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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治水救灾。
任务内容跟边云枭猜的一模一样，他脑子里很快闪过不少专业知识，最后却只筛选出来可行性较大的三条。
他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的治水方法可以分为三类，偷息壤，疏通河道和修建水利系统。”
“偷息壤，不是失败的神话故事吗？”南淮淼犹豫开口道。
许友前道：“在故事里失败了不一定在这里也会失败。”
接下来就无人应声，大家都拿不准主意。
边云枭顺势在沉默中接过指挥权道：“先去江边看看再决定也不迟。”
“等等。”
说话的是最后一位玩家，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刚才一直靠在稍远处的土屋墙边观察着其他人。
这时他忽然开口，指着部落边缘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我上个副本通关后收到的提示是‘铤而走险’。”
许友前还是选择率先解决这两位新人的迷惘：“每通关一个副本都有概率会收到下一个副本的通关提示。”
风启铭见许友前还在犹豫，利落转身脱掉上衣露出背后的图腾，那个图腾很独特如同飓风一般，只简单两笔划下。
许友前惊讶道：“你是‘提丰’的人。”
风启铭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冲这个我信你。”许友前坚定道。
南淮淼有些犹豫，又想到任务紧迫，还有两位老玩家做主，于是低声道：“如果真是近路……去看看也行吧？早点看完早点想办法。”
边云枭盯着风启铭看了几秒，直觉告诉他这人有些不对劲，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提丰？这是什么组织？
小径越走越窄，两侧的土屋逐渐被茂密的绿植被取代，没有虫鸣和生物生活的痕迹，气氛越来越压抑寂静。
突然，走在前面的风启铭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煞白地指着前方。
那根本不是通往高地的路，而是一处陡峭的断崖，下方是浑浊汹涌的江水。
而断崖边的泥土明显有松动痕迹。
“不对！快退！”边云枭立刻大吼，拉住身旁能拉到的所有人往回跑。
迟了。
南淮淼站的位置最靠外，脚下的泥土瞬间塌陷。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向下滑落，瞬间被飞扬的尘土覆盖，只留下个迅速下坠的模糊身影。
“抓住！”许友前反应极快，猛地扑过去想拉住南淮淼的手，粗粝的宽大手掌却只有指尖擦到了她的衣袖。
“啊——！”
在南淮淼凄厉的惨叫和许友前愤怒的吼声中，她坠入了汹涌的江流，几个翻滚便消失不见。
【玩家南淮淼，死亡。】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剩余三人脑海中响起。
许友前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边云枭一把把人拽回安全区域，却看到许友前显然是咬着牙在强忍悲伤。
他的反应显然不像个老玩家。
边云枭藏着疑惑，单手扶住许友前一侧的肩膀尝试安慰他：“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对吗？”
人死复生，未免不可。
悲伤的气氛弥漫时，整个断崖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江对岸的山体无数碎石滚落，传来轰隆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泥土岩石纷纷滑落，一个巨大的、直径接近十米的幽深洞窟显露出来，即使两处相聚甚远也可以清晰看出，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生物缓缓从中探出了前半身。
它的体长难以估量，仅仅探出的部分就有近二十米长，通体覆盖着暗沉如青铜、表面似乎有薄薄一层透明甲壳，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积，在日光照耀下闪烁。
它的头部只有一张不断开合、层层叠叠、布满利齿的恐怖口器，如同蚯蚓一般的外形，但像是受到了某种限制，它移动缓慢，但每一次移动都足以引起地动山摇。
它似乎被刚才的震动和落水者的气息所惊动，庞大的头颅转向边云枭等人所在的方向，那张深渊巨口张合了一下，发出一种频率很低几乎不可闻，却直接穿透所有人灵魂的嗡鸣。
“跑！！！”边云枭头皮炸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他，他一把拉起还处于崩溃状态的许友前，对着还在发愣的风启铭吼道。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治理洪水任务，他们还必须要在这恐怖的古虫口下活下去！
边云枭突然停下逃跑的脚步。
为什么青铜部落中除了长老他们再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们真的要回去吗？
许友前被他一股脑拖拽着问：“你在想什么？”
边云枭大口喘息，却感觉刚才轻飘飘的人越来越沉，他感觉后背坠着千钧之重，他控制着气息不想自乱阵脚，于是缓慢说出自己的推测。
“是吗？”
这句话一出，边云枭立刻蹙眉意识到不对劲，动作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地肘击，然后转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南北方的口音截然不同，即使这人在特意模仿也有些难以磨灭的差距。
两人对峙中，他只是眨眼几个瞬间，又看到斗转星移，到夜晚了。
