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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举起酒杯,声音带着喜悦:"众爱卿,此次青龙闸安然度过汛期,实乃我大宁之幸,来,大家共饮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响应,欢声笑语回荡在宫殿之中。长欢只认为周周的声音很刺耳,长欢心里藏着事。酒过三巡,长欢来到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崔拭雪面前。
崔拭雪单手撑着脑袋,脸颊泛红,见长欢过来挑了挑眉:"韦大人怎么过来了?是要与我干杯吗?"
"木头?"崔拭雪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神有些迷离,似笑非笑地看着长欢"韦大人说的是青龙闸的木头吗?木头?这有什么重要的?闸没塌,河没决,陛下还给我们升了官,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是柳木还是柏木?"
崔拭雪漫不经心地瞥了长欢一眼:"韦大人为何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就算是柳木又如何?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你知不知道柳木易腐!"
崔拭雪轻抿一口酒,唇边挂着一丝冷笑:"韦大人清高,崔某此等卑劣之人自是比不得。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靠喝西北风活命的。"
"去年二月十七日韦府全面抄斩,二月二十一日,皇后用死,换取韦二公子活下,二月二十三日,韦二公子走丢,六月二十四日,尚书府找回韦二公子并收养。"长欢的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七月二十五日,韦二公子前往黄河治理水患,你想这样的历史发生在你崔府身上吗?!你要这样的历史发生在你崔拭雪身上吗?!"
崔拭雪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三年后一定会决堤?"崔拭雪面色晦暗不明,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这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你总是喊我韦大人,但你忘了一件事,我比你小两岁。"
崔拭雪嗤笑一声,眼神有些迷离:"那又如何?韦大人如今官居高位,不也还是对我步步紧逼吗?"崔拭雪手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
"你..."
长欢还是伸手帮崔拭雪顺背。崔拭雪突然抓住长欢的手,将长欢拉近自己,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怎么?韦大人这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长欢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黑的深不见底的凤眸中却带着怜悯,那是眼眸深处天生的,悲天悯人。
"哼,没有就好。"崔拭雪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甩在长欢身上"这是旧党给的,我的病需要钱,很多钱!清官那虚浮的名声能治好我的病吗?!"
长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唬得退后了几步。崔拭雪却趁势上前一步抓住长欢的手腕,将长欢拉入怀中。
崔拭雪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在长欢耳边轻声说道:"韦长欢,你忘了我这病是怎么来的了吗?"
"我,我,"长欢咬了咬下唇"没忘。"
怎么敢忘呢?崔拭雪的病因自己而加重啊。
崔拭雪搂在长欢腰间的手愈发用力,似是要将长欢融入自己的身体:"没忘...那你为何还对我苦苦相逼?"
人见长欢沉默不语,崔拭雪突然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自嘲地笑了笑:"罢了罢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此时宴席已经散场,周围的人都已离去,只剩下长欢和崔拭雪两人。长欢望着眼前的崔拭雪,只觉得他无比陌生。。长欢望着眼前的崔拭雪,只觉得他无比陌生。
崔拭雪注意到长欢的目光,惨然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长欢咬了咬下唇,指尖有些发冷,明明已经开春了,可长欢就是觉得周围好冷,连骨髓都在喊着冷:"是啊,感觉你很陌生,像是不认识你一样。"
"陌生?"崔拭雪低头苦笑着,突然猛咳起来,手帕捂住嘴,一抹猩红在帕子上蔓延开来"咳咳...也许吧..."
"这是..."崔拭雪看着面前的药,微微一怔)"雪山参?"崔拭雪抬头看向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
长欢欲言又止,抬脚离开了:"雪人参我托人给你寻来了,往后..."
往后什么?长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好怎么说。
崔拭雪望着长欢离去的背影,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咳咳..."
就在这时,崔拭雪的暗卫寻影面露不解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韦大人,旧党以他的性命相挟..."
