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他自会破局

　　“姑姑！”肖意君着急忙慌地奔上二楼，手里还拿着未挂断的电话，气喘吁吁道：“姑姑......医院说他......醒了。”
　　洛母眼睛一亮，立即推开门，看到洛哲阳蜷缩在沙发上发抖，心疼地将他抱紧怀里：“小阳，小阳你听见了吗？你同学醒了，他没事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他没事了！”
　　洛哲阳被诊断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发病的时候耳鸣或者幻听很严重，根本听不见现实中的任何声音。
　　他满耳都是坠崖时听到的那句“欢迎来到地狱。”
　　是银哲宇替他挡下那刀时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
　　是在他拼命改写众人记忆的时候，他趴在案桌上越来越小的碎碎念。
　　为什么自己没能躲开那一刀？为什么需要别人来救？为什么脚步刹不住？
　　为什么跑得不能再快些？为什么记不住路线？
　　为什么手要受伤？为什么不能写得再快一些？为什么脑子不能转得再快一点？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及时把银哲宇送到医院？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将他淹没，他仿佛听见无数个自己的声音在指责他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没能让人好好地出来？为什么一开始带走的不是夏明森……
　　无数的问题让他头昏脑涨，几乎要炸掉了。
　　不是几乎，是炸掉了，他感到身体冰冷且疼痛，或许，他没能撑住，倒下了吧。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人是在医院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旁边坐着母亲和肖家老爷子。其他人或许还在宴会厅里安抚送走着其他人。
　　洛哲阳眼睛往旁边挪了一下，肖意君不在。
　　他张了张口，嘴巴有点干：“妈，我又发病了？”
　　“没事，这次你已经坚持得比之前要久一些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洛母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那个......同学，”她始终没法将男朋友三个字说出口，“醒了。”
　　但是洛哲阳没什么反应。
　　“能听到妈妈说话吗？”
　　能听到，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出现幻听了，直到门口进来一个人，他穿着病号服，手里还打着吊瓶，脸色苍白，但好在人是活着的。
　　不是银哲宇又是谁？
　　推着他的是一个穿着有些成熟的少女，她低头看着洛哲阳，“你就是我哥豁出命都要救的......男朋友？”
　　洛哲阳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她，他在洛母的搀扶下坐起身，看了看银哲宇，又看了看洛母，最后还看了一眼老爷子，眼睛一眨一眨的。
　　不是对银哲宇醒来过于惊讶，而是怀疑自己的幻觉又严重了。
　　他是在回学校没多久后被确诊的精神分裂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分裂症，一开始是注意力不集中，后来是失眠多梦——每个梦都是在集装箱迷宫里躲小丑。
　　然后就是幻听，他总能听见银哲宇在他耳边碎碎念，但转头的时候又看不见人了。
　　过了没多久是幻觉，他偶尔能看到某些他不愿意面对的画面，一开始会崩溃，但是后面看得多了有些适应了，但身体上的不适却无法消除。
　　医生说他应该是受到刺激出现了精神分裂症，所以会出现幻听和幻觉。大家都默认了，他是那天晚上被歹徒挟持而受了刺激。
　　喜欢的人因自己生死未卜，没人能轻易释怀。
　　“阿阳。”银哲宇开了口，因为躺了太久，声音十分沙哑，“我从地狱爬回来了。”
　　洛哲阳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地狱”一词的时候出现了一丝龟裂，眸子里似乎也多了一些光：“你要把我带到地狱里去吗？可是我好像已经身在地狱了。”
　　“不，是我从地狱回来找你了，之后，我会把你从地狱也拉出来。”银哲宇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语气却很坚定。
　　洛哲阳盯着他看，柔声笑道：“好。”
　　银哲宇抬头看向洛母和肖老爷子：“能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吗？”
　　肖老爷子其实不太情愿，但是拗不过洛母，只能跟着一同出去。出门就看到坐在走廊根本没打算进去的肖意君。
　　肖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不进去看看你弟弟？”
　　肖意君哭笑不得：“银哲宇都醒了，我进去还不是像你们这样被赶出来？”
　　肖老爷子：“......”
