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东西方神仙的兼容性

作者:朝暮昭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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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二日,农历六月廿四。财星照户,宝光聚堂;藏器待沽,合缘成契。
      巷口的早餐铺子前,崔珏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豆浆。热气氤氲间,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巷子深处那家挂着绿纱帘的人家。
      从崇义城与阎王还有那两个凡人分别后,数斯落下的羽毛指引着崔珏穿过十三座大小城池,最终停在了觉州城的这条小巷。
      此地市井烟火气十足,叫卖声、剁菜声、孩童嬉闹声不绝于耳,却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石板缝隙里爬满的苔藓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屋檐下被油烟熏得发黑的红灯笼无风自动,早餐铺蒸腾的白雾中,偶尔闪过一抹幽幽的蓝——数斯的灵力在蛛丝马迹间交织成网,任何闯入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察觉。
      就在此时,那扇挂着绿纱帘的木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细缝。一缕青烟贴着门缝游出,化作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妪。
      数斯的伪装堪称精心,粗布衣衫上打着补丁,黑色布鞋上满是灰尘,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仿佛真被岁月压弯了脊梁。
      而最不令人起疑的,便是这妖物刻意营造的多嘴与琐碎。它停在菜摊前,枯瘦的手指拨弄着几棵白菜,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跟老板讨价还价。
      摊主听得不耐烦,刚摆摆手要回一句“便宜不了”,却在数斯袖口一抹幽蓝磷火窜入七窍后,突然堆起了笑脸,殷勤地装好两棵白菜递给数斯,又额外塞了一小把香菜。
      上古大妖,还用摄魂术占这几毛钱的便宜,真是毫无格调。
      崔珏搁下筷子,把几张零钱压到碗底,不紧不慢地缀在了数斯的身后。
      数斯走走停停,不时与街坊搭话,嗓音沙哑又高亢,活像个碎嘴的老婆子。可崔珏看得分明,数斯每经过一处,空气中便多出几缕极淡的黑雾,如蛛丝般黏附在墙角、摊架上。但凡有人触碰这些“丝线”,数斯立刻便会察觉。
      崔珏手腕一抖,袖中飘出一张纸符。符纸燃尽的瞬间,灰烬落地成阵,黑雾丝线如同遇到烈焰的冰霜,悄然消融出一人宽的缝隙。
      他从容迈过。
      数斯最终走进了一家药店。它颤巍巍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张药方,一并推过光滑的木质柜台:“抓一副药。”
      柜台后的老中医接过药方,扶着老花镜看了半天:“你这药方哪儿来的?这乌头和半夏药性相冲,要出人命的!更何况这乌头用量……”
      数斯眯眼一笑,露出几颗摇摇欲坠的牙:“那应该是写错了……”它嘴里絮叨着“人老了记性差”,手指状似无意地在柜台上敲了敲。
      医生眼神一滞,话语也戛然而止。她木然地转过身去,拉开药柜,照着方子配起药来。
      崔珏站在药店外的公交站牌下,装作在等公交,袖中的纸人已顺着树荫投下的影子溜进了药店。
      不多时,纸人窜回了他的身边。崔珏借着系鞋带的动作将纸人收回袖中,看清了纸人誊抄的方子——乌头、洋金花、天仙子……尽是些毒性猛烈、乱人心魄的致幻之物。
      看来数斯此番“买菜”,采买的可不止是寻常炊食之物。
      一上午过去,数斯才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蹒跚回巷。
      崔珏没再继续跟着,只远远看着那抹佝偻身影消失在纱帘后。他倚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摸出了手机。
      一条来自阎王的消息早已静候多时:【他们那边有信儿了,拍卖会在二十四号晚上七点,盛安西郊的枫山。】
      崔珏收起手机,转身离去。
      而在他身后,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无声睁开,正透过窗缝,死死盯着崔珏渐渐远去的背影。
      与此同时,盛安。
      “小兔崽子,你能不能别添乱?”
      谢怀瑜听到父亲谢承元这句气急败坏的责骂,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怎么添乱了?不是你自己说的,这场拍卖会事关重大,让我也帮忙干点活的吗?”
      谢承元气得要喷火,拿着拍卖名册就往谢怀瑜背上扇:“我让你帮忙,是让你正经搭把手,不是让你来给我拆台的!看看你布置的什么玩意儿?”
