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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少年
长衢是市里第一中学,排至全国犹名列前茅。校园宽广美丽,建筑楼林立之多,于是当俞倾被强行带到偏僻的一栋实验楼的时候,基本无人知道。尽管路上零星的学生看见了,都忌惮地移开眼去。
俞倾知道自己孤立无援。
他被扯进了一间教室,几个男学生终于放开他,都知道他跑不了,随便站开去。
俞倾低喘着呼吸,微躬的背抵着唯一能倚靠的后墙,额发散乱,有汗流到脸颊。身上校服凌乱,留着那些人的抓印。他不言不动地站着,看向坐在实验桌上的秦晟。
秦晟撇开手机,抬脚就下桌:“让你们请人,怎么把我们尖子生弄得一团糟?”
他抬手去撩俞倾的额发,俞倾极快地避开。他又欲给他整理校服,俞倾立即后退。
“晟哥,他太犟!”
“好赖话听不进去……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秦晟心知肚明,看着俞倾,像兽一样面对着无处可逃的兔子,看他的眉眼皮肤,像玉一样的人。摩挲了下碰到了发丝的手,放下,倒是不恼。温柔说:“我不想对你动粗的,你乖一点。”
俞倾冷峻看着他,说:“你怎样肯放过我?”
“放过?不对。”秦晟摇了摇头,“我们这是培养感情。”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饰盒,打开让俞倾看,奢牌的手绳睡躺其中,一节玉雕绿竹散发清冷,说:“约你几次都不应,给你送去的点心零食也给我退回来,看看这个喜欢吗?”
“给你戴上。”他去牵俞倾的手,俞倾立即退开,被他用力地握住,看着眼睛说:“这个是我亲自挑的,非常适合你,你戴着好看。”
俞倾的手腕被梏住,胸腔起伏起来,说:“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也不要再骚扰我!”拼力挣脱,推开他,跑去门口,被门外的人拦下来,一把推他进去,被秦晟从背后整个抱住。眼前的大门被关上了:“晟哥,我们守门口啊,你慢慢办事儿……”
俞倾浑身紧绷,再推不开秦晟,被他逼困到贴墙。秦晟在咫尺之间看着他清透惊惶的双眼,低声说:“怕了?只要你乖我就温柔,你是我目前遇到的最让我喜欢的一个,我能对你很好。”
俞倾压下发颤的声音:“你这是性骚扰,我会找老师和报警。”
秦晟笑了一声:“你们本部的老师可管不到国际部头上,报警?就算公安局局长见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别说些没用的,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配合是最好的选择。”秦晟看着他,沉吟地说,“我可以循序渐进,今天先亲一个。”说着就朝他压近。
俞倾登时全身的细胞叫嚣起来,恶心,发着抖,用前所未有的狠力搡开他,一巴掌扇去:“滚!”
秦晟猛被一甩头,舌头顶住脸,看回他。俞倾冰冷的双眼:“没有配合,只有鱼死网破。”
秦晟怒极笑了,脸上再阴沉不过,说:“我原本只想亲一下,今天没打算怎么,但现在不多做点什么,对不起我了。
“你以为你这身板能抗衡我,啊?还鱼死网破。”秦晟一把抓住俞倾的上臂,扯他外套拉链,唰地拉到底,剥了他的外套,欺身去掀他的T恤下摆。俞倾挥手去砍他的手,后退挣扎,砰的撞到一张黑板架子,轰然和架子一起摔下地。秦晟抻手去扶他,俞倾手脚相向地抵抗,秦晟骂了一声操,抬腿就跨到他身上,把他按住,一把扯破他的T恤领口,衣领扣子弹跳开,他的锁骨以下裸露了出来,一片白,秦晟猛地瞳孔一缩,把脸盖上去。
俞倾嘶哑地喊,无望崩溃,一双眼睛湿透。此时此刻门砰声打开了。
“嚯!什么场面。”几道脚步和一个男生的声音,“秦晟,你名字原本是叫禽兽吧。”
秦晟从俞倾身上抬起头,站起来,一脸阴戾看着突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门是被小弟打开的,此时贴在门口,干睁眼望着。两个不速之客的身后还跟了个小心翼翼的尾巴。
为首的柏璟,看着躺在地上虚力要撑起来的人,说:“去扶。”
尾巴就小步快跑过去,躬身搀扶起俞倾,俞倾逐渐站住,低着眼睛,抬着发颤的手拉拢紧自己的衣领口。外套被那人去捡了拿来,两手把衣服展开,俞倾在他的帮忙下穿进外套,然后俞倾把拉链拉到顶,衣领裹住脖子。对那人说:“谢谢。”声音发哑。
苏晓岸看着他,轻轻笑一笑:“放心,没事了。”
俞倾呼吸着,捏住手不再颤,把背站直。陌生同学的解救,从天而降。
“柏璟,你什么意思?”秦晟走到柏璟跟前,盯着他。
柏璟转过目光,看着秦晟说:“你行为出格了。”
“啧啧,”身旁的谭松明,眼睛上下一瞥秦晟,歪身坐上实验桌,说,“你还是做个人吧,别做下半身动物。”
秦晟剜了谭松明一眼,看回柏璟说:“你是成了个校纪律委员,还是闲到发慌了,又要插手我的事?”伸手一指俞倾,“他不是国际部的,跟你毫不相干,你管什么管?”
