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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悬带,灵台鸣锈
失重感像浸了青铜锈的水,裹着林小满往混沌里沉。
耳骨里还卡着殷墟拆解场的鼎鸣余震,眼前却晃着细碎的光——不是星尘的冷白,是带着香火味的金红,像商王祭坛上烧了三千年的火。她能摸到什么东西硌着掌心,是仓颉骨的裂纹,正往她指缝里渗淡蓝的光,那光裹着她和小星,像个透明的茧,把星轨的寒风都挡在了外面。
“姐……我脚底下是空的。”
小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抓着她胳膊的手攥得死紧。林小满勉强睁开眼,先看见妹妹防护服的头盔上沾了片甲骨——指甲盖大小,刻着“旅”字,纹路里还凝着星尘的霜。再往下看,她们正踩在一块悬浮的青铜板上,板的边缘刻着饕餮纹,纹路里的鳞片在光里泛着活物般的光泽,每一片都带着细微的震颤,像在呼吸。
四周是没有尽头的星轨殷墟。
不是地球考古队挖开的黄土殷墟,是浮在星尘里的文明残墟:成片的青铜宫阙悬在墨色的天幕下,屋顶的兽面纹正往虚空里吐着淡蓝的烟,烟缕缠绕着宫檐,凝结成细小的甲骨碎片;无数甲骨像流星一样在宫阙间飘,有的刻着密密麻麻的卜辞,朱红的颜料还没褪尽,有的沾着干涸的暗红色痕迹,像是三千年未干的血,偶尔相撞,会发出编钟般清脆又带着锈味的脆响;远处的“灵台”是根直插星云的青铜柱,柱身缠满了甲骨文藤蔓,每一片藤蔓叶子都是一个完整的卜字,顶端的火盆里烧着永不熄灭的星尘火,火光映得柱身的铭文忽明忽暗。
“这是……曾祖父日记里的‘文明残墟星区’?”林小满蹭了蹭面罩上的甲骨灰,声音发涩。曾祖父的日记里写过,“大崩溃”时人类扰动了青铜文明的时空锚点,商朝的殷墟被抛进了星轨,变成了漂浮的文明坟场,每一块甲骨、每一件青铜,都是量子态的“文明残片”,既真实又虚幻,触碰时会泛起涟漪般的时空褶皱。
小星突然松开她的胳膊,指着自己的瞳孔尖叫:“姐!它出来了!”
林小满低头,看见一团巴掌大的青黑影子正从妹妹的虹膜里钻出来——是那只穷奇,鬃毛炸得像静电,根根都带着细小的铭文光点,爪子尖沾着淡红的光,落地时踩在青铜板上,竟没穿过去,反而留下了一串细小的爪印,爪印里很快渗出淡蓝的光,又慢慢消散。它甩了甩尾巴,用脑袋蹭了蹭小星的防护服裤脚,毛茸茸的触感隔着手套都能隐约感觉到,然后转头往灵台的方向叫了一声,声音里裹着青铜锈的粗粝质感。
“它是在给我们引路?”林小满蹲下来,指尖刚要碰到穷奇的鬃毛,仓颉骨突然烫了一下——龟甲的裂纹里漏出个声音,还是那道裹着锈味的叹息:“是‘伴兽’,青铜文明的魂附在血脉里,能辨文明残片的气,也能感知熵蚀的危险。”
穷奇像是听懂了,晃着尾巴往青铜板的边缘走,爪子踩在饕餮纹的鳞片上,鳞片竟顺着它的脚印亮了起来,形成一道淡绿的光带。林小满扶着小星站起来,刚迈出一步,防护服的警报突然“嘀”了一声——不是熵增警报,是防辐射层失效的提示。她低头看了眼手腕的屏幕,屏幕上的防护指数正在往下掉,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辐射的灼痛,反而觉得周围的星尘风带着点青铜的暖意,像晒着三千年的阳光。
“姐,你看防护服!”
