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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竹林里信手弹古筝的人确实是沈靖澜,沈靖澜今夜多少有些心绪不宁,便想起这片竹林,于是着映雪携古筝来此。月色清亮,竹林幽静。不过刚刚坐下就看到远远来了一人,白色长裙摇曳生姿,立于月色中,树影晃动,显得她一会儿朦朦胧胧出现在月光下,一会儿又隐身在树影下的暗处。
沈靖澜见她抬头望着月色,背影形单影只,说不出的萧瑟孤单。于是素手拂弦,轻轻奏起一首悠远地曲子,或许对方和自己一样,想到遥远的过去。只是远处那人,突然腾空而起,裙摆在空中飘飘荡荡,整个人在竹间腾挪不停,她舒展着身躯,放肆地狂舞着,沈靖澜的琴音受她触动,也不禁加快起来,月下影影憧憧的人影在竹林间婉若游龙,一时踏月而来,一时竹间飞舞,裙裾飘飘,婀娜多姿,纤腰曼妙,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沈靖澜许久没遇到这么合拍的对手,她一贯以为只有歌者和乐者才能互相应和,心意相通,却在这人舞的时候,觉得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回眸都在应和自己的琴音。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她每个动作的心情和寓意,那月下的每一个动作都印在了自己的记忆里,再难磨灭。
舞到兴起处,那人竟随手除了靴子,露出玉足,在空中飞舞飘扬,沈靖澜也弹的兴起,一径地加快速度,两人竟仿佛心意相通一般,无比契合。
那舞者自竹林间落下,而琴音,也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一切都无比自然默契。对方轻轻捞起裙子,遥遥一拜,转身离去。
沈靖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伸手又拨起琴弦。这般风情万种,这般好的身手,除了萧锦瑟不做第二人想。沈靖澜生出几分赞叹之意。手下的古筝声一声高过一声,渐渐生出几分旷达高远之意,萧锦瑟边行边听,只觉得如自己如大鹏一般驰骋在九霄之上,天高地阔任鸟飞。遨游于这世间中,不再是困于这副破旧不堪的皮囊中,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生出一股畅快之意。
沈靖澜一曲弹罢,抬头远眺,只见那袭白裙已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海棠花和梧桐树之间。古筝余音袅袅,沈靖澜已起身往屋内走去。映雪低头垂眸紧紧跟着,沈靖澜猛地一停,映雪差点撞上去,猛地停下来,抬头望了沈靖澜一眼。沈靖澜抿唇,迟疑一下,冷声说道:“今晚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映雪虽是不解,仍是低头垂目应了一声。
不久,苏灵枢还未休息,就见萧锦瑟转了回来,她的步伐一如既往,只是出门时那点意兴阑珊的安静和淡漠此时都不见了踪影,虽是表情一如即往,带着点慵懒和散漫,此时却总觉得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放松和愉悦。苏灵枢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一会儿。
萧锦瑟觉得跳舞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她那点郁结之气都被她散尽在天地间,无端多了一些疏朗自在之意,真真是天地之间,无所不可为的感觉。或许,更多的是因为沈靖澜的琴音,给了她那份恣意妄为的情绪。
萧锦瑟刚进院里,就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声响,她头皮炸开,厉声道:“谁?”
谢铭霖从院落深处走了一步出来,脸色冷冷地却说了一句与脸色截然不同的打趣:“小黑蛋!”
萧锦瑟脸色一黑,一跃而起,眼看就要劈上去。谢铭霖也不躲,只是轻轻转了个身,用手架住了萧锦瑟的一双手掌道:“小黑蛋这样欢迎师兄的?”
萧锦瑟作为燕京乃至全大梁都有名的美女,又是任性妄为的性子,基本很少有人能把她气到或者委屈到,可她就很委屈:“说了不准叫我小黑蛋!!”
谢铭霖点点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的,野猴子!!”