崔拭雪伸手抹了抹唇上的血,轻咳几声,缓缓望向长欢离开的方向。
"告诉他有什么用?"崔拭雪声音微弱却字字坚定"让他陪我一起当罪人?这世上...总得有个干净的人。"
景和七年秋,长欢和顾清正查着一桩案子,却在漕帮的孝敬名单里看到了崔拭雪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崔拭雪收受贿赂八千两。漕帮有了官府的支持,为非作歹,抬高漕运费,导致当地米价飞涨。长欢来到枢密院,不顾侍卫阻拦闯进崔拭雪的值房。
此时的崔拭雪正倚在软榻上数银票,桌案堆满了各种珍奇药材,见长欢进来,慢悠悠地抬眸:"韦大人倒是有闲情雅致,怎么,又来兴师问罪了?"
此时的长欢因为气急而恨极:"崔!拭!雪!"
崔拭雪轻笑着将银票放在一边,语气阴阳怪气:"韦大人这是怎么了?如此激动,莫不是..."崔拭雪瞥了一眼长欢手中的名单:"为了这个?"
长欢将名单直接拍在他的桌上,桌上的茶盏震了震:"八千两!你很缺这些钱吗?!"
"韦大人,我这病...可是很费银子的。"崔拭雪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张药方,抖了抖"一帖药,三百两。你说,我不捞点油水,怎么活?"崔拭雪似笑非笑地看着长欢。
"你!你!"
崔拭雪看着长欢生气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中满是疲惫:"怎么?韦大人是觉得我不该用这些脏钱买药?还是觉得我不该生病?"
"你现在脏到骨子里了!"长欢甩袖离去"道不同!不相为谋!"长欢因为气急,语速有些快。
崔拭雪也不拦着长欢,只在长欢身后悠悠开口:"韦大人,你且等等。"
崔拭雪说着,突然从案下抽出一本账册,丢在长欢面前。长欢翻开一看,这账册居然记录着漕运案里收受贿赂的官员,比那份孝敬名单里记录的还要详细全面,他们如何勾结户部、兵部,私吞官盐,抬高米价等。
"去查吧,不过别告诉他们是我给的。"崔拭雪轻咳两声,指节敲了敲桌面。
"什么意思?"长欢此时还在气头上。崔拭雪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色,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不比他们更贪、更狠,他们怎么会让我碰这些东西?"
"???"
"崔拭雪!你给我说清楚!那八千两你有没有贪!"
崔拭雪背对着长欢,看不清表情,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重要吗?韦大人,你觉得我脏?可这朝堂早就烂透了。"
长欢拿着账本,甩袖离开。
见长欢要走,崔拭雪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进来的人打断。
"主子,"寻影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低沉"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崔拭雪点了点头,脸色却十分苍白,那一瞬长欢几乎以为他要倒下,却见他摇摇晃晃站直:"本官还得去曹尚书寿宴,韦大人自便吧。"
说完,崔拭雪便和暗卫一起离开了值房,独留长欢一人在原地。
景和八年冬,宰相方献之积劳成疾,病逝于任上。他死前遗言让众人皆惊,皇帝最终准奏将其棺椁暂存皇寺。方献之临死前指定门生陆明远为继承人,皇帝本来也已同意。可方献之头七还没过,旧党曹玑等官员就在朝堂上联名弹劾陆明远。
曹玑手持联名弹劾书,上前一步,神色严肃:"陛下,方献之生前曾密议由陆明远接任相位,此乃僭越!而陆明远借清丈田亩之名,勒索地方,中饱私囊!"
曹玑等人一条条罪名砸下来,让众人都措手不及。
陆明远出列,躬身行礼后朗声道:"陛下,臣冤枉!方老师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虽感激不尽,但绝无僭越之心!至于清丈田亩一事,臣皆是按照规矩行事,并无勒索中饱之情!"
"陆明远,你还敢狡辩!"曹玑冷笑一声,将弹劾书递给皇帝"陛下,这上面可是有众多官员的血指印,铁证如山!"
皇帝接过弹劾书,眉头微皱,看向陆明远:"陆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陛下,这分明是他们联合起来污蔑臣!"陆明远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臣...臣..."
顾清猛地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陆明远乃方公亲定门生,方公看人一向精准,陆明远岂会做出此等事,其中必定有误会,这分明是污蔑!"
