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前兆

　　啪——

　　林渊再一次把林洋的手拍开，他脑袋里乱七八糟，大脑似乎因为负荷过载而运转不了了。

　　他得离开，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林渊夺路而逃，一路狂奔，他只想离那个屋子远一点，越远越好，玫瑰花藤划破了他的手背也浑然不觉。

　　林洋的手一直僵在半空，林渊已经跑出去很远，他才像是后知后觉似的眨了眨眼，手无力的抓了抓虚空，他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突然勾起嘴角。

　　哥哥，为什么要逃跑呢？

　　你想跑去哪里呀？

　　你现在还跑得掉吗？

　　林渊在玫瑰花园疯跑，手臂被荆棘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他喘着粗气，眼前发黑，踉跄着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哥哥要去哪？”

　　林渊猛地抬头，看着面前的林洋，挣开他的怀抱，跟人拉开距离，夕阳把远山照得格外耀眼，林渊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弟弟，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道:“母亲在哪？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洋也不恼了，微笑着说:“你说林舒那个女人吗？她在实验室里呢，我没骗你，反正她就只在乎那些实验，你管她做什么呢？”

　　林渊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雪白的衣服，瞬间被鲜血染脏了，林渊压着怒火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洋并不在意他发这么大脾气，由着他捏着自己的衣领，反而还伸手扶住了林渊的腰，轻笑一声，说:“我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哥哥，想见你，想要和你一起生活，现在你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只是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边。”

　　“带我去见母亲！”林渊放开他的衣领，向后退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林洋看到他手上的血痕，从怀里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帮他擦拭手上的血，心疼道:“哥哥，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林渊把手收回来，无力的摇摇头，他看着林洋，再次问:“林洋，你到底为什么带我回来？林舒女士也许真的在图马特，但她不是你带回来的，对吗？”

　　林洋固执的去牵林渊的手，林渊几次挣扎却甩不开禁锢着自己手腕的手，最后放弃挣扎，眼看着林洋用那块手帕帮他把手上的伤口包起来。

　　“对不起哥哥，害你受伤了。”林洋低着头，语气低沉，带着哀伤。

　　林渊深吸一口气，冷静道:“这和你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带我回来？”

　　林洋缓缓抬头，脸上带着几分痛苦又带着几分喜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矛盾不已。

　　“哥哥，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想你，想和你一起生活，我们两个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也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哥哥，我爱你啊！”

　　——哥哥，我爱你啊！

　　林渊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实在不明白林洋是什么意思，就算他监视自己十几年，又能如何呢？

　　他们就是从来没有见过面，没有一起生活过，除了血缘，其实并没有血浓于水的那份亲情在，又怎么可能会有爱？

　　他不明白，林洋到底在想什么，林渊听到他说他的过去，的确是有担心过他，这份担心不是假的，但是只是很正常的担心，人在听到他人悲伤痛苦的经历时，难免会有同情，他觉得林洋的童年在实验室里太过痛苦，所以他关心他，照顾他，他很明白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同理心，却绝不是因为骨肉亲情，毕竟他们二十多年不见，也根本就没有这么深的感情基础。

　　林洋都不在乎林舒，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林舒都没有那么深的情感，怎么就可能单单对他好？

　　“哥哥，这个世界太肮脏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在外面，你跟我一起待在这里，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不去为任何事情伤脑筋，这座城堡里面什么都有，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孤单，哥哥！”林洋说着，看上去很激动，面上的笑意都有些偏执的狰狞。

　　林渊越听脸色越难看，到后来他以为林洋疯了！

　　如果不疯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林洋是想把自己囚禁在这里吗？

　　“哥哥，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也很开心对不对？我一直很期待你来这里，真的，我做了很多准备，你喜欢的所有东西，这里都有……”林洋眼底透着疯狂的喜悦。

　　林渊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哥哥，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你一起做，想跟你一起放风筝，想跟你一起打游戏，想跟你一起打球，一起游泳，一起跳舞，一起看电影，一起看书，一起起床，一起睡觉……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会做世上所有最亲密的事……”林洋看着林渊，面带着憧憬，一步一步靠近。

　　“哥哥……”

　　林渊听着林洋疯癫的话语，惊诧到说不出一句话。

　　他现在要怎么办？

　　“林洋，你在说什么？”林渊脑袋里乱糟糟的。

　　林洋停住脚步，困惑道:“难道哥哥不想吗？可是哥哥答应我，不会丢下我，会和我一直在一起的！”

　　林渊抬手捂住酸痛的眼睛，长长舒了口气道:“我答应不会丢下你，不代表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如果我想离开，你会怎样？”

