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蔓生

作者:水獭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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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水微澜2



      阳光透过枝桠,照在地面上的落叶,不时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哒,孩童在大街小巷玩耍,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扇着扇子,笑呵呵的看着孩童玩乐,一切是那样的美好。好像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

      “啪”的一声,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林疏桐的脸上。

      “名字”

      “林疏桐”

      “职业”

      “丝厂女工”

      “昨天夜里你是夜班对吗”

      “是,我上的夜班”

      “你为什么会选择丝厂上班,据我所知,你是圣玛利亚中学的学生,应该能找个体面的工作。”

      “工作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现在已经很好了”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赵金魁施压,逼得你走投无路,买凶杀人吗?”

      “赵金魁死了?”林疏桐一脸惊讶:“什么时候?”

      “记住,现在是我在问你。昨天夜里,上完夜班后你在哪里?又或者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林疏桐眉头紧蹙:“我下完夜班就回家了,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

      “先到这里,走吧。”

      林疏桐离开后,陈老刀看着林疏桐的背影,吸了一口烟,云雾从口中吐出:“没有问到什么吧。这姑娘精着呢”

      一旁的警察将手搭到陈老刀肩膀上:“是没问到什么,但是林教授的女儿,想来也不会做买凶杀人这事。”

      “老陈你行啊,都吸上洋火了,诶,给我根。”

      “行行行”陈老刀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给给给,你个臭小子”

      点燃大半的烟被丢到地上,布满灰尘与缝补痕迹的轮胎底鞋将烟碾灭。

      清晨的阳光透过丝厂高大的窗户,斜斜地洒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丝线的潮湿气味。

      林疏桐如往常一样去丝厂上班,她穿过繁忙的车间,织布机的嗡鸣声此起彼伏。走进大门,却发现自己的工位被别人占据,一个陌生面孔正熟练地操作着织机。

      她脚步一顿,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疑惑。

      刚欲上前询问缘由,还未曾说上话,一旁的工头见林疏桐进来,立刻皱起眉头,快步走来。工头的脚步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突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工头冷冷地说:“林疏桐,你被辞退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织布机的噪音,让周围的工人纷纷侧目。

      林疏桐平静地看着工头,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好像早已有所预料,淡淡地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工头上下打量着林疏桐,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道:“为什么?丝厂不要扯上案子的人,当时你能进来就是看在林大小姐的面子上,不然这林家丝厂待遇那么好,整个云城谁不想进?”

      他边说边摇头,仿佛在强调自己的权威。

      林疏桐知道辩解无用,只平静地说:“那把这几天的工钱给我。”

      她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工头冷笑了一声,语气轻蔑:“工钱?只干了这几天还想要工钱?”他双手叉腰,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林疏桐盯着工头看了一会,织布的嗡鸣声与工头催促的尖锐嗓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而混乱的氛围。工头的眼神里充满鄙夷,直到他不耐烦地挥手赶人,仿佛驱赶一只苍蝇。

      林疏桐明白这钱是拿不到了,也不愿过多纠缠,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丝厂。阳光刺眼,但她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透着不屈的尊严,留下丝厂的喧嚣在身后渐渐远去。

      林疏桐穿过大街小巷,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撩起她的垂落的发丝。

      林疏桐清晰地记着,在父亲死后还未几天,赵金魁就拿着一张欠条嚣张的出现在了林家。

      哪怕知道欠条是假的,但孤儿寡母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金魁将林家多少年的底蕴洗劫一空。

      林疏桐知道,赵金魁一直就林墨笙支持工人罢工的事情怀恨在心。

      但因林墨笙身为高校教授,人脉盘庚交错,哪怕他身为云城数一数二的商会老板,也一时不敢下手报复。

      直到林墨笙的死亡。

      林疏桐一直怀疑父亲的死亡与赵金魁有关,但还未来得及调查,赵金魁就死了,案发现场还出现了同样的袖扣。她不由得深思,这期间一定有什么关联,只是她还未发现。

      青石路面的反光有些刺眼,她微眯了下眼。风比刚才更紧了些,卷起街角的浮尘和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她脚边掠过。

