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豪兽者

　　风卷残云般干掉三份套餐后，我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虽然细节上还有瑕疵，但这份量和诚意是实实在在的。暴神龙仪这家伙，别的不说，在喂饱食客这一点上，信念感是足够的。

　　我非常满意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才开始有闲心打量周围那四个颜色各异的饭友。

　　那个叫远野吠的狼相男，从面相看就不太好相处……也许这个人会比烤过头的鲣节还干硬。他时不时瞥一眼我手上的戒指，又很快移开目光，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

　　百夜陆王，那个笑容闪亮的偶像男，他好像试图营造一种“我们是一伙儿的”其乐融融的氛围，还问我要不要喝点饮料，以后有什么打算。太热情太e了！我这种i人已经忍不住在内心偷偷发抖了！

　　猛原禽次郎，那个莫名有点老成的高中生，倒是几人里情绪最外露的一个。他对我充满了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满腹先生，你刚才那个变身好帅啊！筷子是怎么变大的？嚯！连必杀技名字都好有趣！”精力旺盛得像刚出炉的爆米花。如果我早几年，大概也会像他一样这么青春诱有活力吧……现在的我已经被社会磋磨成不知道啥样子了。

　　当然，最让我看不透的是还是那个黑衣女生，一河角乃。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偶尔说几句也是一针见血。她的眼神像最精准的探针，一遍遍扫描着我。被她看着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不是在看我这个人，而是在分析我身上的成分表——热量多少，蛋白质多少，可疑度多少。这感觉多少有点吓人，比面对那个杀鱼怪人还让人发毛。

　　红、蓝、绿、黑，还有龙仪的黄。我后知后觉，他们的常服居然也和变身后的颜色契合。下意识看向自己……哦我也穿的金色衣服。

　　“所以，”百夜陆王终于切入了正题，“满腹先生，你现在也拥有了豪兽者的力量，成为了戒指的竞争者。关于接下来的行动……”

　　“竞争者？”我打断他，“争什么？今晚的特价菜吗？”

　　百夜陆王好像有些无奈：“是关于戒指的竞争。收集所有戒指，实现愿望，成为唯一的No.1。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次是陆王在解释，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试图吸引人认同的魅力。

　　我挖了挖耳朵：“愿望我刚才说过了啊。至于No.1……”我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指吃饭速度，我觉得我很有竞争力。如果是饭量，龙仪可以作证。”我指了指旁边还在回味我美食点评的主厨。

　　龙仪立刻用力点头：“没错！满腹先生的食量，确实有问鼎第一的潜质！这一定是特伽索德大人的考验！”

　　百夜陆王的笑容微微僵硬，似乎有些无奈。旁边的远野吠也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好笑的的咂嘴声。但在我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抱着胳膊，视线瞥向窗外，看起来对这场关于“愿望”和“No.1”的对话毫无兴趣了。

　　“满腹先生，”猛原禽次郎小心翼翼地插话，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收集戒指实现愿望是很厉害的能力！你难道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事情吗？”

　　“特别想实现的事情？”我摸了摸下巴，“希望明天超市的顶级和牛打五折？或者发现一家营业到凌晨的超赞拉面店？”

　　禽次郎：“不是这种……”

　　沉默半天的一河角乃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禽次郎的纠结：“你的戒指，是在怪人袭击时意外获得的。你对那些No1怪人，没有任何想法吗？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混乱源。”

　　“想法？”我回想了一下今晚的遭遇，难得有些认同，“有，当然有！它们控制火候的水平烂透了，而且严重破坏公共用餐环境，打扰别人享受美食是重罪！下次再让我碰到……”

　　我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做出戳刺的动作：“……我一定要用这筷子，把它们当成最劣等的食材好好处理一下！尤其是那个毁了我秋刀鱼的混蛋！”

　　一阵沉默。

　　百夜陆王扶着额头，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在忍笑。

　　远野吠闻言，倒是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第一次正眼看了我一下。他的眼神里依然带着那种惯有的烦躁和不爽，但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同？好像我这种纯粹因为“被惹毛了”而想揍怪人的理由，反而比“愿望”“No.1”之类的东西更让他能理解。虽然他很快又移开了视线，但那种微妙的共鸣感确实存在了一瞬间。

　　“也、也不是不行……”百夜陆王最终妥协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总之，你拥有力量，并且愿意对抗No1怪人，这本身就是好事。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他这话说得有点无奈，更像是说给其他队友听的。

　　他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满腹先生，你……”

　　“我没事，”我挥挥手，“我再坐会儿，消化一下。龙仪老板，下次汤底的火候记得控制一下。”

　　龙仪立刻挺直腰板：“是！谨遵指导！”

　　那四个颜色奇怪的家伙终于走了。餐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看着手指上那枚鲨鱼鳍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实现愿望的戒指啊……

　　我摸了摸刚刚吃饱的肚子。

　　“我的愿望啊……”我低声嘟囔，“要是明天能发现一家超好吃的隐藏小店就好了。”

　　戒指毫无反应。

　　“不指望有龙仪这种冤大头……价格也亲民就最好了。”

　　啧，果然不行吗。

　　看来这个“No.1”，暂时还是先朝着“吃饭No.1”的方向努力吧。

　　至于打架，就当是饭前运动了。

　　第二天，在“特伽索德之村”——我的临时美食基地——里，我正对着一条青花鱼思考是该盐烤还是味增煮，龙仪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脸上散发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光芒。

　　“满腹先生！时候到了！特伽索德！伟大的神！祂要召见您！”他声音颤抖，仿佛不是在通知我，而是在宣告一个神迹。

　　我以为是他给我点的甜品到了，头也没抬：“哦？外卖到了？放桌上吧。”

