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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星孚!”
“星孚!”
星孚?
谁在呼唤他?
他叫……星孚?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
那道声音,是在喊他吗?
他不知道,也许,他就是星孚。
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一个长相英俊的女孩紧闭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蹙紧眉头,脑袋无意识地左右摆动,显得极为不安,整个人犹如紧绷的弓弦,深陷于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中。
梦里,他身处绿色地带与黑色地带的交界处。一边是他熟悉的、绿草如茵的生机之地,另一边是黑漆漆、暗无边际的恐怖深渊。
看到如此截然相反的景象,他震惊得睁大眼睛。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处在空中?
女孩的双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下一秒,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毛绒触感——温暖,柔软,带着生命的温度。
咦?这是什么?好像是羽毛……
女孩疑惑地低头看去,心脏猛地一跳,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坐在一只黑色巨鸟的背上!
巨鸟的双翼如夜幕展开,正带着他在高空中不断地盘旋。透过巨鸟的羽翼向下俯瞰,陆地上的一切尽展眼前。
在这泾渭分明的交界地带,他看到熟悉的人类正在与一群丑恶恐怖的兽类殊死搏杀。
那恶兽浑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令人胆寒。它们遮天蔽日,使得一丝光线都无法穿透。
每一只恶兽都不要命地朝人们攻去,但很快便被人们反杀,一只接一只地坠落在地。
然而,人们同样伤亡惨重。
那些恶兽用锋利的爪牙撕碎了人们的胳膊、腹部和腿,更有甚者,直接咬下他们的头颅,并将其吞入腹中。
刀光剑影交错,血花迸溅开来,染红了整片大地。一时之间,女孩分不清那刺目的殷红鲜血究竟是人类的,还是那恶兽的。
恶兽被诛杀后,天空中透进一道道微弱的光,那是——象征着希望与未来的光。
就在他屏息凝神注视着这一切时,人群中两个奋力拼杀的身影攫住了他的目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们是谁?
当女孩看清那两人的面容时,心中却一片茫然,他认识那两个人吗?
不,他不认识。但为什么……他会觉得两人如此熟悉?
女孩下意识挺直身体,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两道身影,看着那两人在凶残的怪物群中浴血奋战,他的内心满是担忧。
生长在红旗下的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
就在这时,女孩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看到一只巨大的怪鸟正用它那闪着寒光、尖锐锋利的爪子狠狠刺向其中一个橙发女人的心脏。
不!!
“不要!”
快躲开!不,不要——
一股莫名的、撕心裂肺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看到那个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就这么死掉。
他失声尖叫着“不要”,然后从梦中惊醒。
睁眼的一瞬间,刺眼的白光驱逐了无尽的黑暗。
他愣愣地看着头顶陌生的木纹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还未从那场噩梦中缓过神来。
就在这时,女孩耳边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星孚,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星孚?是在喊他吗?
不对!
他不叫星孚啊。
那——他叫什么?
嘶~头好痛……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原本的名字。
他只记得,自己原本是蔚蓝星球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一场可怕的疫情突然爆发,他不幸感染上了致命的病毒,最终死在了冰冷的病床上,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刚才说话的女孩连忙凑过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星孚,还贴心地擦去他脸上因为噩梦而沁出的惊汗,“星孚,你又做噩梦了?”
星孚听到女孩问话,愣了一下。
又?他之前也做过噩梦?
“嗯……”
星孚刚醒,便感觉头脑晕沉。他顺从地坐起来,一边点头,一边不经意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床、柜子、梳妆台……周围的陈设似乎都在表明,这里是一间供人休息的卧室,但——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卧室。
星孚越看越心惊,这卧室的形状怎么是个半圆柱体?!房子不应该是方方正正的吗?好奇怪啊……
他下意识垂眸看向身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圆形的木床上。
圆形的木床紧贴着弧形的墙壁,床的旁边是一个线条不规则的床头木桌,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
另一边,离床不远处立着一个同样弧形的衣柜。仔细看去,无论是床、桌还是衣柜,上面都雕刻着复杂精美的花纹图案。
不仅如此,就连身上盖着的柔软被子,也绣着雅致的纹样,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乍眼一看,他还以为穿越到古代了呢!
但这半圆柱体的奇异房屋结构,显然超出了古人的建筑范畴,至少他没见过这样的房子。
他这究竟是……穿越到了哪里?
星孚扭头看向旁边一直关切注视着他的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惊讶得瞪圆了双眼。
这、这……这女孩的头发竟然是火焰般的红色!
当他注意到对方那双赤红如火的眼瞳时,便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女孩的红发绝非染就,而是天生如此,这个世界的人和前世的人不一样!起码样貌不同。
只见红发女孩梳着双丫髻,身着一件淡雅的紫色衣裳,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看起来像极了印象中的古人。
星孚心中愈发确定,他真的穿越了!