      谢怀瑜敏捷地躲开父亲那没什么实质性伤害的攻击,扭头欣赏了一圈自己精心设计的场地。
      这处拍卖馆本是仿照前朝古建修建,地上是暗青色水磨石砖,梁柱皆是上好的实木,雕花镂空古雅大气,恰能衬托出拍品的岁月底蕴。
      然而此刻,原本素雅的竹帘被厚重的猩红色丝绒帷幕取代,几尊大理石女神雕塑正眼神悲悯地望着彩绘藻井,仿佛在哀悼这诡异的混搭。
      原本最该凸显拍品本身的小展台,此刻被层层叠叠的绸缎和鲜花包围,其华丽程度已经超越了“喧宾夺主”的程度,自己就能当成一件独立展品送上拍卖台。
      墙边的一座鎏金大钟恰好开始报时,一只做工精巧的机械小鸟从钟里弹了出来,上下点头,欢唱着正午十二点的到来。
      谢怀瑜看着这“中西合璧”的盛大场面,不明所以:“不好看吗?”
      谢承元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这弄得中不中、洋不洋,像什么样子!赶紧的!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给我撤了!”他一股邪火没处发,猛地将矛头转向了身边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拍卖会主管,“你们怎么也不管管他?就由着他瞎胡闹?这拍卖会还想不想办了!”
      主管心里叫苦不迭,脸上还得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这位谢少爷是族长的独子,那可是盛安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又不是没婉言劝阻过,但每次刚开口就被小少爷一句“你懂什么是最新的艺术潮流吗”给堵了回来。
      他一个打工的,难不成还要跟东家少爷吵起来?
      谢承元吼完,也稍稍缓过一口气,发觉自己的矛头偏了方向,核心问题还是出在这个不孝子身上。
      他转回头,死死盯着一脸死不悔改的谢怀瑜:“你到底换不换?”
      谢怀瑜一听,更是来了劲:“我不换!当初不是你嫌我游手好闲,硬让我来帮忙的吗?现在我全布置好了,你一句话就要全撤了?那你当时就别让我上啊!白白耽误我好几天时间!我每天都在这馆里从早坐到晚,连酒吧都没去!”
      “你还敢顶嘴?”谢承元越听越来气,“也不看看你每天交的什么狐朋狗友,跟他们混在一起,除了败家你还会干什么?”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主管夹在中间,不知道该劝哪边,只好杵在原地装死。这时,他隐约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问候声。
      来的最好是朱雀家族的内当家江涵,既能劝得住四处喷火的谢承元,又能压得住上蹿下跳的谢怀瑜,最好还能看到自己的左右为难……主管脑海里飞快盘算着,连忙迎了出去,却迎面撞上了正往里走的两个年轻人。
      主管愣了一下:看两人的打扮,像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可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接近三小时,这么早来干什么?
      他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引路的服务生,那小伙子见主管一脸迷茫,便低声介绍道:“宋主管,这是夜凤家族的两位族长。”
      “啊?哦……那个……”宋主管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请这两位族长进去。
      毕竟,谢承元和谢怀瑜还在里面上演全武行,虽然两个家族关系交好,但是这样的场面,是不是还是请两位族长暂且回避才好?他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百种谢家父子吵到兴头上被外人撞见的尴尬场景,每一种都足以让他这个新任主管卷铺盖走人。
      服务生看宋主管愣在原地,半晌只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语气词,就知道这位上司还没转过弯来。也难怪,宋主管今年刚上任,以前都没和夜凤家族打过交道,自然不知其中底细。
      听着里面的争吵声节节拔高,服务生眼珠一转,直接无视了手足无措的宋主管,对两位客人一笑:“两位请。”
      宋主管把一双眯缝眼瞪到了最大,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托词,就看两位族长越过了他,直接走进了拍卖厅。
      他快步跟上,感觉后背的冷汗层层叠叠地出动,只好把自己缩在两位族长身后,寄希望于谢族长看不见他。
      可神奇的是,那俩吵架的主角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同时偃旗息鼓。
      谢怀瑜嚣张的气焰立即被浇灭,臊眉耷眼地低下了头。而谢承元瞬间切换成和蔼可亲的模式,活像看到解放军的劳苦大众:“哎呀,两位可算来了。”
      夜穆云和白皓云同时开口打了个招呼:“谢族长。”
      宋主管万万没想到,这两位年轻的族长居然还能兼任灭火器,更加疑惑地偷眼看向那名服务生。而服务生冲着他呲牙一乐,用口型说:这下安全了。
      夜穆云对着谢承元一点头:“拍卖会举办在即,想必场地布置还需些时间?”