　　林洋似乎没想过他会这么问，一时怔在原地，木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也忘记眨。

　　林渊不想在跟他说话了，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林渊转身往花园外面走。

　　哥哥，不想留下？

　　哥哥要走！

　　林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疯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一般的阴冷，如果林渊肯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他现在应该赶快逃跑！

　　林洋眼睛里的狠厉几乎化作实体，要把林渊一起拖入地狱。

　　哥哥，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所以……留下来吧。

　　林渊只感到颈部突然一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林洋拔出插在林渊脖颈儿上的注射器，把昏倒的林渊抱进怀里，看着林渊紧锁的眉头，伸手轻轻帮他抚平，又牵起他受伤的手，在伤口上轻轻落吻。

　　哥哥，我带你去处理伤口吧！

　　第一缕晨光透过柏杨林，照在古堡的圆顶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密林缓缓驶来。

　　林舒疲惫的靠在副驾驶上，迟归阳透过车窗看着晨光中的古堡。

　　他们轮流开了一晚上，这座利恩庄园藏在崇山峻岭间，如果让迟归阳自己一个人来，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因为这周围其实并没有路，可能因为到这里的人是在太少，连一条像样的路也没有，他们在浓密的树林间穿行，如果方向感差，可能会被困在密林里再也找不到方向。

　　车停在庄园大门外，林舒打了个哈欠，接着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巨大的铁锤头，对着大门上的门锁狠狠砸下去，然后抬腿一脚蹬开大门，返回副驾驶上，对迟归阳点点头。

　　迟归阳虽然惊讶于她回家为什么要砸锁，但并没有问出口，只是老老实实开车，这一路他发现林舒绝对算得上一个神奇的女人，迟归阳也总算知道林渊到底像了谁。

　　进门后并不是马上就到古堡，迟归阳开车绕过低矮的灌木丛，又绕过娇艳的玫瑰花园，才终于到了古堡身前。

　　“夫人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迟归阳才发现在古堡门前站着一位中年绅士，这个人说话做事就像是机器人一样，规规矩矩站在门边，眼神里既没有欢迎也没有厌烦，说话也是不带任何语气起伏，平平淡淡。

　　林舒率先下车，越过他直接进门，迟归阳跟在身后，路过那个中年人时，对他微微点头。

　　“林洋呢？”林舒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按了按自己酸痛的颈椎，中年人给他们拿了茶水。

　　“少爷还在楼上休息。”

　　“林渊在哪个房间？”

　　“在二楼，住在少爷隔壁。”

　　林舒起身上楼，迟归阳打算跟上，却被中年人拦住了。

　　“少爷吩咐过，不许外人上二楼，您还是在楼下等待吧。”

　　迟归阳看着楼梯的方向，又看看这个中年人，只能在一楼四处游荡。

　　有林舒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迟归阳看着屋子里的摆设，里面设计得很讲究，简约大方又不失高贵，看得出来修建它的人很有品味，而且绝对是贵族。

　　不说别的，单看大厅的各种摆件，有瓷器有金银还有水晶制品，他们外观虽然看着普通，但如果细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每一个都做工精良，而且是和整个房子的内部设计结构相匹配的，每一个都不会跳脱，不是随便买来摆放的，倒像是定制的，迟归阳猜测价值不菲。

　　迟归阳看着大厅四周墙壁上的油画，他没什么艺术细胞，欣赏不来墙上的油画作品，但能看出来这些油画很有意境感，层次分明，看风格倒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是画里几乎都是雨景，不同场景下的雨景。

　　林舒上楼，经过林洋的房间放慢了脚步，但并没有停下来，走到林渊门口才停下，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房门。

　　没有人应，林舒不由皱眉，又敲了一次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林舒直接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她进门发现床上整整齐齐，房间里也干干净净，却并没有人，林舒进洗手间，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林舒预感不妙，快速转身出门，走到林洋房门前，推门而入，里面同样没有人。

　　林舒呼吸一滞，把二楼挨个找了一遍，每一个房间都干干净净，但空无一人，她没有放弃三楼四楼，一层层一间间找过去，没有人！

　　林舒急匆匆的跑下楼，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领，冷声质问道:“他们人在哪？”

　　迟归阳看着林舒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对，他上前拉开林舒，那个中年人也退开一步，自己整了整衣领，规矩说:“少爷昨天确实带林渊先生上楼了，不过林渊先生似乎受伤了。”

　　“你说什么？”
　　迟归阳瞬间冲上前，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领。

　　中年人板着脸回答:“林渊先生似乎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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