小星指着她的胳膊。林小满转头,看见防护服的破损处正往上爬青铜锈——不是暗绿的腐锈,是带着金纹的青锈,顺着防辐射服的纤维织成了类似商朝麻布的纹理,连膝盖处的磨痕都被锈纹盖住,变成了兽面纹的衣角,破损的防辐射层竟被这层锈纹慢慢修补,手腕屏幕上的防护指数也渐渐稳定下来。
“是仓颉骨的光。”她摸了摸怀里的龟甲,甲面的温度正顺着锈纹往全身传,“它在用文明的力护着我们。”
穷奇已经走到了青铜板的边缘,正用爪子扒着板沿往下面的甲骨带看。林小满扶着小星跟过去,往下一看,倒吸了口凉气:青铜板下面是成片的甲骨悬浮带,每一片甲骨都有门板那么大,厚度足有半尺,刻着密密麻麻的卜辞,有的甲骨上还插着青铜针,针尾飘着朱红的布条,布条在星尘风里飘动,像星轨里的招魂幡,偶尔会扫过甲骨表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更奇的是,部分甲骨的形态各有不同:有的边缘呈弧形,像倒扣的斗笠;有的嵌在星尘凝结的“土块”里,只露半个角;有的沾着新鲜的朱红印记,像是刚被刻上去不久;还有的被饕餮纹环绕,纹路刚好围成一个圆形。
“跳下去?”小星抓着她的袖子,声音发颤,脚下的青铜板也跟着她的颤抖轻轻晃动。
穷奇突然纵身跳进了甲骨带,落在一片刻着“贞”字的甲骨上,爪子踩得甲骨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嗡”声,然后转头冲她们叫,眼神里带着催促。林小满咬了咬牙,抱着小星往甲骨上跳——落地时甲骨晃得厉害,边缘的卜辞纹路里渗出淡蓝的光,像是在维持平衡,她连忙抓住甲骨边缘的青铜环,环上的纹路正往她手心里传震颤的频率,和仓颉骨的频率一模一样,掌心的灼痛感也渐渐缓和。
“这甲骨是活的?”小星趴在甲骨上,伸手摸了摸卜辞的纹路,指尖刚碰到“贞”字,甲骨突然发出一阵轻响,纹路里的朱红渗出来,在她手背上印了个小小的兽面纹,纹路由细小的铭文组成,还在微微蠕动。
“是文明的残念。”仓颉骨的声音又响起来,“每一片甲骨都是商朝人的卜问,三千年了,它们还在等答案,等有人能读懂它们的执念。”
林小满正想说话,远处的星云突然翻卷起来——是熵蚀雾。
那雾是淡紫色的,像被稀释的青铜锈水,顺着星轨往甲骨带飘,所过之处,悬浮的青铜宫阙开始“融化”:屋顶的兽面纹变成了模糊的铭文,宫墙的青铜板化作了星尘灰,随风飘散;连飘着的甲骨都开始褪色,卜辞的纹路像被水冲过,渐渐淡成了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那些朱红布条也瞬间变得焦黑,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唯有那块嵌在星尘“土块”里的甲骨,周围竟形成了一层淡白的屏障,熵蚀雾靠近时会自动绕行,屏障上隐约映着“地”字的轮廓。
“躲起来!”林小满拽着小星往甲骨的背面爬,穷奇也跟着钻了过来,用身体挡住她们,鬃毛上的铭文光点亮了起来,形成一道小小的屏障。熵蚀雾擦着甲骨的边缘飘过去,林小满能闻到雾里的味道——是腐烂的金属味,还有甲骨焚烧后的焦味,混合着时空扭曲的腥气,她下意识捂住小星的面罩,却看见妹妹手背上的兽面纹正泛着光,把雾挡在了半尺之外,雾碰到光就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星尘。
“这纹……能防熵蚀?”小星盯着自己的手背,眼睛睁得很大,手指轻轻碰了碰兽面纹,纹路竟往皮肤里缩了缩,然后又慢慢展开。
林小满还没来得及回答,甲骨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是守鼎人。
一片甲骨的背面飘过来个影子——穿着粗麻布衣裳,腰间系着青铜带,带上挂着几块小小的甲骨佩饰,头发用骨笄挽着,挽成商朝贵族常见的发髻,脸上蒙着朱红的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是纯粹的青铜色,没有眼白,像两颗凝固的青铜珠。那影子踩在甲骨上,脚步没有声音,身体是半透明的,能看到背后漂浮的星尘,手里拿着根青铜杖,杖头刻着狰狞的饕餮纹,杖身缠满了细小的甲骨文藤蔓,正对着她们的方向。
“仓颉的血脉?”影子的声音是从青铜杖里传出来的,带着金属的共振,像敲在空鼎上的回响,“三千年了,终于有人来填这个坑。”
