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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宫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山光寺里好墓田。
杨广爱扬州,修建江都宫,不愿离去。杨广爱扬州,年轻时曾坐镇江都十年,管理江南。杨广爱扬州,开凿运河贯通南北水系,扬州成为了运输枢纽。杨广爱扬州,三征高句丽,扬州成为后勤基地。杨广爱扬州,北方多叛乱,扬州成了避风港。
扬州三月,烟雨蒙蒙,暗流激荡。
司马德戡统领骁果军,驻扎在扬州东城,正在和贲郎将元礼、监门直阁裴虔通密谈。
元礼说道:“……皇上畏于北方多叛乱,不敢北还,可骁果军是关内人,想家啊。”司马德戡说道:“现在骁果人人想逃跑,我想报告皇上,又怕说了被杀头,不说,事情真发生了,也逃不了被族灭,怎么办?听说关内沦陷,李孝常以华阴反叛,皇上囚禁了他的两个弟弟,准备杀掉。我们这些人的家属都在西边,能不担心这事,不知哪天株连被杀?”元礼、裴虔通一听慌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好办法?”司马德戡说:“如果骁果逃亡,我们不如和他们一齐跑。”元、裴二人说:“这是好主意。”于是相互联络,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人都参与同谋,日夜联系,公开商议逃跑的事,毫无顾忌。
宫女窦娥听到了风声告诉萧后:“外面的人想造反。”萧后说:“你去报告吧。”宫女窦娥对杨广说骁果军想造反,杨广一听杀了窦娥。萧后知道后,黯然神伤:“天下局面到了这个地步,没法挽救了,不说了,免得让皇上担心。”
宇文智及听说司马德戡想逃跑,找到司马德戡,说道:“皇上虽然无道,可是威令还在,你们逃跑,和前期逃跑的窦贤一样是找死。现在是老天爷要隋灭亡,英雄并起,同样心思反叛的已有数万人,乘此机会起事,正是帝王之业。”司马德戡等人同意宇文智及的意见,要求宇文智及的兄长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为首领,协商定了,告诉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听说后,脸色都变了,直冒冷汗,最后听从了安排。
司马德戡紧锣密鼓,令人在骁果军中散布消息说:“陛下听说骁果军想反叛,酿了很多毒酒,准备利用宴会,把骁果军都毒死,只和南方人留在江都。”骁果军闻听都很恐慌。司马德戡趁机召集全体骁果军吏,宣布了反叛计划,军吏们都说:“就听将军的吩咐!”傍晚,大风刮得天昏地暗,裴虔通值班,负责大殿内,唐奉义负责关闭城门,与裴虔通等商量好,各门都不上锁。到了三更时分,司马德戡在东城集合数万人,点起火与城外相呼应,杨广看到火光,听到外面的喧嚣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裴虔通回答:“草坊失火,外面的人在一起救火。”宇文智及在宫城外面集合一千多人,劫持了巡夜的候卫虎贲冯普乐,部署兵力分头把守街道。燕王杨倓发觉情况不对,穿过芳林门边水闸入宫,到玄武门称:“快点开门,臣突然中风,就要死了,请让我当面向皇上告别。”裴虔通一听,这是想通风报信,把杨倓关了起来。
