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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归程·风雪将息--《你走了,我才开始醒来》
引子:不是刚刚好,而是一直都在
“人生中的每一次遇见都不是刚刚好,只是那个遇见一直都在。
我们只是没分清,那是人,还是机会。”
人生中最深的遗憾,是你以为那只是一个人,其实那是上天给你的一道光。
第一章:雪夜如昔,旧梦轻摇
圣诞节前夜,窗外下着细雪,窗玻璃结着细碎的冰花。屋檐挂着结冰的风铃,不响,却似在等待某种声音落地。
归心推开家门,屋里一如往常地安静。当她再次站在卧室门口,没有立刻走进去。她看着那张熟悉的床,岳剑仰躺着,像是睡着了,眉头舒展,他的眼角有一道淡淡的折痕,像过去许多个黄昏——他回来得早,喝了一杯酒,没来得及等饭就先躺倒,说累,说让她等一会儿叫他。
此时寒风无情地卷过街角,带起了黄叶和雪花,带动窗帘轻轻飘动。那窗帘是她前年换的,浅灰底上印着些绿叶,颜色素净、耐看,是她喜欢的那种调子。窗台上还有岳剑前两天修手表时落下的一把螺丝刀,安静得像遗物。
可她没有开口叫他。只是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他,像看一幅沉静的旧画。床头的钟滴答滴答走着,声音太清晰了,清晰得像钟摆敲打她心里那个越来越空旷的位置。
归心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在屋里慢慢扫过,这间卧室里,没有过多修饰的老旧家具,但收拾得一尘不染。她习惯了每日把生活清理得干净、克制、没有多余的欲望,就像她的人生——曾经热烈过,也被火烧过,后来学会只留下不烫手的温度。
她走进房间,坐到床边,手指轻轻拂过被角,压着被角那只厚茧累累的手掌,一动不动。她盯着他手指边那枚早已不再光亮的结婚戒指,心头有种说不清的疼意,像被某种旧时光的钩子勾住,拉回去——回到他们认识的那个午后。
每个人的第一场雪。
十年来,他们像是逆流而行的两条船,在城市的浊浪里磕磕绊绊地靠岸、碰撞、系泊,有时互为锚,有时又拉扯得彼此几乎翻覆。
十年,很长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那年,从静吧那晚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像一个硬币翻转后停在了“另一面”上。
她推着那辆蓝色小坤车,街头灯还没亮,岳剑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热奶,递给她时雪正好落在她睫毛上。
她问:“干嘛?”
他说:“喝点热的。”
她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天天在这路口守着我下班?”
他答:“没有,我……只是碰巧。”
她看了他一眼,把热奶接过:“你BB机那串号,是故意念给我听的吧。”
他咧嘴笑了:“你记住了?”
“没记。”她顿了一下,“不过记住了也不打算call你。”
岳剑挠头,有点傻气地笑。
那天雪很大,他们各自走,一前一后。雪落在头发上、落在衣袖上,像命运落在人生里,起初毫无声息,却从此改变了温度。
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时他没有接过她的车钥匙,如果她没有听见他喊“5515”,他们是不是也就不会牵扯到后来那些如雪崩般的事。
可世界从不会为一个“如果”改变轨迹。
这些年他努力往前冲,她努力站在后面,擦干净他甩掉的每一个泥点子。他用生命换来的这点清白,她要牢牢守住,为了他们的女儿。
此时的沉默比语言更重。
归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岳剑,他像是在梦里,也像是醒着却不愿面对这个世界。
她伸手,轻轻拉了拉那条花毯边角。他没动。
“今天雪挺大的。”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街口灯挂起来了,你还记得以前你说,咱们以后要是有了女儿,就带她去看圣诞老人的马车……哎,现在女儿正在隔壁张阿姨家等你。”
她没等他回应,只自顾自地说。
想到女儿,归心胸口悄悄地一紧。她不能让女儿也像自己那样,年少时因家庭倾覆而被命运撕开一角,从此总在缝补。
而岳剑……归心低头看着他,指尖轻轻拂过他鬓角那缕白发。
他也累了吧。她不记得他们上一次好好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的生活像被拧紧的钟表齿轮,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转动着,忙着谋生,忙着不掉队,忙着扛下沉重的债务、责任和隐忍。他们的情感,像是挂在墙上,镶在旧相框里的结婚照,谁也没时间擦拭。
她坐了很久,寒风从窗缝吹进来,也带走了他的呼吸。
倒是快凌晨的时候,她回卧室,岳剑的衣服还挂在椅背上,烟盒里剩半支烟,手机停在未接来电的界面。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最后一个未接,是“归心”。
她终于哭了。不是崩溃,是眼泪静静地流,像一条缝,被时间撕开。
哭着哭着,她睡着了。梦里,雪还在下。
她坐在海上摩托艇的后座,岳剑穿着救生衣在前头开着。风很大,浪花打在脸上,像泪。他回头对她喊:“马上就好了!”