“星孚,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我哪里有什么不妥?”红发女孩察觉到星孚直勾勾的惊异目光,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他今天刚换了衣裳,并没有一点脏污。那——星孚是在看什么?
星孚闻言,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要他说自己不是原主,所以才会感到惊诧,那样肯定会被当成邪物烧死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星孚果断选择了小说里穿越者们常用的套路——装失忆。
“你是……”
星孚抬手扶住额头,眉头紧锁,仿佛因努力回想过去的记忆而痛苦不堪。
“唔……头好痛……我这是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啊?”
红发女孩听到这话,瞬间不淡定了。
他猛地伸出双手,按在星孚的肩膀上,紧紧盯着星孚的双眼,急切地问道:“星孚,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漻月啊!你的阿姊。”
漻月这才真切地感受到,星孚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全然陌生的迷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星孚真的失忆了?!
“我……我不认得你。”星孚一边摇头,一边在心中暗暗吐槽:他才刚穿越过来,怎么可能认识这人。
不过,阿姊?
面前这人是原身的姐姐吗?那肯定对原主极为熟悉了。他对原主一无所知,就算装失忆,会不会也很快露馅啊?
星孚既忐忑又愧疚。他对占据了这具身体感到万分抱歉,真正的星孚不知去向,这并非他所愿。
但……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活下去。如果有一天原主回来了,他就把身体还给人家。
女孩还在演戏,他捂着头,痛苦地低语道:“唔,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
漻月仔细打量着星孚,想要通过他细微的表情看出什么。
忽然,漻月眯起了眼睛,狐疑道:“星孚,你该不会又是在骗我吧?失忆游戏玩过一次就够了,再玩下去,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啊?什么?
星孚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原主居然还装过失忆?天啊!怎么办,该不会……他已经看出什么破绽了吧?
注意到星孚眼里那绝非作伪的茫然,漻月心中一沉,难道这次是真的?
星孚真的失忆了。
他眼神闪烁,立刻想到了致使星孚失忆的原因。看来昭云阿妈和皎月阿妈的骤然离世,对星孚的打击很大……
虽然不懂医术,但他也听人说过,极度的悲伤可能会让人选择性地遗忘痛苦的记忆。
无需星孚多作解释,漻月就已经在心里为星孚找好了最合理、最令人心疼的理由,他可想不到会有异世之人借尸还魂这种离奇之事。
“阿达!阿达!”漻月松开星孚,转身快步朝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你快来啊,星孚他好像失忆了!”
阿达?漻月在喊谁?
“哒、哒……”
这时候,屋外传来清晰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星孚立马意识到有人正在快步上楼。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一想到又要面对一个熟悉原主的人,他就不免紧张起来。
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白发如雪、面容慈祥的老人走了进来,焦急地问道:“什么?你说星孚失忆了?!”
“嗯!”漻月连忙侧身让开,以便白发老人能清楚地看到床上的星孚,“阿达你快看,星孚他不认得我了。”
问过漻月,老人直接走到床边坐下,用那双充满智慧与关切的眼眸仔细端详着星孚,声音温柔地喊着:“星孚……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过,失忆……看着星孚迷茫的眼神,他便明白星孚这孩子也不记得他了。
“星孚,我是你的阿娲啊。”
“阿娲?”
刚才漻月不还称呼阿达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阿娲。
见星孚对这个称呼一脸困惑,漻月凑过来解释道:“星孚,阿娲便是曾祖母,曾祖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么说他就知道了,原来是昵称啊。
星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扬起微笑,唤道:“阿娲。”
“唉~”老人应了一声,他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星孚,看来星孚只是失忆了,没有变成傻子。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扭头对漻月说道:“漻月,你在这里陪着星孚,我去找漪素来给星孚看看身体。”
漪素?看身体……听起来这个漪素应该是个医者。星孚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看着老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漻月点了点头,应道:“好。”
老人走后,漻月重新坐回星孚身边,耐心地陪着星孚。他见星孚是真的失忆了,便给星孚讲了讲他们家的情况。
刚才的白发老人名为若烨,是他们的曾祖母(母亲的母亲的母亲),也是当家人,所以漻月才称他为“阿达”。
这是敬称,只属于当家人的称呼。而阿娲则是昵称,想要亲近一些,便可以称若烨为阿娲。
他们家如今只剩下阿娲若烨和他们姊妹俩了,他们的阿姐和阿妈都不在了。
星孚听到这里,眼底掠过一丝疑惑:“阿姐?阿妈?”
