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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
〔霞月长针〕进入了冷却时间，但周围那死一般的氛围可一点没减。
没了〔中毒〕的限制，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她的胃里翻滚着酸水。
三个人几乎用尽最快的力气给自己洗澡。
过不了多久，人牙子那边就要来检查了。
站在代敏右侧的小姑娘偷偷在她的耳边吹气，她的眸子亮晶晶的。
“姐姐……你是神仙吗？”
代敏沉下心，刚刚那个解毒的方法确实太过荒诞，但外面守卫森严，单凭自己的这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而人牙子口中的红楼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去处。
她们这一批货要被卖给青楼，还不如杀了她。
沉思片刻，代敏点头，“但我被仇人暗算，失了法力，刚刚已经是我积攒下来的最后一点了。”
〔霞月长针〕的冷却时间在穿越后从十秒钟变成了一小时。
没有办法快速拯救其他人，代敏撒了个慌，说自己最少需要等半个时辰以上，才能恢复一点。
两个丫头连忙点头，人牙子带着几个嬷嬷归来，看着被泡成污水的汤池。
“快把她们带走。”
两丫头装作一幅柔弱无力的样子躺在她的身边。
代敏秒懂，也装模作样。
她们一行人本就体弱，人牙子也不是专业的郎中，只能看到几人要死不死的样子。
确认看着像是中毒后，再将人关起来后，在看管方面，明显就没那么用心。
这也给了几人可乘之机。
想要卖给红楼，这品相肯定得过关。
还得养几天，至少不能在交货时入不了台面。
代敏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骨架子还在，明显是被人牙子看好的。
连带着刚刚被她救过的两女也都被单独关在一个屋子。
一个大汉手里拿着十张饼，直接像喂鸡一样丢到人群之中。
“一人一个，要是敢抢……”恶狠狠地扫过周围人。
代敏被盯得头皮发麻，肚子上的饥饿感不减。
手上的大饼放在身前，没有水，只能艰难咽下。
关上门，屋内只余下呼吸声。
“怎么办？仙女姐姐，我们不要去红楼。”
代敏身旁的小丫头拽着她的手，几乎是将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她的身上。
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代敏自己也有些茫然。
都中了毒，她们的状况却要比其他人好，自然引起了其他姑娘的注意。
投过来惊讶的眼神。
更多却参杂着苛求的意味。
“你们先过来，聚集在一起……”
代敏招呼着其他人，虽然不解，但屋内十个丫头也都齐生生来到她的身边。
她也没解释，直接使用了已经冷却好的〔霞月长针〕，为丫头们解了毒。
众人只感受着一股暖意袭来，驱散了淤积在身体的毒。
还没适应全新的感受。
代敏压低声音，“刚刚我从人牙子那儿听说今晚红楼会举办宴席，我们可以试试。”
自从被家里人舍弃，卖给了人牙子，好多人，对自己的未来都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代敏不知道自己这话中的含义有几个人能体会。
但她并不打算就留在这里，只要有机会。
深夜，月色高悬。
雕花小筑外有烛火闪烁，纱帘隔着身着霓裳的姑娘，手持酒盏，其羽衣材质细薄，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最中央是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四十多岁的模样，看着脸上止不住的沧桑。
“红娘今儿不来吗？”
男人牙子坐在木凳子上，感受着周围的脂粉香气。
很显然，他更中意的是这红楼的老鸨。
“红娘今儿可是接待了贵客，可轮不到我等小人物。”
锦衣呵呵一笑，再敬一杯酒。
“刘兄，今儿我们不醉不归。”
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在场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有小厮突然急急忙忙冲进屋中，他的脸色惨白，“不……不好了……梨亭着火了……”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把酒盏刚伸了过去。
突然，卸了力，瓷器摔落在地。
“什么？”
“快……快救火……”
……
天冷后，山上的柴更为干燥。
这是属于北方的特点。
代敏身后跟着三个同她差不多大小的丫头，看着也不到十岁的模样。
为避免官兵派人抓住所有人，十人总共分成了三个队伍，分别从北、西、东这三个方向进山。
只有往北的队伍有四人，这也是得益于代敏自称自己是仙人，但失去了法力。
毕竟是古代，等官服那边反应过来，她们这一小组几乎已经爬遍了半个山头。
名为冬夏的小姑娘喘着粗气，从山里找了些野果，递给了代敏。
“仙女姐姐，你先吃。”
代敏摇头，推了回去：“我不饿，冬夏，你先吃。”