      按年纪,谢承元算是夜穆云父亲那一辈的,但他对着夜穆云,依旧十分客气:“麻烦夜族长帮忙给点意见了。”
      说罢,他扭头冲宋主管发号施令:“赶紧把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全给我撤了!油画全换成山水画,把那展台换成檀木的!”
      夜穆云也不跟他多客气,直接开始指挥朱雀家族的侍者们:“帷幔都拆了,换回竹帘。把那座钟挪走,地毯也卷起来……”
      侍者们听从指挥,没多久便把谢怀瑜的“精心设计”拆了个干净。
      而白皓云冲着敢怒不敢言的谢怀瑜一抬下巴:“跟我过来。”
      说罢,他便走向拍卖厅的门口。
      谢怀瑜趁着父亲不注意,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小跑几步,乖觉地跟上了白皓云的步伐,来到了偏厅。
      偏厅是暂时安置拍品的地方,此时除了保安在门外守着,并没有别人。
      白皓云漫不经心地在厅中踱步,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谢怀瑜低着头,没敢出声。
      “场地布置讲究的是和谐统一,这次拍卖会在中式建筑里举行,拍品也基本都是东方的古董,自然是中式风格最合适。”白皓云停在一个兔毫盏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盏面丝丝缕缕的银毫,“你还故意搞成西式风格,不是明摆着跟谢族长过不去吗?这么明目张胆地闹,也没什么水平,对吧?”
      谢怀瑜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下次注意。”
      这话说得不情不愿,也不知道他下次注意的是不再胡闹,还是要提高胡闹的层次。
      “对了,我还想问你另外一件事。”白皓云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别扭,又转到一对水头极足的翡翠手镯前,“我怎么听说,上个月你代表家里去参加那个古籍拍卖会,差点跟人打起来?”
      “冤枉!”谢怀瑜生怕慢了一秒这锅就扣实了,急忙辩解道,“这都谁传的谣言,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就算有个竞争,我还用得着大打出手吗?真是对我人品的侮辱!”
      “那是怎么回事?”白皓云不为所动,继续端详着翡翠通透的色泽。
      谢怀瑜见他这样,气焰立刻矮了半截:“有一本《京氏易传》的孤本,品相着实难得,我就想买回来研究研究,结果有另外一个买家也盯上了,我俩就多竞价了几轮……”
      他观测到白皓云的眉头有皱起的趋势,连忙加快语速补充道:“但是我没乱要价!也没跟人家抬杠抢东西!我就是……就是也挺想要的。我叫了几轮价,感觉对面那位是真想要这本书,价格也顶得挺高了,我想着毕竟是代表家族形象去的,不能太任性,就把书让给人家了!”
      “姑且认为你这本意是好的吧。”白皓云瞥了站得板直的谢怀瑜一眼,语气里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是你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吗?”
      谢怀瑜揣摩了一下他哥的语气,预感外面的传言不是夸赞谢少爷谦让有风度之类的好话,于是非常识时务地一缩脖子,提前摆出了准备挨训的苦瓜脸。
      白皓云从一排排展柜里不紧不慢地穿行而过,最终停到了谢怀瑜的面前:“谢少爷伙同拍卖会主办方恶意抬价,是否意味着朱雀家族有意南下,所以要先给江南应家一个下马威?”