"顾大人,"曹玑冷笑一声打断顾清的话,眼中带着嘲讽"你这么急着替他说话,莫非你也是同党?"
此话一出,朝堂瞬间陷入死寂,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凝固一般。
"曹大人,你这是血口喷人!"顾清气得脸色通红,怒目而视"我只是就事论事,难道为陆明远辩解几句就是同党了吗?"
"顾大人,"陆明远心中感动,看向顾清的眼神充满感激"你不必为我冒险。"陆明远转头看向皇帝,再次行礼"陛下,臣愿接受调查,以证清白!"
"调查?"曹玑不屑地哼了一声"陆明远,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整个过程中,崔拭雪始终站在枢密院的队列里,一言不发。长欢几次看向他,却只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曹大人,我记得查案这种事情是我来的吧,什么时候您能越过我的头上查案去?"长欢冷笑,眸中闪着寒光。
"我,我,我。"
"韦大人,"崔拭雪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曹大人这不是着急为朝廷除害嘛。"
"哼,韦大人,"曹玑瞥了长欢一眼,语气强硬"此事关乎朝廷安危,不能耽搁!御史台的奏疏一封接一封,太后也派太监传话,声称陆明远不可留!"
曹玑搬出太后,显然是给皇帝施加压力。皇帝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皇帝沉默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陆明远...朕本以为你可担大任,没想到...也罢,三日后,你便罢官流放岭南吧。"
三日后,陆明远就要启程前往岭南。那日,大雪纷飞,长欢和顾清前去送他,只见陆明远跪在方献之的棺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陆明远声音嘶哑,悲痛欲绝:"恩师,学生无用..."
顾清看不下去,一把攥住陆明远的手腕。
"陆兄,"顾清声音压得极低,神色凝重"我已派人去岭南打点,必不让你受苦..."
陆明远缓缓摇头,苦笑一声:"不必了,旧党既已动手,岂会容我安稳到岭南?长欢,顾兄,你们...别再为我说话了。"
长欢身着素衣,穿着一件御寒的外袍,将身上厚厚的披风解下来,披在陆明远的身上:"可怜你了"长欢将伞递到陆明远的手中"岭南路远,莫要感染了风寒。"
至于为什么长欢有穿厚厚的披风?那是因为他畏寒!
"多谢长欢。"陆明远眼中含泪,接过伞后突然凑到长欢耳边,小声道"老师的棺材还在皇寺..."
陆明远的话还没说完,差役不耐烦地扯动铁链,催促他上路。
陆明远被拽得踉跄两步,却又猛地回头,嘶声喊道:"长欢!若他日你执掌朝纲,当使方公之志,薪火不灭!"
旧党并未就此收手,三日后,曹玑又呈上一份"方献之贪污罪证",称其假借清名,实则敛财百万。皇帝震怒,下旨抄家。
"陛下,"曹玑双手将罪证呈给皇帝,洋洋得意"方献之贪污巨款,证据确凿,还望陛下严惩!"
然而,当禁军闯入方府时,只搜出了十万两白银,那是方献之二十年来积攒的俸禄、赏赐,甚至变卖祖宅的银钱。但曹玑却在朝堂上借机煽动。
曹玑故意提高音量,一脸污蔑之色:"清官怎会存十万两?必是贪污!"
"曹大人,"顾清本就方献之门下的学生,一时之间气血上涌,冲上去辩驳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方献之一生清廉,十万两乃其积蓄,你安能如此污蔑他!"
"顾大人!"曹玑嘲讽地看着顾清"你这么清楚方献之的家底,莫非赃银也有你一份?"曹玑又将目光移向长欢"韦大人,你说呢?"
"曹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想把战火引到我身上?新党不清楚,更不知道。"
"哼,"曹玑双手抱臂,眯起眼睛"韦大人当真不知?还是在装傻充愣?"
顾清见曹玑不但污蔑方献之,还将长欢牵扯进来,顿时怒不可遏:"曹玑,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顾清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曹玑"我们为方献之辩解,是因为他是清官,是我们的授课恩师!不容你等诋毁!"
