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薄

　　“昨日忘了问姑娘是否会骑马，今日看来，姑娘是会的？”虽然是疑问的句子，他的语气和眼神中都带着肯定。

　　他牵着一匹汗血宝马过来，翻身上马，停在原地等她。

　　小二已经把她的马从马厩中牵出来，皮毛油光水滑，锃亮锃亮地，马鞍上也镶嵌着几颗宝石，看的出来这马同样名贵。

　　纪风眠从小二手中牵过缰绳，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

　　这熟悉的上马动作更让裴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的心情松快了些，见纪风眠已经逐渐跑远了，一夹马腹，“驾——”，马蹄惊起路上的灰尘，远处的两匹马一前一后，距离不断缩小，最终并驾齐驱。

　　“还未问过姑娘，在边关是否寻好了住处？”裴晏问道。

　　纪风眠摇摇头，“不过是去体验一番罢了，住旅馆就行，哪用得着寻个新住处。”

　　“姑娘这就说错了，越是想要真正体验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便越是要融入当地居民之中。正巧，在下有一套空房正在寻找租户，姑娘可愿屈尊？”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听纪风眠果然立即开口拒绝：

　　“男女有别，多谢晏公子好意。晏公子光风霁月，我却不想徒增烦恼。”

　　裴晏愣了愣，道歉：“是我思虑不周，还望姑娘海涵。”

　　“罢了。”纪风眠摇摇头，没一会儿，又与他就着路边的风景，继续聊了起来。

　　直到进了城，两人下马步行。走了没多远，纪风眠便停下脚步，“晏公子，就此别过，江湖再见！”

　　裴晏并未纠缠，询问了她准备落脚的客栈，并留下了一串地址，“姑娘若遇到困难，可去这里寻我。”

　　纪风眠接下这个小纸条，瞟了眼上面的地址，笑了，“多谢晏兄。”说完，她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裴晏在原地看了她许久，直到接到消息的下属寻来，才收回目光，转身向郊区军营驾马驶去。

　　“将军。”

　　“将军。”

　　一路上，将士们都在和他打招呼，回到营帐，立马有亲信进来，送上蜡封的信件。信封上一片空白，只在隐秘的角落处勾勒出特殊的印记。

　　“最近可有什么异状？”

　　“城外匈奴并没有什么状况，倒是京中——”下属话没说完，密信已经说明了一切。

　　公主入京，圣上病愈，欲立储君。

　　裴晏思忖了一会儿，“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他揉了揉眉心。

　　他们裴家，一向是保皇党，从不参与储位之争，世代从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他父亲跟随当今圣上打下江山，战功赫赫，被封为护国公。

　　营帐内烧着火热热的炭炉，烘地空气都带着燥热，裴晏松了松外衣，走进里间的书房，提笔写了一封家书，写完后吩咐下属将信送往国公府。

　　不知昭华郡主是否归京？

　　他有些许猜测需要向父亲证实。

　　*
　　福来客栈

　　边关天气寒冷，寒风刺骨，纪风眠一到这里，便觉得脸蛋都要被吹裂了。

　　今天似乎是休沐日，客栈的大堂人满为患，几乎是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酒壶。

　　这客栈只供应烈酒，那些小姑娘喝的什么果酒、米酒，这里是没有的。当地人就爱这一口“烧刀子”，一口烈酒下去，喉咙发麻，余味回甘，一杯下去，浑身的血肉都躁动了起来，自然是抵御了一番寒冷。

　　纪风眠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也点了一壶“烧刀子”上桌，一杯下去，喝的面色酡红，再吃上一口下酒菜，“呜呜，人间美味。”

　　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人讲话。他们谈论的最多的便是这边关的守将，大将军。

　　听说他年仅十四便上了战场，从一介小兵，一步一步地爬上如今的这个位置，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年也不过十七。

　　才比纪风眠大两岁。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他切磋一番武艺。纪风眠心想。

　　因着百姓们对将军的崇敬与尊重，没有人提起他的姓名，大家都称他为“大将军”，无从知晓这位大将军的真实身份。

　　她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的宝石，叹了口气。

　　一路上，她带着这剑，倒是招惹了不少麻烦，该来的人却连影儿都没见到。

　　这人还活着吗？

　　呸呸呸！纪风眠抬手挥散脑海中突然跳出来的想法，总不能这一次费了这么大的劲却跑一场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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