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对象攻略了怎么办

　　在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撒谎了。

　　主要是他不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绝对不是因为可耻地对能放弃学医这个可能性而心动了。

　　蓝霁拿着药单走出诊室，脑中的系统猖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没有人能拒绝我们的系统！！没有人！我们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

　　它尖利的小声像把小刀刺入蓝霁脑中，被这么一笑，他脑子一晕，喉间不由自主地漫上来一股酸水，险些当场吐出来。

　　[再这么笑，我撞死都要弄死你。]

　　系统立刻立正挨打：{不好意思宿主酱！事不宜迟，废话不多说，那现在我们来重新为你介绍一下文游系统吧！}

　　[文游？]蓝霁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嗯，就算是一种文字游戏？您有玩过什么长对话的视觉小说游戏吗？跟那个很类似。}

　　一个字都听不懂。蓝霁说：[没有，但是你可以跟我解释。]

　　{好的。其实我们的运转原理是很简单的，只要您完成我们设定的目标，我们就会为您提供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而这个节点是您可以自由选择的。}

　　系统虽然平时说话不着调，但是解释起来居然意外地专业。蓝霁没急着叫醒睡的微微张开嘴的董明衍，转弯进了厕所，准备在这彻底搞明白他脑子中出现了个什么东西。

　　黑色的绳子在他手指间快速打成一个个结，目前有四个。

　　{我其实不算是系统的核心，我应该算是您的智能辅助助手。完整的系统应该是由一个旁白、选项框和好感值组成。旁白就是您脑海中出现的机械音，提示的就是关键场合的信息。选项框就是游戏的核心了，对于可交谈对象，只有选择正确的对话，您才能提升对方的好感值，也就是他们耳边的那个数值。}

　　{我们的目标是提升好感值，也就是您将一定人数的好感值刷到一定数值，就会完成一个目标。}

　　系统一口气播报完，显然憋了很久。其实它也没预料到，它居然会有连说出自己的规则都要历经千辛万苦的一天。

　　毕竟之前它的每一任宿主，不是对天狂笑说自己终于成为真命天子了，就是感激涕零地跪谢苍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或是趋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值。

　　至少从没见过一上来就来医院挂号的。

　　…

　　蓝霁没有立刻回应它，他手指不断转动，绳结被打到10个又被快速解开，解开后又被达成10个，周而复始。

　　他瞳孔的颜色是深到看不见倒影的漆黑，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时候，总让人心底发寒。

　　系统看不到蓝霁的眼睛，但是这个宿主貌似找到了屏蔽他的方法，它无法窥探他在想什么，于是在脑海过长的静谧里，它等的也不住心里发虚，生怕这人又想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想法……

　　[我有几个问题。]就在系统紧张到极致的时候，蓝霁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你问你问。}系统忙不迭点头，只要别让他再等，问什么都可以。

　　[好感值检测的基础是什么？]

　　？

　　一阵漫长的空白。

　　系统傻眼了。

　　{呃……基础，基础就是好感啊！}

　　这东西好像不太灵光，蓝霁耐着心继续问道：[好感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你们检测的是生理数值吗？就比如见到我的时候激素的分泌，或者神经电信号的冲动？]

　　系统听不懂：{这很重要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辅助助手，总系统没有给我设定这种运行逻辑。}

　　很重要，关系着我能不能作弊，蓝霁心想。但到底还是没有为难它，换了个问题：[这个好感值是每个人身上都会显示的吗？]

　　刚刚过来医院一路上，蓝霁发现路上并没有一个人耳边飘着数字。进到医院之后，唯一产生数字的是诊室的医生，依然是中规中矩的白色个位数。

　　{好感值只有在与宿主产生联系之后才会显示哦，所以我们都鼓励宿主要尽力利用选项框，其实不仅是提高好感度，搭话也能产生新的联系发展对象捏。}

　　这倒是跟他猜想的差不多。系统回答完，蓝霁刚好系上第四个结，他松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分毫不差的作品。

　　[嗯……那最后一个问题。好感值的标准是什么？越高的表示对我越有好感？]

　　他今天在班里逛了一圈，大部分人都是白色的个位数，只有少数几个跟他打过交道的微微突破十位数。

　　系统挠挠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哪里有问题吗？}

　　蓝霁没有应他，看了眼手机，董明衍的信息发过来找人了。

　　{咦，宿主，这就走了吗？}

　　蓝霁在洗手台那里洗了把脸，他嫌过长的刘海碍事，手上沾了点水往上一撩，眉眼彻底暴露出来。

　　他的脸没有什么攻击性，但也不显得柔弱，五官都是恰到好处的形状和大小，就像是模板设定好刻画出来的。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蓝霁眼角极其平直，连沾着水珠的纤长睫毛都直直地垂下来，将他的眼睛微微盖住，这种过于刻板的线条显得蓝霁有种不近人情。

