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潮汐

　　沧溟的鳞片正在阮洵的皮肤下迁徙。

　　月光穿透三千米深的海水，在阮洵新生的骨刺上折出冷冽的银斑。他仰躺在青铜巨轮的辐条间，尾鳍缠着沧溟的银尾，腹部的珍珠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像某种古老文明的摩斯密码。

　　"第三十七天。"沧溟的尖牙刺破指尖，蓝金色血液滴在阮洵脐下的珍珠纹上，"珠核该成型了。"

　　阮洵抓住他的手按向自己颈后的腮裂，那里渗出带着信息素的粘液："你明明知道这不是妊娠..."

　　警报声突然撕裂水幕。沧溟的尾鳍暴长出骨刃，将袭来的机械探测仪劈成两半。阮洵翻身时带起一串气泡，腹部的珍珠纹路突然迸发强光——二十海里外的科考船正用声呐扫描他的子宫位置。

　　"他们想要珠胚。"沧溟的鳞片逆立如刀，将阮洵圈进骨刺组成的牢笼，"人类永远学不会尊重生命。"

　　阮洵却轻笑出声，指尖抚过沧溟耳后新生的珍珠腮裂："那你为什么把珠核藏在我这里？"他的尾鳍扫开漂浮的机械残骸，露出青铜轮盘中央的凹槽——那里嵌着枚正在搏动的珍珠，表面浮动着两人交缠的DNA链。

　　沧溟的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这是上周的杰作：当人类潜艇的钻头刺入圣殿时，他将人鱼珠的核心植入阮洵的生殖腔。此刻那些珍珠纹路，正是珠核吸收宿主能量后长出的保护性钙化层。

　　"心跳加快了啊。"阮洵的腮裂突然喷出荧光粒子，缠住沧溟的腕鳍，"鲛人族长也会害怕人类怀孕的谣言？"

　　他们的对峙被突然闯入的J打断。这位人类战士的作战服破了个大洞，露出肋间新长的珍珠鳞片："你俩还在调情？秦医生检测到珠核的引力异常..."

　　话音未落，整片海域突然扭曲。阮洵腹部的珍珠纹路迸发出黑洞般的吸力，沧溟的银尾不受控地卷上他的腰际。在时空坍塌的瞬间，阮洵看清了珍珠内部的景象——微型黑洞正在吞噬他们的基因链，而珠核表面浮现的，是二十年前沧溟亲手刻在他母亲子宫壁上的鲛人婚约。

　　"这才是真正的共生契约。"沧溟的尖牙刺破阮洵的颈动脉，珍珠血与蓝金血交融成发光的锁链，"我们的基因将永远困在奇点里轮回。"

　　当科考船被吸入珍珠的刹那，阮洵的尾鳍突然暴长。新生的骨刺贯穿沧溟的鳃裂，将两人的伤口缝合在一起。在时空尽头的强光里，他们同时看到彼此时年少的模样——十六岁的阮洵将贝壳项链按在沧溟的心口，而那时的鲛人少年，尾鳍上早已浮现出珍珠妊娠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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