"哦?"曹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此说来,顾大人和韦大人与方献之同流合污,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曹玑一口咬定长欢和顾清与方献之同流合污,皇帝虽然心知肚明,但为了平衡朝局,还是默许了旧党泼脏水清算新党。
"哼,既然二位大人如此维护方献之,"曹玑嘴角上扬,露出阴险的笑容"那便与他同流合污吧!来人,将韦大人和顾大人拿下!"
在曹玑的污蔑下,长欢和顾清被关入了天牢。
被关入天牢后,狱卒得了曹玑的授意,对长欢"格外关照"。长欢被安排在最阴湿的牢房,每日只有半碗馊粥果腹,在知道长欢畏寒的情况下,寒冬腊月,牢中没有炭火,只有一床浸了水的薄被,夜里,夜里狱卒还会轮流"伺候"长欢,导致长欢的伤口很快溃烂化脓。
狱卒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眼神却十分阴冷:"韦大人,您委屈了。不过这都是上面的意思,小人也只能照办。"
另一个狱卒则是看着长欢的伤口,阴阳怪气道:"韦大人骨头倒是硬,只是不知道能硬到几时?"
这夜,长欢高烧不退,眼前一片昏黑。恍惚中,长欢看见牢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崔拭雪披着玄色狐裘,手里提着食盒,怀中更是揣着药,目光在长欢身上停留片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让你们动刑的?"
崔拭雪的声音不高,却让狱卒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崔,崔大人,是曹尚书吩咐的..."狱卒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滚出去。"崔拭雪语气冰冷如霜,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崔大人,这不合规矩..."狱卒声音有些颤抖,偷偷抬眼看了看崔拭雪。
崔拭雪没有理会狱卒,而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砸在狱卒脸上。
崔拭雪连眼神都懒得给狱卒,语气中满是不屑:"够买你全家的规矩了吗?"
狱卒见钱眼开,连忙捡起银子退了出去。随后,崔拭雪小心翼翼地将长欢扶起来。
崔拭雪拿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缓缓地给长欢上药:"忍着点,可能会疼。"
药膏冰凉,涂在伤口上却火辣辣地疼,长欢疼得下意识往后缩。
崔拭雪紧紧抱住长欢,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别动。"
长欢轻笑一声:"崔拭雪,如果那日你知道我的结局会是这样,冤枉我的时候,你可会有片刻心软?"
说完这句话,长欢便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崔拭雪手指顿了顿,没有回答长欢的话,只是上药的力道放得更轻。
可能是怕长欢太疼,崔拭雪从袖中取出一块松子糖,塞进长欢嘴里。
"含着。"崔拭雪看着长欢,眼中似有复杂的情绪翻涌"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长欢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不说话?"崔拭雪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是疼得说不出话了吗?"
长欢眉头紧皱,睫毛微颤,却还是一声不吭。
药上完后,崔拭雪解下自己的狐裘,严严实实地裹在长欢身上。狐裘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药香。
崔拭雪从食盒中取出一碗长寿面,面已经有些坨了,但葱花和香油的气味依然扑鼻,上面还有一个完整的荷包蛋:"今天是你的生辰,吃吧,本官亲手煮的,别浪费..."
虽说长欢知道这个时候吃长寿面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终还是没有辜负崔拭雪的期盼。
崔拭雪用筷子夹起面条,递到长欢嘴边,眼神带着一丝期待:"吃点吧,好歹是生辰,吃了这面,也能让身子热乎起来。味道要是不好,你也别嫌弃。"
崔拭雪看着长欢将面条吃下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慢点吃,还有呢。怎么愣住了?是...面不好吃吗?"
"不是,咳咳咳"
"怎么咳起来了?"放下筷子,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帮你顺气"是吃得太急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咳咳咳,风寒"
崔拭雪眼中满是关切,声音也变得柔和:"这天寒地冻的,你身子骨不好,又受了伤,染上风寒也不奇怪。等会儿吃完面,好好休息一下。"
"嗯。"
崔拭雪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药已经温了,起来把药喝了吧。对了,"崔拭雪似是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最近可有收到方献之的消息?"
