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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贺知秉承“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理念,招呼着别过脸去的四位一起过来。
于白沙视死如归地扛起清洁阿姨专用的超大拖把。
澈然叹了一口气。
贺知还算有那么一点儿良心,假惺惺地关心起面色如同颠茄汁的二位女士,很大义凛然道:“要不你们从对面的角落开始拖?那里没有人。”
何圆圆和单书白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两个女孩儿一点不犹豫,转身从楼梯绕道去对面,逃也似的远去此处是非之地。
简直要命了——每个班级侧面亮澄澄的玻璃晃得她们直发怵,何况里面的学生看好戏一样直往外边瞟。
于白沙充耳不闻,他麻木地塑造出自己五毒不侵的假象,暂时将眼睛封闭起来,假装看不见隔一层玻璃的各异目光,埋起头拖洗地上的一块块污渍。
当然,如果此时这间教室里坐着澈然,他的胆子估计就没有这么大了。
他们三人并驾齐驱,拖把的运行轨迹像小车。地板上四处都是水迹,和来往的乌黑脚印尘土混杂在一块儿。
每过一个班就需要回头涮一次拖把,回来后再向前行进一个班,如此往复。
这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们的速度更是宛如坐上了火箭,拖把都被抡出了火星子。离下课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整条走廊焕然一新。
几人揉着酸痛的手臂把劳动工具放回去,从后面偷偷摸摸溜进了教室。
肖姐在讲台翻英语讲义,正在点人回答问题,陈越宇刚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长串,好不容易坐下,没喘上一口气,就看见这几个人狗狗祟祟地悄声踮脚走进来。
肖姐当然不是瞎的,勒令这几个人拿书原地站好。
陈越宇要笑死了,还不敢发出声音,整个人像被掐了静音键一样在原地抽搐。
贺知恰好看见了,嘴角和AK一样难压,被肖姐一记眼刀丢过去,立刻就叫他老老实实地低头站着。
肖姐慢条斯理地抱臂倚在讲台旁边,七班的光荣事迹已经响彻了整个办公室,她正巧目睹了这几人在办公室诚恳地低头认错。
岑肖肖微笑了一下:“你们轮着回答问题哈,一个接一个,谁说不上来谁站着。”
单书白霸占年级前十,何圆圆是英语课代表,澈然和于白沙也不遑多让。
只有某英语困难户要原地暴毙了,贺知窸窸窣窣翻开自己的英语笔记,试图进行一番临时抱佛脚。
肖姐挨个儿点过去,倒是没有提特别为难的问题,眼见着就剩在最尾巴处站着的贺知。
“最后一个了”,肖姐转到了最后的倒霉蛋面前,“贺知,你来说主语从句不可位于句首的五种情况。”
贺知凝固了。
他模糊地记得这处知识点就位于自己手下笔记下一页的右下角,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没背会。
贺知:……
肖姐就站在他面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翻笔记,他只好云游天外地跟个电线杆一样杵着,声音心虚地越来越小,胡言乱语着奇形怪状的东西。
曾经和贺知同桌的时候,于白沙或是澈然还有机会把答案不动声色地偷渡过去,现在贺知孤身一人坐在最后排角落,只能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后脑勺。
前面的两人逃过一劫不容易,余光还能瞥见肖姐的衣角,不敢出一点声响,坐得板板直。
岑肖肖的眉心随着贺知的话音拧在一块,贺知觑了一眼老师的脸色,音量越来越小,逐渐细如蚊呐,最后干脆哑了火,一声都不敢吱。
肖姐凝视贺知几秒钟,贺知已经安详地想好了遗书该写些什么。斜旁侧的陈越宇得意忘形,憋笑憋得都快变异了。
肖姐忍无可忍,她转身怒喝一声:“陈越宇!你也站起来。”
陈越宇大祸临头,暗道不妙,终于笑不出来了,此人悻悻地站起来,和贺知如出一辙地低头装无辜。
肖姐冷哼一声:“不是喜欢笑吗?那你替他回答吧,回答不上来你跟他一起站着。”
英语成绩不到及格线的陈越宇:“……”
他们站了半节课,肖姐不拖堂,下课铃声响一个音节就干脆地下了课。贺知终于瘫在座位上,他很没坐样的斜在墙壁上,脊柱被凭空抽走了一样:“真是累死了!”
于白沙体贴提醒道:“你这样容易脊柱侧弯。”
澈然更加体贴,他把肖姐罚抄的内容递给贺知:“再不关水龙头你就自己去拖走廊。”
贺知很伤心,伸手假装抹眼泪:“你们干嘛!”