      丝厂那扇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彻底隔绝了里面机器的嗡鸣和人声的嘈杂,也像一道闸门,暂时截断了她脑中纷乱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清冽的空气里混杂着煤烟、尘土和路边食摊飘来的淡淡油烟气。

      街道两旁是高低错落的店铺和住户,灰扑扑的砖墙和褪色的木门板诉说着日复一日的营生。

      行色匆匆的路人、人力车夫的吆喝、小贩的叫卖,汇成云城最寻常不过的背景音。

      林疏桐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步履平稳地穿行其间,仿佛刚才被无理剥夺工钱、驱逐出门的屈辱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只有她自己知道,指腹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硬物——一枚样式普通、却在两个死亡现场都出现过的铜袖扣。

      “先得找个地方落脚,吃饭。”

      一个极其现实的念头冒了出来,将她从关于父亲和赵金魁的迷雾中暂时拽回。

      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街边一处布告栏,上面贴着几张颜色发黄的招工启事。丝厂、纱厂、印刷所……多是些需要长时间站立、工钱微薄的活计。

      赵金魁死了,这消息想必已在云城传开。

      她心里清楚,这个曾经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她和母亲头顶、让她们找工作处处碰壁的名字,如今确实不再构成障碍了。

      但新的工作,意味着新的开始,也意味着她必须重新积攒力量,才能去触碰那些深埋心底的疑问和仇恨。

      她抿了抿唇,将那枚袖扣攥得更紧了些,然后迈开步子,朝着招工启事上地址相对近些的一处走去。

      风撩起她垂落的发丝,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拂过,又像在催促她前行。

      林疏桐重新找了一个工作,教导年幼的学生攻读英文,毕竟是圣玛利亚中学蝉联几年的优秀学生,林疏桐的名声早已远扬。

      这份工作轻松些,工薪虽少,却也比工厂好上不少。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夜班,自由度更高了。

      林疏桐很满意这份工作,这代表着她有更多时间去拨开迷雾,查找真相。

      风从窗子里闯进来,对面挂着的长镜被吹得摇摇晃晃,磕托磕托敲着墙。

      林疏桐双手按住了镜子,镜子里反映着帘子和链子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苏令的旧衣穿在身上,不甚合身。 望久了,便有一种晕船的感觉,再定眼看时,温婉旧衣已经换成了皎洁素白。

      林疏桐随着人群走进大堂,轻易便可看见赵金魁的灵堂,被白花簇拥着。

      不仅让人感叹,不管生前多么肮脏,死后却也有洁白的花洗涤。

      视线一转,不自主的,林疏桐的眼光焦点放在了一位女子身上。

      只见她穿着艳丽的旗袍,衣襟上绣着怒放的牡丹,在旁人身上俗气的装饰,倒是衬的那女子如画中来。

      乌发松松挽起,簪一支银鎏海棠花簪,耳畔垂着两颗莹润的珍珠,随着她微微侧首,便荡出一点温润的光晕。

      她的眉是远山黛,细细描过,不浓不淡,恰如旧时工笔仕女图里的模样。一双杏眼含着水光,眼尾微微上挑,似嗔似喜,偏又带着几分疏离。唇上点了薄薄的胭脂,像是新开的蔷薇,不艳不妖,却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旗袍开衩处隐约可见纤细的小腿,脚上是一双黑缎绣花鞋,鞋尖缀着米粒大的珍珠,走动时如踏莲步,无声无息,却叫人移不开眼。

      她美得不张扬,却让人想起老宅院里那株白梅——清冷、矜贵,带着旧时代的余韵,却又在新时代的风里微微摇曳,不肯轻易凋零。

      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灵堂的一边,但距离不算远。

      这个距离……

      林疏桐暗下心想,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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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死水微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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