崔拭雪见长欢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清官存银十万是罪,贪官藏金百万却是忠...长欢,你说方相,算不算个傻子。"
"我不知道。"
崔拭雪的指尖捏着一枚铜钱,在长欢面前晃了晃:"这是方献之推行新政时,为整顿钱法特铸的铜币。我可不是瞎说,清官存银十万是罪,变法得罪满朝权贵,临死还留口棺材等人鞭尸,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呵。"
"怎么?"崔拭雪眉梢轻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这反应,是不同意我的看法?还是说..."崔拭雪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你对方献之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他是我们新党的授课恩师,岂容你们如此污蔑?"
"污蔑?"崔拭雪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地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崔拭雪似乎没有察觉到长欢的走神,继续说道"方献之的变法,看似是为了江山社稷,实则..."故意欲言又止,观察着的反应。
"实则什么?"
"他哪来的野心?他一个清官!崔拭雪!导师岂容你如此污蔑?!"
崔拭雪见长欢动了怒,反而笑了起来:"好好好,不与你争辩。"话锋一转"不过,你可曾去过皇寺看方献之的棺材?"
"你看我能去吗?"
"哦?"崔拭雪抱着长欢的手一顿,随后又给长欢塞了一颗松子糖"皇寺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不过倒是有很多人对这死人棺材虎视眈眈..."崔拭雪嗤笑一声"新党那帮废物以为里面藏着金山银山,日夜派人盯着;旧党那群蠢货又怕里头真有要命的东西,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崔拭雪捏了捏长欢的手指,热气扑在你的耳畔:"不过我已经派了人守着,防着有人先一步毁尸灭迹。"
"怎么,"崔拭雪轻笑一声,捏了捏长欢的脸颊"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奇你就告诉我啊?"长欢抬眼看着崔拭雪。
"我若是知道,早就掀了棺材板。"崔拭雪眼眸深沉地望向长欢"方公临终前说国政败坏可开棺,这话不是说给旧党听的,也不是说给新党听的...而是专门说给你这个傻子听的。"
"嗯?"
崔拭雪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说着,崔拭雪紧紧搂长欢,忽然低声道...
"再忍几日。我已经打点好了,过些时候会有人保你出去。"
见长欢沉默,不禁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想出去?还是说,你觉得我在骗你?"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崔拭雪手指轻轻摩挲着"莫不是在担心出去之后如何面对旧党?放心,有我在..."
"嗯。"
崔拭雪轻笑一声,似乎心情不错:"你倒是乖巧。至于保你出去的理由..."崔拭雪勾起嘴角,卖了个关子"你猜?"
"我怎么知道?"
"反正不会是'冤枉啊,韦大人是无辜的'这种蠢话。"崔拭雪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这一笑牵动了长欢的伤口,长欢倒吸一口冷气,崔拭雪立刻按住长欢的肩膀。
"怎么了?"崔拭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关切"伤口疼?"
"没有。"
"还说没有,"崔拭雪的语气虽带着责怪,动作却轻柔"都疼得倒吸冷气了。"
崔拭雪替长欢按揉着肩膀,神色有片刻缓和,随后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崔拭雪手指轻点长欢的鼻尖:"真不知道你在硬撑什么。"
"疼。"
崔拭雪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疼就忍着点,过些日子就好了。"崔拭雪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怎么知道?"
"呵,"崔拭雪轻笑一声,指尖绕着长欢的发丝"谁帮你了?本官只是…..."故意停顿,随后俯身,在长欢额头轻弹一下"不想让旧党赢得那么痛快。"
"呵"
"怎么?"崔拭雪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长欢"觉得我这话不可信?"
"你猜。"
崔拭雪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说着,崔拭雪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临出门时,突然回头。
"对了,"崔拭雪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放入长欢怀里"桂花糕,你最爱吃这家的。别死了,等你出来,我带你去皇寺偷供品。"
说罢,崔拭雪便转身离去,牢门重新被锁上。长欢听见崔拭雪在外头吩咐道...
"好生照顾韦大人,若再让本官看见他少一根头发..."
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是谁被踹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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