　　但是他喜欢这样，蓝霁眨了下眼睛，镜中那双疲倦的眼睛也跟随着张开、闭上，就像一场慢动作。

　　[你们系统的问题，很多。]

　　[现在很明显，有一个巨大的bug。]

　　{啊？？？什么bug，您可以现在立刻向我提出，我会向上反应并报修。但是我可以担保，我们系统运行了您无法猜想的岁月，从来没出现过任何bug，我们是有品质有保证的一类产品……}

　　什么bug？

　　蓝霁走出厕所，看到董明衍靠在走廊边缘的玻璃护栏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耳边那个巨大的灰色负无穷在空气中一蹦一跳。

　　‘盯！’

　　‘蓝霁在厕所了解完所有知识，忽然发现系统产生了一个巨大的bug——’

　　伴随着他接纳了系统，所有的设备立即回归了，包括这个存在感最强的旁白。

　　[哦，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旁白能关掉吗？很吵。]

　　系统在短暂的交锋中意识到了他的宿主并不是想象中的小白兔，瞬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连废话都不说了，现在处于有求必应阶段。

　　{好的，现在为您开启“跳过模式”。}

　　耳边骤然清净，蓝霁满意地点点头，他看向董明衍头顶炸开的毛发，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执和阴郁：

　　[董明衍，对我的好感值为什么会是负无穷？]

　　负无穷，是一个什么概念？

　　如果他身边的同学都是个位数，也就是认为蓝霁是一个不算讨厌的陌生人，而关系跟他稍微好一点的舍友，诸如陈嘉铭、梁鸿宇，两人则是15上下，那负无穷在此基础上，该被怎么定义？

　　系统意识到了什么，无声地崩溃大叫，如果它有实体，现在应该在满地打滚了。

　　[意味着，他恨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蓝霁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本领能让董明衍产生如此恨意。

　　“结果怎么样？”董明衍的眼神好像不太好，虽然一直在左看右看，但是蓝霁在身后站了几分钟了才发现他。

　　他眯了眯眼，步履轻快地向他走过来，被蓝霁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很严重？没事，别怕，有事就立刻入院治疗……”

　　如果是真的，他又为什么要忽然对自己那么好呢？

　　他耳边那个“－∞”扎眼地在空气中乱晃，看得蓝霁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腹里烧，气得他无法呼吸了。

　　“蓝霁？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

　　一天之内，异常的示好和预设的负无穷好感值同时在董明衍身上显示。

　　蓝霁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学生，搞死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根本就不可能。

　　系统弱弱地在脑海中出声：{宿主，我这边分析了一下，总系统未显示报错嘞。}

　　董明衍头顶上浮现出一个气泡框。

　　【1.安慰他，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

　　2.耻笑他，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3.无视他，自己冷漠地打车回学校。】

　　蓝霁深吸一口气：[什么意思？]

　　{呃。}系统左顾而右盼，{要不您还是先回答一下对面吧？不然气泡又消了。}

　　蓝霁气笑了。

　　他现在很想拿把小刀撬开自己脑袋，掘地三尺也要把这鬼东西抓出来捅死。但他常年都是心平气和，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此时异常的暴怒。

　　他的情绪兀地出现断档。

　　近乎两秒后，蓝霁才从一片空白中连接上自己之前的情绪，也因此冷静了下来。

　　不要被往事影响了你的判断，蓝霁在心里默念。

　　他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有点近了，下意识后退一步，僵硬地对董明衍说道：“没事，医生说我只是压力有点大，给我开了几片安眠药。”

　　气泡框在第一项亮了一下，然后迅速消失。

　　董明衍视线落在他僵硬的唇角上，若无其事地应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出什么大事。那我们现在去拿药？”

　　如果不是耳边那个好感值，蓝霁真的会以为此时无事发生，可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负无穷还是可以变化的。

　　董明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在对比之下，显得旁白那个数值更加的惨淡。

　　蓝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灰色的数字又深了一度，因为颜色过于浓郁，数字的材质开始浓缩，甚至产生了细小的裂痕，距离黑色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什么情况呢？]

　　蓝霁甚至都气不出来了，当事情超出理解范围的时候，人剩下的就只有茫然。

　　{哈哈哈……哈哈}系统干巴巴地在闹钟笑了两声，{呃，这，这。}

　　它刚刚在后台检测了一下，选项1绝对是正确选项，既能回应对方的关心，又能让对方放心，是人际交往中的正常套路，没有理由好感值会下降的。

　　难道是宿主的语气太差导致这样的吗？

　　大脑是人的情绪处理器，虽然蓝霁找到了屏蔽系统的方法，但因为身处他的大脑，系统有时候也能通过周围的变化来得知蓝霁的情绪。

　　此时他身边阴冷犹如午夜的无人坟地，它打了个寒颤，还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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