漻月知道星孚不记得了,便解释了两句。原来,阿姐、阿妈与阿娲一样是统称。
不论性别,只要是比他们大三辈及以上的人都称之为阿娲,大两辈的人都称之为阿姐,大一辈的人都称之为阿妈。
“男人也这么称呼吗?”
“是啊。”
漻月望向星孚,亦是满心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称呼还要分性别吗?
“……”
星孚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瞧见漻月理所当然的模样,便明白这个世界与前世所处的世界不一样。
两性同称……是不是意味着……两性平等!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便有些激动。既然这些称呼是这个世界的常识,那他便入乡随俗,跟着这样叫便是。
紧接着,漻月便继续说他们家的情况。若烨阿娲原本有两个孩子,分别是绥安(女)和西仪(男),只是他们的寿命都不长,离世得早。
绥安阿姐一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昭云(女)、皎月(女)和逢尔(男)。
之后,昭云阿妈和皎月阿妈生下了他和星孚。逢尔阿妈在他们姊妹俩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们印象不深。
听到这里,星孚心中疑惑,那他们的父亲呢?漻月怎么没有提到,难道他们家是单亲家庭?
见漻月没有提及,他也不敢贸然询问,生怕问出不该问的,引起漻月的怀疑。他只能将疑惑暂时压在心底,继续听漻月讲述亲人的事情。
昭云阿妈和皎月阿妈……三天前离世了,死于战场。
骤然听到这个噩耗,若烨、漻月和星孚感觉天都塌了,他们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瞬间,巨大的悲痛淹没了他们,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你这次昏迷不醒,醒来后又失忆,大概是因为太过悲伤了。我听说……”漻月将三天前星孚得知噩耗后哭到晕厥过去的情形告诉了他,然后合理推测。
三天前,他们突然收到阿妈们战死的消息,星孚哭得肝肠寸断,最后哭晕过去,结果这一晕就是三天,吓坏了他的亲友们。
“阿妈……”听到这个称呼,星孚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胸口,喃喃自语。
这里……好痛。
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吗?
难怪了……
此刻一股浓重的悲伤涌上心头,他顿时感觉胸腔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漻月见状,心中一酸,他立即伸出双臂,将星孚揽入怀中,“星孚,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他真怕星孚被巨大的悲伤彻底压垮,再也醒不来。
星孚昏睡了三天。这三天里,漻月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他日夜守在床边,好怕星孚就这样随阿妈们而去。
两个女孩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暖。
星孚胸口那股莫名涌上心头的悲意,在漻月温暖的怀里,似乎渐渐消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若烨回来了。他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和身后的人说:“漪素,快帮我看看,星孚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失忆了……”
听到声音,两姊妹松开了彼此,目光投向若烨身后的女人。
这就是漪素?长得真美。
星孚看到漪素的一瞬间,目光便牢牢黏在了漪素的发丝上。
漪素的发色……竟是梦幻般的紫色!他的眼眸也是淡雅的丁香紫色,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随着漪素一步步靠近,星孚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来,孩子,让我看看。”漪素在床边坐下,目光温和地落在星孚脸上。仅是一眼,他便察觉到了什么,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这孩子……是真失忆了,也不认得他了。
女人和蔼地笑了笑,向星孚释放善意,抚慰着星孚不安的心,这才让星孚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
“星孚,伸出手让漪素阿姐给你把个脉。”漻月见星孚只是呆呆地望着漪素,连忙出声提醒。
阿姐?那不是亲人的称呼吗?没有血缘的人也可以这么称呼吗?
星孚心中再次升起新的疑惑,但他知道此刻不能问出来,否则太可疑了。即便失忆,一些常识还是应该懂的吧?他不确定,但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无知。
女孩依言伸出手,方便漪素为他把脉。看着漪素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压在他的脉搏上,星孚心想:把脉?看来这位是个中医。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星孚眨了眨眼,他看到了什么?那一刻,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只见漪素按压在他腕间的指尖处,竟然缓缓飘出一缕缕散发着柔光的绿色细丝!
那缕奇异的绿色丝线如同活物一般,顺着他的皮肤,畅通无阻地钻进了他的手腕里。
这是什么?!仙术吗?他怎么看到那绿丝进了他的身体里?
星孚不确定,他打算再看看。周围的人面色如常,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惊讶。女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若隐若现的绿丝。
此时,房间里格外安静,星孚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好紧张,星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漪素……皱起了眉头!
俗话说得好,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看到漪素眉头紧蹙,星孚下意识屏住呼吸,该不会……真让他看出什么了吧?
这神奇的“诊断”方式,难道能让人察觉到灵魂的异常?发现他是一个“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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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称统称“他”,他既指女也指男,我不认同男人创造的“她”字。
我们都是主体,不分第一性和第二性。我们不应该丢弃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只要是人,我们享有一切作为人的东西,比如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