恢复了点体力，代敏望着月亮，“大家休息好了的话我们先想想该怎么办吧。”
先前在人牙子的车上，大家都被下了毒，代敏也没空想这些生存问题。
而如今，从人牙子那里逃了出来后，代敏才开始琢磨起了后续生路的问题。
她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生存，首要问题便是户籍。
她们这群丫头片子被人牙子连哄带骗拐走，基本都是没有户籍的黑户。
而黑户，在这规矩森严的古代，几乎只能被当做流民，吃得比狗都不如。
还时常得提心吊胆，担心被官府派人抓了。
这一来二去，如今最好的办法，似乎是躲进深山，开荒种田。
这些矛盾的心思在她的脑海里乱转，不知不觉间，周围有些沉默。
很显然，剩下这三位与自己一同逃出来的姑娘们，也开始迷茫起来。
“我们先进深山之中，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其他姐妹。到时候再去讨论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代敏将思绪抽离，给三人打起，从她们的眸中看到了些许亮光。
今夜的月色敞亮，反射在虹膜上，格外美丽。
山中时不时传来野狼的呼叫，寒冷的风裹挟着吹过靠在一起行走的几人。
不知走了多久，代敏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被磨破了，终于踩着不怎么舒服的草鞋，来到一处比较宽敞的山谷。
几人都不是本地人，分开进山，各自也清楚，此生可能不复相见。
休息的时候，代敏拎着心，生怕有官兵追来，将自己几人抓住。
到时候，她可并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让她逃生的手段。
等到天边亮起白肚，周围却并未传来其他声响。
就当她们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进入深山时，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代敏靠在竹子身旁，紧惕打量声音来的方向。
入目是与她们同样穿着，容貌算得上精致的女生。
正沿着小路，跑得气喘吁吁。
而她的方位，与代敏四人擦肩而过，并未直接相交。
但若是有心往右下方看一眼，亦可窥见几人身影。
“是年梅，仙女姐姐。”
看见熟悉的身影，冬夏本想大声打招呼。
被代敏看见，连忙制止。
冬夏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不解，代敏解释道。
“我们每一队都有三人，年梅从右侧进山，如今为何只有她一个。”
为了稳妥起见，代敏并不打算冒险暴露自己的方位。
“我去见见她。”
作为姑娘们心目中的仙女，即便对方被官府抓住，策反。
对自己的态度终归也会有所不同。
她选了条近路包抄过去，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年梅。
而对方看见自己的模样，明显一愣，而后，巨大的惊喜充斥脑海，忍不住问出了声。
“是仙女姐姐吗？”
代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点点头。
还没想好用什么姿势假装高冷，她的面前就贴上了喜极而泣的年梅。
“太好了仙女姐姐，拾月和时商，她们跑得慢，被抓了。”
年梅回忆起晚上是经历，即便再努力，也难以遏制眼底浸染的惶恐。
她们之所以敢跑，也是有着代敏这个“仙女姐姐”给她们的底气。
否则以这群姑娘被家里人卖，被人牙子骗，都只是默默忍受的态度。
基本不可能做出烧仓报复这种出格的事。
代敏一时有些慌了神，年梅有些过于缠人。
她一边轻拍着年梅抽噎的后背，安抚她那有些破碎的心思。
冬夏几人躲在不远处的树木，远远观望着她。
代敏有些无奈，只得将年梅带到树下。
等她调整好心情，“拾月和时商怎么了，按照昨夜的情况，官府不应该这么快出来。”
不提还好，一提到拾月和时商，年梅就又开始哭。
声音夹杂着哽咽。
“仙女姐姐，我们是从西边跑的，那边靠近林道，正常情况下人比较少。可昨天，不知道怎么，到处都有官兵巡逻。”
“我们只能跑，跑啊跑，但还是惊动了官兵，拾月和时商体力不行，跑不过他们，所以被抓了。”
年梅揉了揉眉眼，破碎的眸子映照出她那有些崩溃的心。
“仙女姐姐，能不能救救她们。”
代敏听完只皱眉，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包括她在内，其余人，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
一旦重回秦川城，等同于自投罗网。
到时候，无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几个未成年女孩，还是她自己，都会成为餐盘上的鱼肉。
她还没有这么大方到可以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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