许友前的那张脸几经变化后，变成了风启铭，他并起手掌放在侧脸边闭上眼睛微微露出笑容，一副安详入睡的神色，在苍凉月色下显得诡谲。
“我上一次副本通关获得的提示不是‘铤而走险’，是‘天黑要回到招待所’。”
最后那道身影跟最后的话一起消失，一块巨石孤零零待在原地。
边云枭勉强勾唇嘲笑自己阴沟里翻了船，没想到被自己同情心泛滥给害了。
他缓缓闭上眼，等待规则判定死亡。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后，却从身体周围散出一层蓝光，面板浮现。
整个世界的运行随之一顿，像是遇到某种计算复杂的难题。
蓝光像得到到召唤汇聚成模糊的人形，触碰面板，边云枭的面板显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后缀。
【警告：规则等级过低，任务执行错误！】
边云枭被刺眼的阳光唤醒，他迷惘看着天空，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依然安然无恙。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怎么回事？
他自问却无法自答。
谜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他点开个人面板打算查看个人状态，却发现自己名字后面已然缀上了几个字“管理员0号”。
他脑袋滞住没能转动思考，手掌撑着地起身，在手指触碰到手边潮湿松动的泥土时，猛然回头。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任务时限已经快到了，他们的任务进度不仅为0，还损失了两位队友。
许友前细细在心里算着剩下的队友，突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晨光熹微中，边云枭正从不远处的土屋拐角走来，步伐稳健，除了衣服上沾着些夜露和尘土，看上去毫发无伤。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个身影——南淮淼，明明已经被系统宣判死亡的女孩，居然奇迹般生还。
……就如同当时边云枭安慰自己时对自己说的那样。
许友前心里升起一阵浓浓的恐惧，他死死凝视着走过来的边云枭，凭空拿出一把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朝他们走来的身影。
边云枭身体稍稍后仰举起双手，用身影挡住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南淮淼。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像是是根植于骨子里对弱者的保护。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许友前质问道，他的目光也随之冰冷下来。
边云枭明明手无寸铁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他看向许友前。
【玩家：许友前】
【当前状态：恐慌】
“毫无难度可言，唯一有趣的是几乎完美复制的古物和各有心思的玩家。”
“始终被蒙在鼓里的笨蛋，试图杀死我的反派和装成无辜女高的野心家。”
这时候他刚好露出背后的南淮淼。
女孩两颊边覆一层淡淡的鳞片，额头凸起两块如同小丘，看上去显然是得了奇遇，此刻却只能亦步亦趋跟在边云枭身后，只有从脸上的抗拒神色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许友前手拿武器却处于弱势中，他不断向后退步，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副本，所以深知对于副本而言，普通的物理伤害只是寻求一些心里安慰。
“我们已经找到了通关的办法，如果你想离开的话，跟我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友前眼中布满血丝，他显然面临着极大的精神压力。
边云枭能看见他人物面板上详细信息上如同跳水一般不停下降的理智值。
【请管理员尽快稳定玩家理智值。】
一条标黄警告弹出。
这个副本对于许友前来说，简直诡异到了毫无逻辑可言，无论是谁都没有经历过第一天死去将近一半队友，第二天一人失踪，一人病弱，随之而来的是死去的队友又死而复生。
还掌握着某种诡异而强大的力量。
他确实不想让他们死，但现在他更不想让他们活过来。
鬼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背后的女孩露出掌心的刀朝着眼前人后心扎去，边云枭像是没察觉到，正无奈看着眼前混乱的局势。
在这个新人副本中最难的不是治水任务本身，而是每个人敏感多疑互相猜忌的神经太容易被拨动。
突然嘭的一声！
子弹从枪膛飞出，击穿边云枭的肩膀，与背后的刀刃碰撞发出嗡鸣，南淮淼手中的刀被击飞，在掌心留下一到划痕。
边云枭却面色不改，身上没留下弹痕，子弹也无影无踪。
许友前终于承受不住一切，崩溃地趴倒地上大叫：“鬼副本！你杀了我吧！”
“唉。”
他精神承受不住重压，绝望大哭，耳畔却穿过一切嘈杂，听到一声叹息，似笑非笑的一声道：“不是说了吗？你只能选择合作。”
许友前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心跳得到了安抚，渐渐恢复平稳，崩坏的情绪也在边云枭的靠近中被缓慢修复，他愣愣跪坐在原地。
他木木抬头看向边云枭，脑子里却无法形成一个确切的形状，身体完全失控，说不出这人是什么样子，也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不可名状、不可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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