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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书斋二楼，顾回跟导员请了假，收起手机，垂眸看向抱着他大腿的小男孩儿，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金红色，像宝石一样实在好看。
顾回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小男孩儿很满足地蹭了蹭，双手抓着他的右手，笑眯了眼，“喜、欢……”
听到他的声音，顾回蹲下，双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原来你会说话啊？你怎么来这里了？家人呢？”
小男孩儿眨巴着眼，“你……”
“嗯？”
“回……”
小男孩儿声音糯糯，顾回只能凑近他嘴边，“怎么了？”
“回……阿回……”
这回总算听清了，顾回抬手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小男孩儿抿抿唇，双手再次环上他的脖子，小声呢喃着，“阿回……”
顾回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那你叫什么？我问问有没有谁认识你，好把你送回去……唔？”
脖子再次被箍紧，似乎在排斥回去这两个字。
顾回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小男孩儿趴在他身上，呼吸渐渐绵软，低头垂眸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无法，只能暂时这样，打开聊天软件戳进名叫“聊斋”的群聊。
里面上千“人”，举着手机来了张自拍发在群里，【都看看谁见过这个小孩儿，互相告知一下，及时通知我。】
底下一片回复：【收到老板！】
他的书斋不仅可以连通阴阳，手机也可以跟阴界鬼物的手机相通。
多方便！
顾回抬手抹了一把脸，闭眼思考狱阵的事情，怀中的小鬼越来越凉快，日头渐热，根本不用开空调，舒服得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沙发上，强撑着精神睁开眼，伸手在桌上胡乱摸索，却感觉肚子被压着。
半眯着眼望去，一张很漂亮的脸出现，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总感觉……
顾回猛地惊醒，双手捏着他的脸颊，“你是不是长大了？！”
明明早上见到的时候，才五六岁的模样，现在居然长成十一二岁的样子了！
小男孩儿用力点头，咧嘴笑得可爱，扑向顾回的怀中，“喜欢阿回！”
顾回抱着他坐起身来，“你是鬼婴吧？这成长速度绝了……”
脖颈有些清凉的瘙痒，顾回抓住他的双臂将他带离，手心搓了搓脖子，“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有人给你起过名字吗？”
“玄晖！”
这会儿他说话倒清晰了。
“你叫玄晖，从哪儿来的？你家人呢？”
玄晖笑着摇头，双手捏上顾回的脸颊，声音响亮道：“喜欢阿回！”
“……”
顾回看着他的脸，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他。
桌上手机传来震动的声响，顾回伸长手臂拿来，打开组群，都是没见过的回复。
连十阎组群里的回复都是没见过。
“这可就奇怪了……”手指快速在屏幕敲下玄烨的名字，让这些地府公职人员查清楚。
顾回看向玄晖，他一双透着淡淡金红的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认识我的？”
玄晖没有说话，再次搂上顾回的脖子，一头齐肩发丝蹭着，顾回无奈，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只能等着你家人上门认领了……”
顾回见他身上的拖地长衫有些脏，抱着他进了浴室，“先给你洗洗吧，饿死我了，一会儿还要弄吃的……”
——
玄晖很乖，坐在浴缸里任由顾回给他梳洗。
给他换上一套休闲衣服，扎紧裤腰带刚要起身，手就被他抓住，“牵手。”
顾回想要拒绝，但看到这么好看的孩子，那双眼带着期盼的样子，瞬间心软，牵着他走到大厅，让他乖乖坐在沙发上。
“我去做碗面吃，你在这里乖乖坐着，如果听到一楼有人敲门，千万不要开门，听到没？”
玄晖却不肯松开他的手，“一起。”
这身子是十多岁了，但看起来这心智，仿佛还是个几岁小孩儿……
顾回只得妥协，带着他进厨房，一直跟在顾回身后，就跟个小尾巴似的，粘人的很！
顾回煮了一碗面，正要去拿香给他吸食的时候，就听到吸溜的声音。
回头一看，玄晖用手抓着面吃了起来……
“我去！你也吃人类的东西吗？！”
在顾回的印象中，除了十殿阎王走人间的时候会吃，一般的鬼物只吃供奉的食物，更别说人类的食物直接吃下嘴。
他当上这个书斋老板才不过一年，见识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顾回走回沙发旁坐下，擦干净他的手指，用筷子夹起喂他，“你真的不记得家人吗？打哪儿来的？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怎么会认识我？”
一连几问，玄晖只顾着吃面，闪烁天真的眼笑着。
