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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我们40岁时死于一颗我们在20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加缪
新星历309年,11月21日。
奥莱星103区,一座破败的小学校内。
简南寻身穿白色的长衬衫和洗的发白的长裤,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奥莱星的冬季来的比以往要早了些,他的身体被冻的有些僵硬,学校的供暖设备总是在关键时刻不起作用,他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试图获取一些温暖。
103区是奥莱星著名的红灯区,里面满是些走投无路的蝼蚁,各路痞子混混,还有些老弱病残,暗中黑白两道勾结在一起,利益纠葛不清,奥莱星的政府有心想要整改,却终究只能做一些表面功夫。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破学校是103区唯一的学校,老师是不知道从哪里调过来的,也是倒霉,接手这个烂摊子,每天只是走走形式,不敢招惹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混混们。
索性103区的孩子们不算多,那些称王称霸惯了的小混蛋也没有兴趣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老师,成天呆在学校里混日子。
不管怎么样,这所学校也是政府名下的,在学校里混日子比在103区流浪要好的多。
“砰!”
一本被画的乱七八糟的书飞了过来,直接打在简南寻的身上。
简南寻闷哼一声,却没有动,把头埋在臂弯里,把身体蜷的更紧了一些。
始作俑者在一旁“哈哈”大笑,讲台上的老师看到了,却被底下的孩子一个凶恶的眼神镇住,欲言又止了半刻,继续声若蚊蝇得讲着根本没有人在听的课文。
简南寻是103区少有的长得十分干净的孩子,白净又漂亮,在脏污遍布的103区格格不入。
在这种地方引人注意显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周围人恶意的眼神始终围绕着简南寻,其他的孩子从来不把他当成同类,而是把他当做无聊至极的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到了放学时间,课任老师逃似的离开了。
小巷里,简南寻被几个人截住了道路。
“上哪儿去?”
听声音是上课拿书扔他的那个,他叫布莱伦,在学校里小有名气,是在课堂上违法乱纪的带头者。
这个人明显是这个小团体的头目,其他人落后一步,手里拿着棍棒,嘲笑并带着恶意的眼神看向简南寻,等待他们的老大发号施令。
简南寻并不想和这一群人起冲突,他转过身想要离开,但很显然,这群人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他再次被他们拦住了。
“小杂种,问你话呢?”
布莱伦的一个小弟狠狠撞向简南寻的肩膀,使他向后踉跄了两步。
简南寻稳住身形,拎着手里的包,身体暗暗使力,做出防备的姿态,闻言抬起眼,也不说话,眼神阴鸷,和布莱伦的目光相对。
很显然布莱伦被这种眼神看得非常不爽,二话不说,上前就挥动拳头,其他人看见老大动手了,自然也不会闲着,纷纷拿着棍棒上前。
简南寻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长大的,自然也不是乖乖按着被人打的主,他敏捷地躲过布莱伦的拳头,把手里的包扔在另一人的脸上,与几人混战在一起,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被布莱伦攒住领口狠狠掼在墙上,有些头晕目眩,口腔里渗出血腥味。
简南寻蜷在地上,用手护住头部,棍棒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体上,露出的皮肤伤痕遍布,新旧伤交杂。旁边的街道上偶尔有行人路过,却纷纷加快脚步选择视而不见。
雷声轰隆,雨点打在身上,凉意渗透身体,冰冷又尖锐的痛,布莱伦一行人像是终于发泄够了,暗骂一声,显然在这场“欺凌”中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各自捂着伤处走远了。
简南寻躺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终于直起身子,慢吞吞的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捡起自己的布包。
他身上的原来陈旧却干净的衣服此时早已泥泞不堪,身上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愈发刺目。
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可能是挨了打,又被布莱伦掼的那一下磕到了头,简南寻扶着墙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大脑时不时的晕眩。
走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一眼,竟然走岔了路,前面是一处死胡同,他转过身,想要往回走,却发现前面墙角的地上有什么动了动,隐隐约约像是一个少年。
简南寻警惕得停住了身子,在黑暗的环境中侧耳倾听,呼吸声也被压抑下来。
雨声打在砖石上的声音格外突出,在这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听声音,似乎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显然比简南寻伤的要重许多。
简南寻意识到并没有危险之后,他的身形顿了顿,看了一眼昏暗的角落,只能够看到那个人的轮廓,转过身子想要离开。
就在那一刻,就连简南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转了回去。
他走到墙角那个人跟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那人满身的血迹和伤痕,那人似乎也顿了顿,缓慢的抬起眼睛,两人的目光交汇。
那是一双明亮的、狠戾的眼睛,和简南寻一样的,不服输的桀骜的眼睛。
后来那双眼睛在看着简南寻的时候总是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缱绻的爱意,满满的,仿佛要化为实质。
那是简南寻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简南寻冲那人伸出了手,带着那人回到了家。
两人身上都是伤口遍布,简南寻看着男生凌厉冷俊的眉眼,把所剩不多的治疗贴给男生处理伤口。
在沉默中,简南寻没忍住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乖巧的任由简南寻给他包扎伤口,他的眉眼轻垂,清冽沙哑的嗓音淡淡的,像一阵微风拂过。
“傅珝。”
——“傅珝。”
男生眉眼低垂,轻声回答。
简南寻从回忆中抽离,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眶还带着哭过之后的红肿,两人猝不及防目光交汇,简南寻慌忙收起了视线。
因为简南寻到的及时,所以傅珝身上还没有很严重的伤,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即可,傅珝的视线落在简南寻身上,有一瞬间似乎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温柔。
“你呢?”