　　“不是外卖！是神召！”龙仪激动地手舞足蹈，“每一位新的豪兽者，在获得戒指后，都会觐见赐予我们力量的神明——特伽索德大人！聆听神的旨意，明确自己的愿望！”

　　愿望？又是愿望。这些人怎么老惦记这个。我的愿望不就是眼前这条鱼能变得好吃一点吗？

　　“必须去吗？我正忙着呢。”我有点不情愿。火候可不等人。

　　“这是无上的荣耀！”龙仪几乎要跪下来求我了，“请闭上眼睛，放松精神！戒指会引导您！”

　　看在无限量伙食的份上……我叹了口气，放下青花鱼，不怎么抱希望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没发生。

　　“龙仪，你是不是搞……”

　　话还没说完，我手指上的鲨鱼戒指突然烫了一下！

　　紧接着，一种强烈的抽离感袭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感觉我的意识、我的思维，被猛地从身体里拽了出去，像是一滴融化的黄油，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眼前一黑，然后瞬间亮起！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上下左右都是望不到尽头的纯白，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感觉不到重力。这里安静得可怕，连我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搞什么鬼……这么神秘……”我嘀咕了一句，声音也仿佛被这片纯白吞噬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空间开始波动。

　　一个巨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规模的金属巨手，缓缓地、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从纯白中浮现。

　　它太大了，我甚至无法看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它的一部分——覆盖着古老而神圣的纹路，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它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这就是特伽索德？房东……的本体的一部分？这排场也太大了吧！这得交多少物业费？

　　一个平静、浩瀚、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又直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的声音轰鸣着：“新的契约者……满腹太门。”

　　我仰着头，看着那巨大的金属手指，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光滑、略带弧度的金属表面，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好大一个平底锅啊……”

　　我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又觉得用词不太妥当，“……或者说是锅盖？这要是用来煎饼，一次得够多少人吃啊。”

　　那声音停顿了足足有三秒。周围的时间似乎都凝滞了。

　　“……平底锅？”特伽索德的声音里，似乎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困惑”的波动。

　　“难道不是吗？”我理直气壮地反问，“您看这个弧度，这个光滑度，受热一定很均匀！虽然材质看不出来，但感觉导热性会非常好！用来做西班牙海鲜饭或者超大号松饼简直完美！就是清洗起来可能有点麻烦。”

　　“……”

　　特伽索德再次沉默了。我仿佛能感觉到这位古老的神明，正在处理他亿万年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数据类型。

　　“……通常，契约者见到我，讨论的是‘愿望’、‘力量’、‘No.1’的竞争。”那古老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平稳依旧，但总觉得有点微妙。

　　“愿望我刚才跟龙仪说过了啊，世界和平，大家有饭吃。”我摆摆手，觉得这神有点啰嗦，“力量？哦，那双大筷子挺好用的，夹菜方便。竞争？烹饪比赛我随时奉陪！”

　　“‘吃’……”特伽索德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确是维系存在的根本。你的‘认知’，与众不同。”

　　“那是自然！”我有点得意，“美食家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话说回来，房东先生……呃，对不起、特伽索德先生，您把我们叫过来搞这个戒指争夺战，最终优胜者有什么奖励？无限畅吃券？还是能拥有一个像您这样的万能厨房？”

　　巨大的金属右手似乎又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这是你的愿望吗？”特伽索德问我，“戒指争夺战的终点，是实现胜利者唯一的、最强烈的愿望。它可以重塑世界，也可以湮灭星辰。你所追求的，是‘吃’的永恒与极致。这并非不可能。若你获胜，或许你能创造一个所有规则都为你口中之味而运转的次元。”

　　……创造一个次元就算了，听起来就好麻烦，管理一个世界肯定比看一锅高汤还累人，谁爱干谁干去！真要管起一个世界的饭，那我自己还怎么安心吃饭啊。

　　至于湮灭星辰……星辰招谁惹谁了，说不定上面有好吃的呢，万一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决定了！我举起手指，用美食评论家敲定最终分数的气势宣布：“我的愿望是——”

　　“一个永远塞满最新鲜食材、而且不管怎么拿都不会空的超大冰箱！外加一个不管做什么菜都能自动调节到最完美火候的智能灶台！”

　　随时能拿到完美状态的食材，光是想象一下，口水都要下来了。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凑近，无比郑重地补充：“必须！一定！要带！自动洗碗功能！！！”

　　这可是无数厨师以及洗碗苦手的终极梦想。

　　纯白的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巨大的右手彻底凝固了，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消失了。我能感觉到，那浩瀚的意识洪流仿佛遭遇了亿万年来最彻底的逻辑死机，CPU都快烧冒烟了。

　　看来就算是神，也对“自动洗碗”这种究极福音感到震撼啊。我心里嘀咕着。

　　“好。”特伽索德这次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无奈”的情绪，“……或许，你的‘味道’，能让这场漫长的竞争，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话音刚落，没等我继续追问，那股抽离感再次袭来！

　　眼前一花，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仓库里，还保持着抬头望天的笨蛋姿势。

　　龙仪立刻扑了上来，紧张得满头大汗：“满、满腹先生！您回来了！伟大的特伽索德！祂、祂说了什么？有没有降下神谕？”

　　我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一脸严肃地看向龙仪：“龙仪。”

　　“是！”

　　“我们得研究一下大型厨具了。”

　　“诶？？？？？”龙仪再次石化。

　　我看着窗外，回味着刚才那巨大的“平底锅”，内心充满了厨师见到顶级设备时的憧憬。

　　这戒指，签得真是太值了！居然还附赠厨具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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