她张口想问“去哪”,却被风灌了满口水。
她一下惊醒。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轻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里空荡荡的,嗡嗡作响,她把脸埋进掌心。
时间像冻住了一样,世界里只有风声——从阳台缝隙里渗进来的冷风,和屋内的哭声,还有她沉默的身影。
雪让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钟表指针也停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归心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外头雪地反着光,城市像一场静止的童话。
她静静站在那里,回头望了一眼岳剑。
那一眼里,有少年时她对他一见倾心的悸动,也有成年后对这段婚姻反复拉扯的疲惫,更有那种许多人经历过却说不清的东西——一种“陪伴即是答案”的默契。
她突然想:如果那一夜一直不结束,如果他永远都只是这样安静地躺着,呼吸着、睡着,不再与她争、不再逃避、不再沉默,那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让她失望?
她低头笑了笑,随即又摸了摸自己微凉的手指。
“圣诞快乐。”她说,轻轻的。然后关了灯,把一切留在夜色里。窗外已是清晨,天边出现一点光。
她知道,有些告别,不是如释重负才能说出口,是身体里某种过去的、沉重的、像锈铁一样的东西,被剥离开了一层。疼,但呼吸顺了。
她想起他们刚结婚那年岳剑说的话:“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和孩子过上光鲜日子,必须替女儿铺好一条干净的路,不会让她从泥沼里再走一遍。”
他说这话时,眼里真有光。可后来,那光全都换成了觥筹交错里的假笑,和她每夜等门的空椅子。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回到今天之前,回到那个遥远的过去。
——
急诊室门口,大人们焦急地你看我、我看你,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紧张感。推车上的小男孩额头上汗珠滚滚,脸色发青,眉头紧锁,低声呻吟,双手死死捂着肚子,仿佛那小小的身体正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到底怎么回事?”医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目光锐利,像是在寻找这个混乱场景中的线索。
小男孩胆怯不语,站在外边的大人们也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一人能开口作答。这时,一个小女孩踮着脚从大人们身后探出头来。她看起来瘦小,眼神却沉静而专注,没有丝毫慌乱,倒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的戏。
她轻轻缩了缩肩膀,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片刻后,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浩然抢了我的五分钱,我拼命想抢回来。可他以为自己抢的是糖,就一口把硬币吞肚子里了。”
医生一愣,随即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压抑的气氛像被一根绷紧的弦轻轻拨动。他望了望小男孩,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说话镇定的小女孩,叹了口气:“哎呀,小家伙,硬币可不是糖果,吞了可是要命的。”
听着医生的话,小女孩心里微微一松,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让大人们的神色缓了下来。
医生沉思了片刻,脸色从严肃逐渐缓和:“这么看来问题不大,也不用手术,家长去给他买些软食,送观察室,密切监护。”
护士笑着点头,调侃道:“小浩然可得好好表现,别再耍花样了。”
时钟滴答,在众人的注视和焦灼的等待中,硬币终于被小浩然“当成屎”拉了出来——所有人这才彻底放下心,现场一片哄笑,连平日里一板一眼的医生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场闹剧以最荒唐、最安全的方式落下帷幕。往往故事的开头常常带着点喜剧色彩,可我们都知道,有喜有悲的日子,才是真实生活的味道。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小女孩身上——她叫归心,看起来平凡无奇,她的未来却注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人生路。
而这,才是我们故事的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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