“你是谁?”林小满把小星护在身后,仓颉骨在怀里烫得厉害,龟甲的裂纹里已经渗出了蓝得刺眼的光,照亮了她的面罩,也照亮了对面影子的青铜眼。
“我是守鼎灵台的‘贞人’。”影子往前走了一步,麻布衣裳的下摆飘起来,透明的边缘泛着淡蓝的光,“商王武丁时期的贞人,专司祭祀与卜问,临死前受王命,以魂附于青铜,守着鼎的另一半,等仓颉的后人来——但熵增已经吞了半个星区,你们再晚来一步,鼎就要化灰了,到时候,整个太阳系的星轨都会跟着崩解。”
他说着,青铜杖往灵台的方向指了指。林小满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发现灵台的青铜柱上已经爬了不少熵蚀雾,柱身的甲骨文藤蔓正在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斑驳的青铜底色,顶端的星尘火也暗了下去,像快熄灭的蜡烛,火苗微弱地跳动着,随时可能熄灭。而灵台正上方,一块弧形甲骨悬在星尘中,被星尘火的光映得发亮,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穷奇抬头望向那块甲骨时,鬃毛会不自觉地竖起来,发出低沉的呜咽。
“鼎在哪?”林小满攥紧了仓颉骨,指尖的蓝光照亮了甲骨的纹路,那些卜辞像是被激活,也跟着泛起淡淡的光。
“在灵台的地宫。”贞人的影子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一条飘着甲骨的路,路面由无数块小型甲骨拼接而成,甲骨之间的缝隙里渗着淡蓝的光,“但熵蚀雾已经封了地宫的门,门是用整块‘昆仑玉’琢成的,上面刻着‘祭天’‘祭地’‘祭人’三道祭纹,只有仓颉骨的光能依次点亮这三道纹,才能打开门——不过,路上有饕餮兽守着,它们是鼎的魂化的,只认文明的血,不是仓颉血脉的人,靠近就会被撕碎。”
他刚说完,远处的星尘里突然传来了低沉的低吼,那声音像是从青铜鼎里闷吼出来,震得周围的甲骨都跟着颤抖。
是饕餮兽。
很快,几只青铜铸的巨兽出现在视野里,每一只都有狮子那么大,鬃毛是卷曲的甲骨文,根根纹路清晰,眼睛是烧红的星尘,像两颗小小的太阳,正踩着甲骨往她们的方向扑,爪子踩得甲骨发出刺耳的脆响,不少甲骨被踩得碎裂,化作星尘灰。唯有那块被饕餮纹环绕的甲骨,饕餮兽路过时都刻意绕行,不敢靠近,鼎身般的低吼到了这块甲骨附近也会变得微弱。穷奇突然跳起来,对着饕餮兽叫,鬃毛炸得更厉害,爪子尖的红光也亮了起来,身体瞬间长大了一倍,挡在她们身前。
“伴兽能挡一时,但挡不住一群。”贞人的影子往后飘了飘,青铜杖在他手里转了一圈,杖头的饕餮纹亮了起来,挡住了一只扑过来的饕餮兽,“快走,灵台的祭纹撑不了多久了,熵蚀雾已经开始啃咬玉门的边缘。记住,去昆仑墟的密码藏在‘天、地、人、神’四字卜辞里,它们藏在甲骨带的四片特殊甲骨上——”
贞人说着,青铜杖指向灵台上方的弧形甲骨:“那片‘斗笠甲骨’藏着‘天’字,只有星尘火最盛时才会显形;”又指向那块嵌在星尘“土块”里的甲骨,“昆仑玉气护着的是‘地’字,熵蚀雾近不了它的身;”他顿了顿,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朱红布,布的边缘沾着一点朱红印记,“‘人’字藏在沾着商王祭血的甲骨上,仓颉骨靠近会共振发光;最后一片‘神’字甲骨,被饕餮纹环绕,饕餮兽不敢亵渎,只有伴兽能指引你们找到它。”
话音刚落,贞人的影子突然晃了晃,青铜杖从手里掉下去,化作了星尘灰,他的麻布衣裳也开始变得更加透明,渐渐变成了淡蓝的烟,脸上的朱红布飘了起来,露出底下模糊的面容,竟和林小满曾祖父日记里夹着的老照片有几分相似。而朱红布飘落的地方,正好落在一片甲骨上,布上的朱红印记渗进甲骨纹路,隐约显出“人”字的轮廓,仓颉骨瞬间变得滚烫,发出轻微的鸣响。
“快……进地宫!”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被风吹散的烟,“鼎在最里面的祭台——别让熵增吞了它,不然……整个太阳系都要变成铭文灰……”
话没说完,他的影子就彻底化作了烟,顺着星轨飘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铜锈味和那片沾着朱红印记的“人”字甲骨。