看他的样子，估计根本不记得，顾回只能放弃，耐心地喂着他吃面，玄晖去抓住他的手腕，“阿回吃。”
顾回给自己投喂一口，总算有热腾腾的东西下肚，人也精神了不少。
再看玄晖时，总觉得事有蹊跷。
狱阵那位不知所踪，这个没鬼怪见过的孩子突然出现……
实在太巧合了……
——“咚咚咚！咚咚咚！”
楼下大门被敲响，顾回过去拉开窗帘移动隔扇，站在凭栏外廊朝外望去，眼前漆黑一片，丝毫不见往日老街景象。
“唉……又来不速之客了……”
顾回转身走回客厅，玄晖还在乖乖吃完最后一口面，双手捧着面碗给顾回看，笑眼弯弯，“吃完了！”
似乎是在等着夸奖，顾回毫不吝啬过去摸摸他的脑袋，“我有事要忙，你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
玄晖摇头，眼中盛满委屈，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一起。”
这鬼婴实在粘人，顾回只得牵着他下楼，来到一楼，桌上红黄的灯笼火光闪动。
老书斋的纸皮灯笼不论白日黑夜，永远不会熄灭。
主人在时，为主人照亮一方光明；主人不在时，家中永远有盏灯待主人归家。
顾回牵着玄晖走到木桌前坐下，“你乖乖的不要说话。”
玄晖点头，双手环抱着双膝，靠着顾回盯着木门，一双漆黑的眼偶有灵动闪烁光芒，不知在想什么。
顾回右手二指轻弹，手上出现阴阳银勾笔，轻轻扫动，木门应声打开。
门外卷起一阵清风，手臂一紧，玄晖抓着他的手抬起，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顾回环绕着玄晖的手轻拍后背，无奈轻笑道：“别怕。”
再抬眸时，眼前出现一道白色身影，披肩长发，步伐软绵轻缓。
顾回再次抬手，她身后的大门紧闭，“有事吗？”
闻声，女子身子一颤，幽幽抬头，灵动的双眸轻颤，“这、这是何处……尔等，是何人……”
看她着装，似乎不是现代人。
顾回不禁惆怅，这又是干到哪座山头的孤魂野鬼没有登记在册……
“此乃书斋，称望月。”
坐在他身侧的玄晖眼底倏然闪过一抹亮色，不过只是片刻，再次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顾回只当他是害怕，依旧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抬眸看向来人，“姑娘是何人？怎的寻来此处了？”
女子眼底透着惊怕，双手在身前搅弄着衣摆，“我、我也不知……只知眼前忽而出现一道门，门内似有人声，便敲响斋门……”
“名字。”
“我……似乎没有姓名……”
顾回拧眉，招手让她走到跟前来，书斋内的烛光将她的脸照得清楚。
面容略显消瘦，一双眼闪烁着害怕，偶尔偷瞄着顾回，“你、你看几眼，便能知道我姓名？”
“那倒不是，”顾回将桌上书本翻开，“你得靠近，我才能知道你在地府有没有记录在案。”
“记录？”
顾回没有回话，手上银勾笔轻扬，一道清风拂过女子的面部，吓得女子后退一步，“这、这是作甚……”
顾回依旧盯着桌上书本，没有任何动静。
无奈，只能起身，“没记录，又得干活儿了……”
女子轻咬下唇，“何意……？”
顾回正要回答，手却被玄晖抓住，垂眸看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别提多委屈。
微微弯腰轻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怎么了？”
“一起。”
顾回看着他的脸，思考再三。
如果单独留他在书斋，他会到处乱跑，毕竟现在书斋门外，是另一个地方，他要是乱跑不见了，还得麻烦再去找一趟。
毕竟他的身份也不明朗……
“行，一起走一趟。”
玄晖顿时喜笑颜开，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松开，顾回反握紧，牵着他走到女子面前，“我们走一趟你知道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来。”
女子喜出望外，“为何要帮我？”
“这是我的工作。遇到没有记录的精怪，都要将前世今生查清，记录在案方便以后容易寻回；如果你们作恶，通过录事簿随时能抓回来。”
女子面露慌乱，“我不会作恶的……”
“但世间妖魔鬼怪都要记录在册，即便你不作恶，也要让我们容易寻得不是？”
“知道了……可我们要去往何处？”
顾回拉开桌前抽屉，拿出一个荷包，牵着玄晖往门外走去，“出去便知道了，你深藏的记忆会带着你去寻找，走吧。”
女子虽心存疑惑，但还是跟上。
手上的录事簿和银勾笔消失，顾回一双明亮的眼闪烁光芒，抬手轻触木门，应声缓缓打开——
一道白光乍现，玄晖微眯着眼望去，眼前出现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衣着俱是长衫，像极了古代的黎民百姓。
“难得古代走一遭，”顾回伸手拿起门边红油纸伞，“咱们先去买身衣裳，免得旁人看起来像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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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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