萧锦瑟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是愤愤地跺跺脚,哼了一声,转身越过他,进门去。
谢铭霖一反平日的冷眉冷眼,忍不住轻勾起嘴角来,眉眼都因为这少见的一丝笑意变得温柔起来。谢铭霖发现自己的这个倾城倾国的师妹生气起来,倒是和旧日那个灰头土脸的野猴子小黑蛋没什么太大区别,瞪圆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在黑夜中都熠熠发光。
萧锦瑟进门后摔了一下门,企图把谢铭霖关在门外,却被谢铭霖轻轻一挡,把门挡住了。萧锦瑟黑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一只黑色的小针悄无声息地向谢铭霖飞去,谢铭霖状似毫无直觉,眼看那支沾了麻药的针就要飞到谢铭霖身上,谢铭霖却凑巧低头拍了拍身上根本毫无痕迹的灰尘,那只针就稳稳地射入门上,萧锦瑟气馁地坐下,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轻易整蛊到自己这个腹黑冷脸的师兄,于是唤人来泡茶。
谢铭霖却道,“夜深了,来一杯蜜水即可。”萧锦瑟不可思议地翻了翻白眼,大师兄喜欢甜食的毛病一如既往,谁能想到江湖上冷面无双的青衣公子竟然是个看到甜食就走不动路的小孩子,萧锦瑟冲紫曦点点头,示意她去冲杯蜜水来。
萧锦瑟问道:“不知师兄深夜到访,有何要事?”语气里还带着点忿忿。
谢铭霖接过紫环递来的蜜水,抿了一口道:“昨日砚草堂那阎罗儿传信给我,说七星草被人盗走。师父命我来查此事。”
萧锦瑟叹了口气,目光里有些复杂的意味:“不想此事仍是传到师傅他老人家耳里,又是要有劳师兄了。”
谢铭霖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萧锦瑟语气里那点疏离和眼里那丝意兴阑珊的认命。他咳了一声,温声道:“锦瑟唤我一声师兄,这些事便是师兄应该做的。就连刘大牛都飞鸽传书给我,说要我好好帮你查找,不然要和我拼命。说的这师妹是他的,而不是我的似的。”
萧锦瑟听出他语气里那一点亲近和醋意,倒是忍不住笑了,大师兄面冷心热,私下里,萧锦瑟和刘大庆没少叫他谢冷脸,刘大庆壮如牛,谢铭霖自小就唤他刘大牛和大蛮牛,他倒是引以为豪,沾沾自喜。倒是萧锦瑟因为刚上山时好好晒了一个夏季,黑如煤球,一直被两个师兄,连同师傅在内叫做萧黑蛋,即便日后萧锦瑟白皙的耀眼,也不能磨灭他们心中那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在山里穿梭往来的模样。这个外号绝对是萧锦瑟人生中少有的不忍回顾的过往。
萧锦瑟突然满含感情地唤了一声:“师兄!”
谢铭霖又喝了一口蜜水,他嘴角那点微薄的笑意还在,衬得他比往日的冰冷的俊朗之外还多了一点温和,更显得丰神俊朗,浊世中的翩翩公子。
突然,谢铭霖的眉头皱起,盯着那杯蜜水片刻,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锦瑟。萧锦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我也没想到你真能中招啊?”
谢铭霖看着她,脸色铁青,几乎咬牙切齿:“是什么?”
萧锦瑟缩了缩脖子,怕被愤怒地谢铭霖打一半的,后退了几分,才怯生生地开口:“一点点巴豆!”
谢铭霖猛地站起来,一副要冲上来拼命的样子。萧锦瑟还很无辜地道:“我刚叫你来着,没想到你喝这么快………”
谢铭霖怒目而视,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气急了:“在哪里?”
萧锦瑟一愣,“什么在哪里?”
身边的紫环看不下去了,指了指院落后方。谢铭霖一阵风般,几个起落落在了院落后面。
萧锦瑟这才如梦初醒,哈哈大笑起来。
谢铭霖一遍解决着人生大事,咬牙切齿地念叨了一万遍萧黑蛋和死猴子,一遍听着萧锦瑟欢快又穿透力的笑声。师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小时候那种活力啊。谢铭霖想,那场变故之后,萧锦瑟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恣意妄为像是一种盔甲和面具,把真实的那个怕黑会哭,怕疼会撒娇的孩子深深地藏进了心里,变成了另一种令人头疼的愁人精。宁愿让人讨厌,宁愿让人发愁,就是不愿意让人担心和心疼。这或许是她最大的坚持了。
三炷香后,谢铭霖黑着脸又坐回大厅。萧锦瑟让人又冲了杯蜜水给他,谢铭霖嘴角抽搐,嫌弃地推开了它。萧锦瑟讨好地推着一盘刚刚出炉地新鲜的桂花糕,甜甜地说道:“师兄,尝尝我们这儿有名的桂花糕,我刚让人给你做了一些。”谢铭霖看着她,脸色愈发黑了,“我可不敢吃你的东西。”萧锦瑟又堆出一个笑容,拖着长腔撒娇:“师兄~~”
谢铭霖哼了一声:“好好说话!”
萧锦瑟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兄~~我这不是没想到你没注意到么?我以为我师兄,堂堂江湖第一快剑,怎么可能会被我这点不上台面的雕虫小技所迷惑了。”谢铭霖眯了眯眼,眼神扫了过来,一看就是要发火的前兆。萧锦瑟赶紧继续:“可是,师兄秉着师兄弟之间的大爱,对师妹的迫切关心,都忽略了自身的安全,师兄我真的太感动了。”说着猛地站起来,作势要扑上去。
谢铭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耳朵都有些红了,“你,你站住!别过来!”
萧锦瑟可怜兮兮地保持着站立要扑过来的姿势,眼里波光潋滟,楚楚可怜。谢铭霖一向喜洁,又极厌恶与人肢体接触。萧锦瑟也早就不是那个几岁的孩童,他是相信她不会真的扑过来,但想起过去她动不动扑上来,在自己身上抹灰抹鼻涕的恐惧感,就吓得不能自已。
萧锦瑟得逞似的笑了,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虎牙,“那师兄你还生气么?”
谢铭霖还有些惊魂未定,“你,你坐回去!我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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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整个十一期间,写上三万字,然后,整个十一期间,我写了三千字。想想我还没写的那些工作报告,我觉得我,有点。。。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