林小满咬了咬牙,看着第二道青铜爵形状的锁孔,心里已经有了数。她推开地宫门——门后是个往下走的石阶,石阶由青铜铺成,每一级都泛着淡淡的青光,边缘刻着甲骨卜辞,刻痕里填着朱红的颜料,还没完全褪色。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星尘火把,火光稳定,照亮了前行的路,空气中的味道是香火味、青铜锈味和昆仑玉的清润气味混合在一起,还有点淡淡的酒气,像是商王的祭祀刚结束不久,爵中的酒液还没散尽。
她扶着小星走进去,穷奇也跟着钻了进来,尾巴甩得很轻,像是在安抚她们,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们的手心。走了大概五十级石阶,终于到了地宫的底部,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惊呆了。
地宫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穹顶刻着星图,每一颗星星都是用青铜镶嵌而成,泛着淡淡的光,星图上的连线竟是甲骨文的纹路,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商王祭天图”。空间的中央是个圆形的祭台,祭台由三层青铜组成,每层都刻着不同的饕餮纹,最上层的中央放着半只青铜鼎——和她们从拆解场带来的那半只一模一样,鼎耳上的“人牲纹”清晰可见,鼎腹上的饕餮纹正泛着幽绿的光,鼎足刻着“武丁”二字,是商王的名号。只是这半只鼎的边缘沾了不少熵蚀雾的灰,纹路已经开始模糊,鼎身还有一道淡淡的裂痕,正往外渗着淡紫色的雾气,那是熵增的气息。
祭台周围散落着不少青铜器物:有刻着铭文的青铜爵、青铜觚,有造型古朴的青铜戈、青铜剑,还有一些小巧的青铜佩饰,上面都刻着精美的纹饰,只是大多都沾着熵蚀的黑痕,有些已经开始碎裂。墙壁上还挂着不少麻布帛书,上面用朱红和墨色写着卜辞,有些帛书已经破损,边角卷曲发黑,但上面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辨,记录着商王祭祀、征战、狩猎的事迹。
“是鼎的另一半!”林小满快步走过去,从怀里拿出那半只鼎——两只鼎刚碰到一起,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鸣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像是跨越三千年的呼唤终于得到了回应。
蓝得刺眼的光从鼎身涌出来,裹住了整个祭台。两只鼎的边缘开始“融合”:铭文交织在一起,饕餮纹的鳞片互相咬合,鼎耳上的人牲纹也连在了一起,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光浪扩散开来,把地宫里的熵蚀雾都逼了出去,墙壁上的帛书和青铜器物都泛起淡淡的光,像是被唤醒的文明残片,帛书上的文字开始微微蠕动,青铜剑上的锈迹慢慢褪去,露出底下寒光闪闪的剑身。
林小满和小星被光浪裹着,飘在了半空中。穷奇也跟着飘了起来,鬃毛上沾着鼎的光,看起来温顺了不少,眼睛里的凶光褪去,多了几分灵动。它低头看向地宫外的甲骨带,朝着某个方向叫了两声,那个方向正是之前看到的“神”字甲骨所在的方位。
“姐,鼎……完整了?”小星看着祭台中央的青铜鼎,眼睛里满是惊讶,手背上的兽面纹和鼎身的饕餮纹产生了共鸣,一起闪烁着。
林小满摇了摇头——她看见鼎身的中央还有一道裂纹,是淡紫色的,比之前更明显了,正往外渗着熵蚀雾的灰,裂纹周围的青铜也开始变得脆弱,轻轻一碰就会掉下细小的碎片。她伸手摸了摸裂纹,指尖刚碰到,鼎突然发出一阵轻响,裂纹里涌出个声音,雄浑而威严,是商王的声音,带着青铜的共振,仿佛穿越了三千年的时空:“鼎身虽合,魂却未归——昆仑墟档案馆藏着寡人的青铜爵,爵中封存着‘文明之魂’,饮下它,鼎魂方能补全,文明星轨方可重启。档案馆由寡人的近卫魂灵守护,他们只认‘卜辞密码’和仓颉血脉,密码藏在星轨殷墟的甲骨带深处,是‘贞人’留下的‘天、地、人、神’四字卜辞。档案馆内分三层:一层是‘甲骨库’,藏着商王历代的卜辞档案,每一片都有近卫魂灵看守;二层是‘青铜阁’,陈列着商王的礼器、兵器,其中就有青铜爵,阁内设有‘卜辞迷阵’,走错一步就会陷入时空乱流;三层是‘玉髓殿’,藏着文明存续的核心秘密,但熵增已经侵蚀了大半,能否抵达,全看你们的造化。”