“他是长衢的。”柏璟说。
“这个人我看在你面子,已经放过了他。”秦晟又一指苏晓岸。苏晓岸身体一紧,俞倾看向他。秦晟看着柏璟,说:“但你不要再次跟我作对。”
谭松明立即“嗤”了一声:“你难道不是看上了新欢,忘了旧爱?自个儿变心那么光速,可别假惺惺说卖我哥面子了。”
秦晟唰地瞪眼过去:“谭松明你给我闭嘴!这儿有你什么事儿!”
谭松明冲他一拉眼,一摆头:“嘿,就不,怎么着?你打我?这事儿我不能管吗?”
秦晟的胸口用力起伏两下,看回柏璟,指着俞倾说:“这个人,我要。你管不了。”
俞倾沉静地听着,看向站在秦晟对面的人,穿同样的国际部制服,不同的英挺和沉着,淡漠的态度。他看过来一眼,俞倾不期然地和他对视一眼,深邃墨黑,倏寂,俞倾忽然恍惚什么,心像没有跳。
“巧了,这个人我管定了。”柏璟说。
秦晟一移不移地盯着他,他不避让。秦晟说:“你没必要管,他对你不相干,但他对我重要,我上心了,我能让他心甘情愿跟着我。所以你没必要跟我过不去,不值当。”
“先不提你强逼的做派能不能让人自愿。”柏璟说,“单说,他对我相干,所以我管。”
秦晟再忍不住:“你他妈难道感兴趣男的了?!”一道暴吼。
周围都无声,谭松明和苏晓岸一齐看着他们,门口立着的小弟一个个眼睁得大。俞倾不知所以。
“没你这么恶心,”柏璟说,“我缺一个跟班。”
秦晟露出荒谬的神情,哑口无言地狠盯着他,额上青筋凸跳。柏璟看着他,慢慢地说:“所以,你别再打他主意。另外,你强人所男的行迹,最好收敛住,在学校肆意妄为地做出性骚扰这种事,你是想闹得你家里人出场吗?你好自为之。”
离了实验楼。沈晓岸提出去校医务室,他帮俞倾穿外套时,见到了他腕上有吓人的青红痕迹。到了后,校医替俞倾看了看,说不严重,喷喷药养一段时间就消了,拉上帘子,帮他把背上的轻微挫伤也喷上,然后俞倾穿回校服,校医拉开帘子,说:“不舒服就在这儿睡一觉,再回去晚自习吧。”
这时的窗外,夕阳已经暗下去,天色渐晚。病床四周安静,俞倾在这时说:“谢谢你们。”慢慢地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哎,这可不是碰巧路见不平,是专程救你去的。”谭松明斜坐在对面病床,从手机上抬起脸,眉挑得高而睥睨,“你可不得好好感激涕零?”
俞倾忽然无话。
沈晓岸在饮水机用纸杯接水,问一声谭松明,谭松明撇一白眼不要,然后沈晓岸接了两杯,递一杯给俞倾,再把另一杯放在桌上,移一移。桌边椅子坐着柏璟。
沈晓岸接上话,对俞倾很细心地说:“是我先看见,然后拜托柏璟去帮忙的。你应该也知道秦晟那个人,找老师基本没用,事后他还是会纠缠你,而且还会教训敢管闲事的告状者。想要真正了事,学校只有柏璟能压得住他。”
俞倾听着,看向旁边椅子坐着的人,他对柏璟的名字不算陌生,国际部最风头无两的男生,风靡长衢。目光自然对上,柏璟一直看着他,似打量,俞倾感觉不出他的态度,犹豫一下,开口:“你说的,跟班是什么意思?”
柏璟说:“字面意思,不愿意吗?”
“为什么?”俞倾问。
“为什么?”谭松明跟着问,长伸着脖子看他,“刚在实验楼我就问你了,你认真的?你不是嫌人到跟前碍眼,是吧,学习委员?”转脖子瞥向沈晓岸。
沈晓岸拿手摸了摸鼻子,讪笑一下。谭松明乜着他,拿手机指着他,说:“可别再巴结上来了,胆小鬼。”
沈晓岸脸色涨红了,只得点头。柏璟看向谭松明:“你继续打岔。”
谭松明耸起肩,打个哈欠,靠着床栏看着。柏璟看回俞倾,说:“你在我跟前,就算秦晟贼心不死,也不敢轻举妄动。”
俞倾不由得回想起,秦晟饿狼一样的流涎嘴脸、离开时钉在他身上的眼神,低着胸口起伏,看向柏璟,说:“谢谢你出手帮忙。”
慢慢问:“那跟班需要做什么?”