“嗯?”简南寻定了定神,把手里沾满碘酒的棉签轻轻地按在傅珝的伤口上,“简南寻。”
傅珝的目光不停的扫过身前的少年,看着简南寻小心翼翼的苍白的手指,被雨水淋湿的半干的额发,沾有泥水的白衬衫,还有被衣物遮掩住的微微露出的伤痕。
他的目光落下来,落在简南寻的双手上,上面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的口子,带着些干涸的血迹。
傅珝抬手,拿过简南寻手里的棉签和碘酒,轻轻拉过被他的动作吓到的简南寻的手,给他处理伤口。
“忍着点,会有些疼。”
简南寻怔怔看着他,“嗯。”
简南寻的手苍白又冰冷,此时正放在傅珝温热的手中,整个身体仿佛都慢慢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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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历325年,6月23日。
AM9:30
首都星赛尔双子大楼最高层研究所。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行色匆匆,神情严肃。
“A2,设备检查结果合格。”
“志愿者们状态良好,已经陷入沉睡。”
“系统检测结果合格,并未发现异常。”
“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连接。”
超大型隔离区内,生物舱并排而列,志愿者们身体浸在生物液之中,眉眼紧闭,身体上连接许多感应触点,以便研究人员及时观察记录每一位志愿者的身体状况。
一位老者看着成排的生物舱,研究人员走过来对着老者耳语了几句,随即后退一步,尊敬的站在一旁,等待老者的吩咐。
老者身形未动,缓缓下达指令:“开始连接。”
收到指令,隔离区内各个设备的执行灯光一瞬间全部亮起,生物舱中出现虚浮的触手一样的神经触点,缓缓进入志愿者的脑部,与志愿者们的意识同步。
“回溯之梦”系统开始运行。
欢迎进入“回溯之梦”。
.
新星历325年,6月23日。
AM9:15
首都星赛尔双子大楼最高层星际研究院最高机密实验室。
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冷峻的男人坐在实验室中央数据大屏幕前,漫不经心的翻看手里的资料,大屏幕上的各种数据应接不暇,交错复杂,幽蓝色的光芒映在男人面无表情的侧脸上。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男人眉心一皱,随即沉下了脸色,整个实验室内的气氛豁然下沉。
他的手指搭在纸张的一侧,轻点了一下,缓缓拂过一个名字,神色晦暗不明,然后站起身来,放下手里的资料。
大屏幕中仍在弹出各类实验数据,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AM9:21
男人转身,快速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抬手按下耳边的智能通讯器,低声交代了几句,关闭身上的智能设备,走进实验室内部的一座生物舱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滴——”
生物舱的感应灯亮起,系统开始运行。
[回溯之梦系统开启。]
[程序准备中——]
[数据载入中——]
[检测到相关内部人员信息。]
[申请连接内部权限。]
[权限人员信息核对中——]
“滴——”
[检验通过。]
[欢迎您,回溯之梦最高权限拥有者。]
[尊敬的傅先生,上午好。]
[请问您是否选择进入回溯之梦?]
生物舱中的男人毫不犹豫,沉声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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