      谢怀瑜虽然对传言的好坏有所预料,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竞了个价,就背上这么一口又黑又沉、还牵扯家族战略意图的大锅。
      他震惊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喊冤,还是先感慨这传言编得实在太有想象力。
      “真能干啊,谢少爷。”白皓云装模作样地夸道,“朱雀家族这么多年一直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过得小心谨慎,被你这一出‘高风亮节’,愣是摇身一变,成了野心勃勃、意图南下扩张的世家大族了。”
      谢怀瑜听到这,那句到了嘴边的“冤枉”是再也不敢喊出口了。毕竟这事说到底,确实是他惹出来的风波,初衷再好也抵不过结果糟糕。
      他只好沉痛又诚恳地低下了头:“哥,我错了。”
      “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我也不指望你说话办事能有多八面玲珑,但起码别再给你家惹祸了行吗?”白皓云语气平淡,但说的话字字厉害,敲得谢怀瑜心头发颤,“你们家的名声,经不起这么别出心裁的折腾。”
      白皓云其实刚比谢怀瑜大了四个月,但训起话来,气势和他爸没两样。而谢怀瑜敢对着自家亲爹跳脚,却绝不敢冲着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大呼小叫。
      而此时,“诚心”思过的谢怀瑜在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秒,幸好这次犯的事虽然听起来离谱,但后果还没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所以还是说话温和的白皓云来做思想工作。
      要是换了夜穆云亲自来训话……那他可真是完犊子了。
      要说起谢怀瑜和两位族长的关系,那得从黄口小儿那会儿开始掰扯。
      三人都是同年出生,谢承元又与夜穆云的父母、夜凤家族的上任族长夜寒渊夫妇私交甚笃,几家一来二往的,就都熟了。
      在谢怀瑜的童年时光里,白皓云和夜穆云这两位哥哥姐姐永远都是作为豪华至尊版“别人家的孩子”出现的。
      每次被父亲带去夜家玩时,白皓云和夜穆云不是在训练场上搏杀,就是在书房里上课,只有谢怀瑜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们才能短暂地丢开课业和训练,陪他玩一会儿——但谢怀瑜清楚,这些偷来的闲暇时光过后,他们落下的所有课程,都是要加倍补回来的。
      这两位哥哥姐姐,简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论学习,成绩单漂亮得足以让学校心甘情愿颁一摞奖状贴满墙;论刻苦,那一身实打实的功夫,是寒冬酷暑从未间断的晨练晚课摔打出来的;论为人处世,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出入各种正式场合,偶尔被问及看法时,提出的零星意见竟也能让在场的大人们微微一愣。
      相较之下,谢怀瑜则是扶不上墙的那摊泥。
      小时候,调皮捣蛋、上房揭瓦,倒也无伤大雅,毕竟小孩子都有贪玩之心;可一晃二十年过去,身边那两棵苗早已成了栋梁之材,谢怀瑜却朝着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方向一路生根发芽,个子蹿得跟根顶梁柱似的,可惜内里空空,连自家的议事厅大门都找不着朝哪开。
      因此,同为二十岁的年轻人,夜穆云和白皓云贵为夜凤家族的族长,统领着手下五万族人,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而谢怀瑜收获了一堆不甚好听的称号,见了这两位哥哥姐姐只有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的份。
      “行,你心里有数,我也懒得多说。”白皓云一指拍卖厅的方向,“给你爸帮忙去。”
      谢怀瑜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扭头打开门,还不忘点头哈腰:“哥,您先走。”
      此后的整个下午,谢怀瑜似乎真的短暂地脱胎换骨了那么一点点。也许是从两位年轻的族长那里吸取了一丝丝微薄的“族长之气”,他跟在谢承元身后,竟也显出几分难得的靠谱来——协调后勤、招呼客人、打理会场,桩桩件件都做得有模有样。
      最难得的是,他从午后一直忙到日头西斜,居然一句抱怨都没有。
      谢承元满意地看着井然有序的会场,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这儿子就像算盘珠子,不拨不动。每次只有挨了骂,这兔崽子才能安分守己一段时间。
      这次,白皓云亲自出马说了他几句,想必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家里又能安宁不少了。
      都说人总是得陇望蜀,欲望永无止境。可谢承元作为朱雀家族的族长,历经风雨沉浮,看过太多起伏跌宕,性格早已被磨得圆融谨慎,处事但求稳妥,甚至会被族中年轻气盛的后辈在背后悄悄议论“太过保守”。
      而作为父亲,他不求谢怀瑜将来威震四方、名扬天下,只愿他能做个不上不下、守成有余的寻常家主,平稳一生,便是万幸。
      毕竟,像白皓云和夜穆云那样的心性,绝非常规训练所能磨砺。
      那两人走过的路,经历的抉择与背负的重压,足以将绝大多数所谓的天才压垮。
      人要是活到了那种地步,若非浴火涅槃、登顶苍穹,便注定折戟沉沙、万劫不复,再无安稳中庸的退路。
      而他的怀瑜……或许顽劣跳脱,但至少不必被推上那条残酷的绝路。
      他能待在中间这片世俗甚至有些庸常的地带,做个有烦恼也有快乐的寻常人,平安终老,就已经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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