　　洛母挨着肖意君坐下：“他来了，小阳真的能好起来吗？”
　　“情况肯定会好转得多。”肖意君肯定地说，这里只有他去过异世界，也知道洛哲阳肯定是在异世界里受到的刺激，现在银哲宇醒来了，洛哲阳肯定能从害死人的自责中走出来。
　　肖意君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刚从异世界出来也是整宿整宿地做噩梦，只是受到的刺激应该没有洛哲阳这般大，而且那个时候没人因为自己死，他很快就好起来了，只是也不知道舒紫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记不清，但恍惚间好像还是能想起来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差点死掉的。
　　面对死亡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算了，能拿到毁灭权能的人又怎么会惧怕死亡呢？
　　房间内，银哲宇从怀中拿出两张金卡放到洛哲阳的手中。或许是后遗症，洛哲阳看到金卡就要有些恐惧，他不敢接，直接把金卡推到了地上。
　　银哲宇只好弯下腰去捡。
　　可洛哲阳虽然以为这是幻觉，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到银哲宇背上还有伤，不适合弯腰，便先他一步又把金卡捡起来，然后还给银哲宇。
　　“你不看看吗？”
　　洛哲阳犹豫地看了一眼，一张是萨麦尔，背面的权能是死亡。另一张不是梅塔特隆，而是犹大辛多，背面是奇迹。
　　洛哲阳愣神了一会儿，然后看向银哲宇。
　　银哲宇点点头：“奇迹对抗了死亡，我没死成。”
　　说完，他接过洛哲阳手中的萨麦尔，用力将其掰成两半。
　　若死亡横在我们之间，那我便亲手将它掰碎。
　　“我与你说过，希望你忘了我。”银哲宇捧着他的脸，认真地与他对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我，就算死亡，就算轮回。我被你遗忘了好多次，好多次，每一次你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我都觉得很难受。”
　　他伸手抱着洛哲阳的腰，用祈求的语气道，“如果可以，不要再忘记我了。我很心惊胆战，我害怕你遗忘我之后，会被别人抢走，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我一个人的。对不起，我很自私，但唯独面对你，请让我自私。”
　　洛哲阳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蹲下，趴在银哲宇哭了起来，好似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和难受全都哭出来。
　　银哲宇没有拦着，只是轻轻摸着他的头：“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哭够了，洛哲阳终于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被折磨了这么久，哪怕一次次地心疼，一次次幻觉幻听，一次次全身冰冷，我找过医生，撞过头，还差点寻过死，但唯独没有想过要忘记你，这一回，永远不会忘记，永远。”
　　洛哲阳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被折磨的不是他，痛苦到想要发疯的人也不是他。
　　但银哲宇听了，心却忍不住抽疼，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对不起……让你痛苦了。谢谢你熬过来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嗯。”洛哲阳抬头，眼里的光又回来了，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他回来了。
　　银哲宇弯腰轻轻吻了一下洛哲阳的额头，然后将头凑近洛哲阳的耳边低声呢喃：“生日快乐。”
　　低沉，但动情。
　　“嗯，我很快乐。”
　　洛哲阳伸手搂住对方脖子，那是他今天最希望听到的祝福，也实现了。
　　手不经意触碰到伤口处的凸起，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赶忙松开，回忆起伤口的形成画面，手还是会不住颤抖。
　　眼里泪水又开始打转，“疼吗？”
　　“疼……”银哲宇握住他的手，放心心头的位置，“但能忍。若是把你弄丢了，这里会更疼。是无法忍受，想要自暴自弃的那种疼。”
　　“以后不会了。”洛哲阳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是能触碰的，会说话的，温暖的，还活着的他。哪怕是做梦，哪怕是幻觉，他也认了。
　　这一夜，一直噩梦缠身的洛哲阳难得睡了个整觉。
　　门外，洛母听到房间里传来哭泣声，着急地起身想要进去看看，少女却站在门口拦住她：“情绪憋了太久对身体不好，发泄出来会好一些。您也不想您的儿子再次憋出幻觉来吧？”
　　洛母由于了一下，还是重新坐下了。
　　肖意君抬眸，不可思议地看了少女一眼，她是怎么看出来洛哲阳一直憋着的，他记得少女应该是第一次见洛哲阳才对。
　　少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勾唇一笑：“你看什么？”
　　肖意君别开了视线。
　　少女噗嗤一声：“觉得我怎么猜到他出现了幻觉的是吧？巧了不是？我祖上是跳大神的，我有阴阳眼，能看到。”
　　“......”兄妹两人没一个正经的。
　　但也正是因为少女这一嘴，打破了走廊里的忧心忡忡，洛母的被冲散了不少，看向少女的眼神变了一些。
　　肖意君注意到了洛母的眼神变化：“她和她哥差不多。”
　　不管是妖孽的模样，还是不着调的性格。洛母听懂了，看向房内坐在轮椅上的虚弱少年，愣是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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