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章
“太烫了,换一杯。”许乘舟把茶杯往桌上一掷,语气却没有不满,反倒有些戏谑。
“是。”这已经是陈云山换的第五杯茶,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将茶杯端走,又给许乘舟重新泡了一壶茶。
“少爷请喝茶。”陈云山微微低头,双手捧着茶杯,毕恭毕敬地递到许乘舟面前。许乘舟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终于是没再发作。
“过来给我研墨。”陈云山拿起墨条为许乘舟研墨,他低着头有规律地在砚台上摩擦着墨条,耳边只能听到许乘舟不轻不重的呼吸声,还有指尖不时搓捻纸张的窸窣声。
“墨磨好了,少爷。”陈云山放下墨条,后退一步站立于一旁。许乘舟只是继续翻书,直到墨干了也未取来用。
良久,许乘舟抬头看了看砚台,“墨干了,研墨。”陈云山向前一步拿起墨条研墨,还未研完,只听到许乘舟将书扔到桌上。
“陈易,我看你就是一块木头。”陈云山并没有停下研墨的手,自打八岁成为许乘舟的书童,四年来他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两次,次数多了陈云山便习惯了,只是不知许乘舟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生闷气。
陈云山在心中盘算:难道是前几天给他做的点心不合他胃口?不对,许乘舟当时全吃完了。或者是前两日为他捏肩给他捏疼了?
陈云山心想,这少爷可真难伺候,平日要伺候他读书玩乐,还得时不时给他做点心吃。现下还得体察他的心思,要像哄孩子一般哄他,可陈云山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少爷,小的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您明示。”陈云山不想动脑,便单刀直入。
许乘舟撇了一眼陈云山,不满地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却被书房外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乘舟兄!”
一男子走入书房,原是许乘舟的好友,张家的小少爷张是玉。“哟,小易也在啊?”陈云山对张是玉行礼,走向一旁的柜子取出茶杯,为张是玉斟茶。
“今天那么好的天气,你怎么净在屋里看书啊?”张是玉一边说一边在许乘舟身旁坐下。
陈云山将茶杯放在张是玉面前,说到:“公子请用茶。”张是玉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用手肘戳了戳许乘舟:“问你话呢。”
许乘舟撇了张是玉一眼,不回他,反倒是对陈云山下了命令:“陈易,墨干了,过来研墨。”
陈云山拿起墨条垂头研墨,张是玉看着陈云山研墨,又转头看这许乘舟,嗤笑两声。
见陈云山研好了墨,张是玉对他道:“小易,我有些饿了,你去拿点茶果点心来。”陈云山放下墨条,看向许乘舟。许乘舟有些不耐烦:“他要吃你便拿去。”
等陈云山走出书房,张是玉问许乘舟:“你怎么老欺负小易,你让他给你磨墨,可这桌上连纸笔没拿出来。”许乘舟剜了张是玉一眼,没好气地回他:“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吧。”
“这哪行,就是吧,我那堂弟张衾宸在醉玉楼办酒宴,让我请你赴宴,你可有兴趣?”