声音消失时,地宫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林小满抱着小星落在祭台上,看着那道淡紫色的裂纹,心里沉了下去。曾祖父的日记里写过,昆仑墟档案馆是“大崩溃”前人类联合古文明研究者建立的文明数据库,藏着各个时代的文物和资料,最深处还封存着古文明的能量核心,包括商王武丁的青铜爵——但那地方在另一个星区,距离这里有几十光年的距离,被熵增形成的风暴封了几百年,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进去,进去的探测器也都失去了信号,只传回过几张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满是扭曲的时空和漂浮的文明残片。
“姐,我们要去昆仑墟吗?”小星抓着她的袖子,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她看了眼祭台中央的青铜鼎,又看了眼地宫外那片沾着朱红印记的“人”字甲骨,“曾祖父说过,林家的人,从来不会退缩。”
林小满看向祭台外面——地宫门的光已经暗了,熵蚀雾的味道正往里面飘,鼎身的裂纹又扩大了一点,淡紫色的雾气渗出得更多了。她攥紧了拳头,摸了摸怀里的仓颉骨,龟甲的温度还在,正往她的掌心传着暖意,像是在给她力量。她又看了看周围的青铜器物和帛书,那些文明残片都在微微闪烁,像是在期盼,在呼唤。而穷奇正对着地宫外焦躁地转圈,时不时抬头望向灵台上方的“天”字甲骨,又低头看向“地”字甲骨的方向,显然已经感知到了密码的位置。
“嗯。”她点了点头,看着小星的眼睛,眼神坚定,“曾祖父说过,林家的人,不能看着文明毁灭——我们先去找齐‘天、地、人、神’四字卜辞,再去昆仑墟找青铜爵,补全鼎魂。”
她弯腰捡起贞人留下的朱红布,布上的朱红印记还带着微弱的温度,“你看,‘人’字密码的线索已经在这了,剩下的三个,有穷奇帮我们引路,一定能找到。”
穷奇像是听懂了,兴奋地叫了一声,往地宫门的方向跑,跑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她们,像是在催促。林小满扶着小星跟过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星轨里的熵蚀雾已经更浓了,远处的青铜宫阙已经化了大半,甲骨带也开始大面积褪色,不少甲骨已经化作星尘,整个星区都在往“铭文灰”的方向变,空气中的青铜锈味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熵蚀雾的腐臭味。唯有那四片藏着密码的特殊甲骨,依然保持着原样,泛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而祭台中央的青铜鼎,正泛着淡淡的光,鼎身的饕餮纹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在给她们指引方向,也像是在无声地告别。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牵着小星的手,跟着穷奇往甲骨带的深处走——她们要先找到那四字卜辞密码,再穿越几十光年的星轨,前往昆仑墟。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熵增风暴、时空乱流、近卫魂灵、卜辞迷阵……每一个都可能让她们丧命,但她们没有退路。
因为她们是仓颉的后人,是青铜鼎的引路人,是文明最后的救赎。
而在遥远的昆仑星区,昆仑墟档案馆正悬浮在熵增风暴的中心,馆顶的青铜塔尖泛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是黑暗中的灯塔,在等她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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