柏璟起身,走过去说:“手机。”
俞倾仰看着他,给出自己的手机,他在电话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拨通挂断,递还给他:“随叫随到。”
转身看向谭松明,脚步不停:“走了。”
谭松明从病床上跳下地,大步跟上去,嗓音一路问到门外:“不是,你警告秦晟一通不就足够了,你为什么还要主动让这人到跟前凑,哥,你这反常……”
室内静下,沈晓岸冲俞倾笑一下,说:“那你休息,我也走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俞倾留住他。
“哦,”沈晓岸转身过来,眼睛亮亮地高兴起来,说了名字,俞倾示意他坐下,他很活泼的样子,笑着说,“我们曾经在二号楼会议室见过一面的,当时作为学生代表见校领导,但人多,你肯定对我没印象。但我对你印象深,你发言很特别又精彩。不愧是长衢之光。”
听这名头,俞倾不说什么,转而说:“今天多亏了你。”
沈晓岸摸了摸脖子,笑笑说:“我就报了个信,功劳都是柏璟的,我本来还以为要苦口婆心求他半天的,没想到他挺干脆就往实验楼走。你不知道,我也是在你前一个的受害者,秦晟那个死gay,以前虽然滥情胡搞,但对象好歹是跟他一样属性,没想到现在竟然堂而皇之招惹直男!他还把手伸去本部纠缠你,难道国际部的长得好的gay已经全被他给祸祸完了?!这个人渣!”
沈晓岸用手掌拍一下桌子,俞倾看着他:“你当时没事吧?”
“还好没事,他对我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想戏弄两天,但我恶心坏了,失手摔碎了他的手机,他就说不放过我了,我怕他真的乱来,就跑去求柏璟帮忙,让他看在同班同学的情分上,去跟秦晟说一声放过我,他让谭松明去的,但谭松明那个人不靠谱,我还是不安,就腆着脸在柏璟跟前躲了一周。”
“当跟班?”
“啊,”沈晓岸点头,讪笑一笑,“求人总要伏低做小嘛。不过我还被羡慕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他跟班当不了的,哈哈。”
“柏璟是个什么样的人?”俞倾问。
“长衢之光啊,和你一样,一个本部,一个国际部,分庭抗礼。”
俞倾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沈晓岸哈哈笑,正经说:“我对他也不了解,在此之前是很少和他搭话的,他那种高不可攀的太子爷身份,像我这种本分小人物当然是敬而远之的,他看着也是很高冷,但没想到他先后帮我又帮你,还是非常有正义感的!他让你当跟班,我觉得是和我一样,就是护你一段时间,你放心吧。”
“你当跟班做了些什么?”
“啊,我就主动想帮他买水、打饭、拿东西什么的,但他拒绝让人碰他东西,好像有洁癖吧,我这跟班,其实全是让谭松明和他朋友几个使唤去了。呃,你可能也是这样,对了,谭松明是柏璟表弟,唯一一个跟柏璟要好的人,他的话,顺着他就还好,就是很爱损人,性格和他哥完全相反。你会不会,很抵触这个被他们使唤?”
沈晓岸看着俞倾,他肩颈挺而自然地靠坐着,肤白,发黑,像清竹一样的气质,他是本部最拔尖儿的学霸,沈晓岸在校论坛上也了解过,都说他是高岭之花,清高淡远的性格。伏低做小,可能会不适吧?
俞倾说:“看情况。”
沈晓岸看着他,斟酌地说:“他帮了我,我把跟班当成回报的方式,虽然他不需要,就是请他吃饭送东西什么的他也瞧不上,但谭松明跟他关系好,因乌及屋,也就当是一样还人情了。”
俞倾看着他,懂他的用心,微笑了说:“你说得对。”
沈晓岸眼呆了呆,张张嘴没说出话。果然,他真好看啊……
当晚,夜色浓郁,俞倾做了一个梦,白天发生的重现,他狠狠掌掴了秦晟,秦晟扑上来,他躲逃,却看清秦晟的脸忽然间换成了柏璟。他呆呆的,忘了动。
俞倾忽然汗意涔涔地醒来,坐起身,呼吸乱而热。
后半夜的窗外是一片黛黑,父母的房门静闭着。他去了厕所,洗了内裤。然后再也睡不着,心乱,在床上呆坐很久。
后来去桌上开了电脑,漫然搜索。直到晨曦的白光映上他的脸。屏幕上,纷乱的网页,“异性恋转同性恋、双性恋、性向流动、gay”这样的字眼,频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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