“活该!”,何圆圆牵着单书白从前面走过来,她剜了贺知一眼,“我们白白手指都被刮破了。”
“啊?”贺知一愣。
单书白右手中指指腹贴了一块创可贴,她用左手用力压下去,还是能看见有血迹缓慢渗出来。
原来刚刚在打扫卫生时,单书白没注意到拖把桶旁有一小块铁片,她力气又小,涮拖把时一不小心把手指割破了。
单书白没在意,可是按了一节课都没止住血,何圆圆实在担心,强行拖着她去医务室一趟。
贺知单凭一己之力祸害四个人,甚至让女孩子挂彩了,他倒也没长一张这么厚的脸皮。贺知局促起来,手指不知所措地抓抓后脑勺,想陪同她们一起去医务室。
何圆圆没好气道:“用不着。”
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了,贺知只是看起来没心没肺,当然不是真的坏心眼。
他们是要好的朋友,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讲;只是也正因为是好朋友,歉意与笑语会同样深刻。
贺知坐立难安,从座位上弹射起来,先是把两个女生的水杯接满了适宜温度的饮用水,又噔噔噔跑下楼,去学校超市买创可贴回来。
澈然觉得他有些多此一举,善意地提醒道:“她们有创可贴,你会不会买多了?”
“不一样的,”贺知神秘地眨眨眼,看起来异常自信,“我精心挑选的,她们肯定会感动到哭。”
于白沙存疑。
单书白前脚迈进班级,贺知就大呼小叫地迎上去了,他骄傲展示了所谓“精心挑选的创可贴”:贴纸那一面印满了劣质的粉色爱心泡泡的芭比娃娃,估计是盗版印刷的,芭比娃娃的脸都糊在一起,看上去无端多了几分惊悚。
澈然不动声色地撇开脸去。
或许是贺知的目光太过热切,单书白说不出话来,半晌无奈地接过这份小礼物,表明自己特别喜欢,贺知的眼光特别好,其实自己没有怪他的意思。
贺知觉得自己要低调,愉快地表示不用谢,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单书白顶着一言难尽地表情进了教室。
于白沙发觉同桌久久未转身,于是很好奇,站起身来抻着脑袋贴过去,他的额发随动作痒痒地扫过澈然的耳侧。
澈然没动,于白沙看见他闭着眼睛,试图用手指压住自己的嘴角。
于白沙笑弯了眼睛,他刚想调侃几句,澈然就忽然转过身,他们的手臂一下子贴在一起,澈然的鼻尖前一寸就是于白沙的脸颊。
于白沙慌乱地用手撑起桌子,看起来像极了他把澈然圈进自己怀里。
澈然半睁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卷起又落下。阳光很通透地从透明玻璃落下来,浅淡地打在了澈然的耳骨和一小片下巴,他略一低头,唇色就被映得水红。
他又对着于白沙眨了下眼睛,于白沙莫名读出来戏谑的意味。
澈然无辜道:“你是想抱着我吗?”
于白沙深吸一口气,四肢僵硬又不协调,如同关节不灵敏的僵尸,跌跌撞撞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反驳不出什么,甚至怀疑自己看着澈然的嘴唇时间太长了,澈然也许说的对,于白沙是很想抱一下的。
——也可能不止想抱一下。
所以于白沙又可耻地心虚了,他没搭话,左顾右盼,好像很忙的样子,幸好这时天降救星,何圆圆愁眉苦脸地过来了。
单书白的手指受伤了,伤口不浅,而这一周就要开始办板报了,原定于白沙和单书白搭档出一份板报,现下单书白估计写不了粉笔字,文艺委员何圆圆简直要发疯了。
何圆圆大倒苦水,把贺知拎过来再骂一遍。
贺知卑躬屈膝,嘴上附和着嗯嗯嗯您骂的对。
贺知写得狗爬字和陈越宇有的一拼,各有各的烂法,不然这人捅的篓子怎么都得自己补上。何圆圆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澈然的字似乎也不错。
据说澈然小时候是学过软笔书法的,只是之前有单书白坐镇,没轮的上澈然这尊佛上场。
她不怀好意地盯上了旁边微笑看戏的澈然。
澈然忽然感觉脊背凉嗖嗖的。
“澈然,情况你也都知道了,”何圆圆可怜兮兮道,“我看你的字写得也蛮不错嘛……”
澈然:“……”
他没说出什么,贺知就狗腿地冲上来了:“就是啊!澈然,你来帮帮忙呗。”
澈然撇了他一眼。
他的话音恶心兮兮的,拖出了一长串波浪号,又压低声音在澈然耳侧快速吐出一大串:“就当帮兄弟忙了!行行好吧澈大爷。”
澈然麻木:“……我又没说不同意。”
何圆圆的心情愉悦起来,她放心地把选题交给了于白沙和澈然:
“那刚刚好,你们两个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做这份板报,下周五前截稿哦。”
于白沙:“行。”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何圆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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