替大家顶罪。”

　　懂得唇语的姜边月反应过来，看来城管欺压诡界商贩不止一两天了，他们似乎以假货作文章来对付新市场监管员。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儿时竹马让人捉摸不透，和那些无良打手一样，阴戾眼神像极了时刻绞杀猎物的黑斑蟒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目送何宴舟他们带着那半车切糕远去，姜边月来到古玩摊前，摊主与她相隔仅1米，彼此视线交汇时，系统突兀地振动一下，变幻成欧洲中世纪的藏书，在她面前缓慢地摊开。

　　【恭喜宿主找到第一个诡界次货拥有者——最弱古玩商方司弦，解锁1/3《古玩小镇》赏金特典】

　　【诡界农贸杂志趣闻：古玩小镇历史悠久，但口口子孙财迷心窍，妄图口口口口，恶意扰乱诡界市场，最终引来灭顶之灾。】

　　那些模糊打码过的地方，刮划痕迹很多，关键部分像是被人拿利刃刻意消除。透过那些刮痕，姜边月仿佛站在被人屠过的古玩小镇，浓稠的血浆与尸山随处可见，不由得搓了下发凉的胳膊。

　　不管是任何时代，有钱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走上职业打假这条路后，她见识过太多的人为了利益相互厮杀。通常情况下，钱与命她都要。

　　回想起刚才竹马提到的“换位血战”比赛，姜边月瞬间加钱居士附体，盘算着能从系统抠到更多金币。“加量也加价，换位血战比赛也有任务奖金吗？”

　　她随口一问，反倒把质检系统整不会了。说实话，已经很久没见到贪财市侩的女王型宿主，但面上还是装作恭敬的样子。

　　【城管每年都会放出地狱犬，清扫付不起租金的乞丐。新人想要活命的话，要么成为金牌买家，要么成为本地商贩。每到月圆之夜，诡市各区会邀请所有买家跟商贩参加换位血战比赛，最终获胜队伍可获得诡市未来五百年的经营权】

　　在系统再三保证任务完成后，可额外开诡界户加钱加提成时，姜边月毫不犹豫地按下系统面板上的任务同意按钮，她的笑容充斥着背刺对方的狡點意味，猩红倒计时圆钟正好停在一。

　　“咱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下次有话直说，互相揣测对方心思多伤财气。”

　　相对于系统沉默，姜边月打算弄个新身份搞清楚状况，避免卷入不必要纷争，到时她再去参加换位血战。不久前诡市公告栏交易规则也提过，夜间时分怪谈复苏，玩家会被拉入诡市进行交易或者同诡怪厮杀。

　　眼前就有个现成的房主方司弦吗？想办法跟古玩商合作去他家暂住，总比露宿街头强。

　　仅仅一个照面，姜边月就将方司弦从摊位下拽了出来，不顾对方微弱的反抗，从衣兜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小块切糕，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切糕全塞进他嘴里。

　　“吃了我的切糕，咱们贸易契约就会生效了。古玩摊主，我用切糕跟你换瓦特蒸汽机模型，给个价吧”

　　莫名奇妙被第N次人参攻击.但次次艰难闪开的方司弦：“……”

　　对方那耐打的体格与心理素质，也让姜边月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警告，激活从系统顺来的技能“阴阳眼”查探方司弦底细。看到他的数值面板时，姜边月那黑珍珠般眼眸微缩，开始亲切地问候系统。

　　“方司弦那血条加起来比全诡界的人都厚，难怪城管手底下的人打不动他。系统，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弱商贩吗？”

　　质检系统弱弱地反驳：【实力弱，不代表他血条薄】

　　方司弦同样惊讶于对方的深藏不露，晦涩眼神越发疯批迷恋，那不亚于他的速度与力量。在他的印象里，诡市向来尊崇强者，女性大多实力低下会通过各种渠道沦为商品。

　　尤其是诡界贸易市场每个区域都有交易规则。上一任市场监管员捣毁海鲜区，目前仅存果蔬区，生鲜区与古玩区，其中古玩区常年住着诡影血族，追求等价交易，各自领地意识强。一旦踏入古玩区，不管任何人必须进行反向影子活祭仪式。

　　但姜边月身为女性居然能在诡市行动自如，可见其实力恐怖如斯，也许她是破局关键，能帮助他救出表弟并整顿次品横行的诡市。

　　双方僵持不下，打得难分伯仲。几秒后，方司弦先败下阵来，连叹数口气，顺势擦掉嘴角残留的糕渣，其鬼魅身影浮现在了姜边月的背后。

　　方司弦将刻有“反向影子活祭仪式”古玩交易规则的手札交给她，示意对方看清楚互换的苛刻条件。姜边月仔细阅完互换规则，差点将手札从手中扔飞出去，古玩简直是成功人士破产流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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