‘醉玉楼?那的果酒陈易倒是喜欢喝。’许乘舟还在考虑,陈云山此时端着果子与茶点走进书房。
“小易,你快帮我劝劝你家公子。”张是玉说着将头往陈云山那凑近,轻声对陈云山说到:“你若是能劝他去醉玉楼,今晚宴会结束后我给你带那的果酒。”
陈云山将盘子布好,回张是玉:“张公子,少爷想怎么做全凭少爷自己决定,小的不能逾矩。”
张是玉还想说什么,却被许乘舟打断:“我不去。还有,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张是玉撇撇嘴,拿起一块桃子嘟囔:“不去就不去,那么大火气做什么。”
张是玉吃了些点心果子后就告辞了,书房内只剩许乘舟在看书,陈云山静静站在一旁。
“前几天张是玉给了你什么。”许乘舟打破沉默,却问了一个在陈云山眼里十分奇怪的问题。
“回少爷,张公子送了我几本策论的书。”许乘舟有些恼怒,不过是几本书,就对张是玉笑成那样,何况喜欢看书问他要不就好了,明明是许府的人,天天却对外面的人献殷勤。
许乘舟哼了一声,对陈云山说:“你回去吧,我再看会儿书。还有,今晚陪我去醉玉楼。”“是。”陈云山行了礼离开了书房。
夜晚许乘舟到醉玉楼用晚膳,只带了陈云山侍奉左右。
菜上齐了,陈云山为许乘舟布菜,布好菜后陈云山刚要站到一旁静候,却被许乘舟阻止。
“你也坐下吧,陪我…一起用饭。”陈云山乖乖坐下,小口吃饭,夹菜也只夹面前的几道素菜。
不多时陈云山放下筷子,静坐于一旁。许乘舟看了没什么表情,只是对一旁酒楼的小厮勾勾手。
“客官可是还需要添些什么?”小厮恭维地俯下身,等候许乘舟的差遣。“拿壶果酒来,再添一盘桃酥。”
小厮将果酒与桃酥端来,将果酒倒入杯中。许乘舟拿起一杯递至陈云山面前,“知道你爱喝这个,喝吧。”
陈云山确实爱喝醉玉楼的果酒,既然许乘舟给了,他也不推脱,接过酒杯啜饮几口。
“你若以后想要书,找我便是。”许乘舟说完这话感到些许扭捏,咳嗽了两声假装无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许是喝了这果酒的缘故,陈云山在许乘舟面前的不像往日那般紧绷。见到他这小孩心性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两声。
听到陈云山轻笑,许乘舟愣了一下,小声嘟囔道:“为什么就不在我面前多笑几次,总是板着脸见我,在张是玉面前倒是笑得欢。”
陈云山有些醉了,他没听清许乘舟在嘟囔什么,只是知道许乘舟这份模样,大抵是又不高兴了。
陈云山心里一直记挂着那小孩死去的事,虽已过去四年,剩下的五人也都活着,但每次面对许乘舟时陈云山总会想起那个小孩,想起那口棺木。
但说到底是许府给了他一口饭吃,面对许乘舟时,陈云山心中除了不自在,也有对许家的感恩。因此许乘舟如何捉弄他,陈云山都不会放在心上。
心里有事,陈云山不自觉多喝了些。他本就不擅长喝酒,几杯下肚便醉得迷迷糊糊的了。
陈云山伸手向酒壶,还想着再喝一杯,准备抓住时酒壶被许乘舟用手推远。
“你醉了。”陈云山见拿不到酒壶,收回手,闭上眼趴在桌上。“我没醉。”陈云山嘟囔到。
两人不再言语,一时间包厢内只听到彼此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许乘舟用手搓捻着陈云山头顶的几根头发,喃喃自语:“你要是能乖一些…就好了。”
忽的陈云山直起身子,直直地盯着许乘舟,撇撇嘴:“少爷让我沏茶…我便沏茶,让我磨…墨我便磨墨,难道还…不乖?”许是喝太多,陈云山已经有些口齿不清。
许乘舟想是第一次见陈云山这般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翘。“我今日让你多沏了几次茶,多研了几次墨,你可怨我?”说着许乘舟捏了捏陈云山的脸,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又迅速抽回他的手。
陈云山没吱声,回应许乘舟的是陈云山均匀而轻微的鼾声。
许乘舟试探般地用食指戳了戳陈云山的脸,看着他沉睡的模样,许乘舟突然想起两年前有一回他与张是玉骑马着了风寒,随后昏迷了两日,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陈云山。
陈云山顶着乌青的眼坐在床榻旁,见他醒了,急忙跑出去喊人,之后也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直到郎中来了后才回房休息。
后来李管事告诉他,是陈云山守了他一夜,想来那时陈云山也是这般看着自己沉睡的脸庞。
许乘舟让小厮去备马车,随后伸手探至陈云山的腋下,一把将他抱入怀中。陈云山比他约矮两个头,身子也没什么肉,许乘舟很轻松就将他抱起。
许乘舟抱着轻飘飘的陈云山,看着他窝在自己的怀里,俨然像一只未长大的小兽,想到这许乘舟却心有不满。
陈云山太瘦了,平日他吃的也不多,或许应该找个郎中来,看看他身子是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