天还没亮,司马德戡交给裴虔通兵马,用来替换各门的卫士。裴虔通由宫门率领数百骑兵到成象殿,值宿卫士高喊有贼,于是裴虔通又返回去,关闭各门,只开东门,驱赶殿内宿卫出门,宿卫放下武器往外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对裴虔通说:“什么人的队伍,行动太奇怪了!”裴虔通说:“形势已经这样了,不关将军您的事,您小心些不要轻举妄动!”独孤盛大骂道:“老贼,说的什么话!”顾不上披铠甲,就与身边的十几个人一起拒战,被乱兵杀死。千牛独孤开远带领数百殿内兵到玄览门,敲门请求道:“武器完备,足以破贼,陛下如能亲自临敌,人情自然安定;否则,祸事就在眼前。”竟然没有回答的人,军士逐渐散去。反叛者捉住独孤开远,又为他的忠义行为感动而放了他。早先,杨广挑选了几百名勇猛矫健的官奴,安置在玄武门,以防突然发生的情况,待遇优厚。开创葵花宝典的李公公很得杨广信任,统帅官奴。宇文化及等人勾结李公公作内应,李公公假传圣旨放全体官奴出宫,致使仓促之际玄武门没有一个官奴在场。
司马德戡等人领兵从玄武门进入宫城,杨广听到消息,换了衣服逃到西。裴虔通进兵推撞左门,李公公开门,乱兵进了永巷,问:“陛下在哪里?”有位美人出来指出杨广的所在。令狐行达校尉拔刀冲了上去,杨广躲在窗后对令狐行达说:“你想杀我吗?”令狐行达回答:“臣不敢,不过是想奉陛下西还长安罢了。”说完扶杨广下去。杨广说道:“朕正打算回去,只为长江上游的运米船未到,现在和你们回去吧!”裴虔通于是领兵守住杨广。
天明后,司马德戡派武装骑兵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有人来参见,他只会低头靠在马鞍上连说:“罪过罪过……。”
宇文化及到宫城门前,司马德戡迎接他入朝堂,称丞相。裴虔通对杨广说道:“百官都在朝堂,需陛下亲自出去慰劳。”送上自己随从的坐骑,逼杨广上马,杨广嫌他的马鞍笼头破旧,换过新的才上马,裴虔通牵着马缰绳提着刀出宫城门,乱兵欢声动地。
宇文化及心神方定,扬言道:“哪用让这家伙出来,赶快弄回去结果了。”于是将杨广带回寝殿。
司马德戡说道:“令狐行达和马文举,前去结果杨广。”
马文举一听:“好嘞,我等了很久了,我要痛斥昏君,我要青史留名。起居舍人一起进去,记录我的高光时刻,我要永垂不朽。”
马文举意气风发进了寝殿,令狐行达和起居舍人跟上。
杨广叹息道:“我有什么罪该当如此?”
马文举手指一戳:“你好色。你来江淮搜寻美女,一律贡奉给你,每岁都要贡之。”
杨广道:“此言差矣。你们看我写的春江花月夜: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这是我写给萧皇后的,我始终宠爱萧皇后,宠爱我的正妻,我是渣男吗,不,我是只爱皇后的暖男,充满爱心……。”
马文举一拳砸在案上:“嘟,你奢侈。你有长安不住,非要跑到洛阳,数十万人挖壕堑,营建洛阳,令数万家富商大贾迁移洛阳。搜罗天下珍禽怪兽和奇花异木,集中宫廷园苑,还征收羽毛税,令天下的人去拔飞禽的羽毛,荒唐啊荒唐。有洛阳还不满足,又令百余万人开凿通济渠,制造龙舟数万艘,绵延二百余里,跑到了扬州。”
杨广道:“此言差矣。我从小外貌俊美而心灵美慧,生活很简朴,深得父皇母后钟爱,我率军平陈,杀奸臣,资财无所取,获得朝野一致称赞。我热情爽快,慷慨大方,连奴隶婢女仆役都夸我仁孝宽厚,大臣拥护……。”
马文举一掌击柱上:“嘟,你好大喜功。频频作战,致使男人都死于刀兵之下,妇女弱者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征集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两百万,前往征伐高丽,一路上旌旗绵延千里,损兵折将而归。你不思己过,一边大杀替罪羊,一边又要去征讨高丽,别人劝都劝不住,一意孤行。”
杨广道:“此言差矣。马爱卿,看看朕的饮马长城窟行:肃肃秋风起,悠悠万里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我做的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再看朕的征辽东:辽东海北剪长鲸,风云万里清,方当销锋散马牛,旋师宴镐京。开疆拓土有罪吗,削平四夷有罪吗,我做的是利于子孙后代的事……。”
马文举抓住杨广:“嘟,你劳民伤财。你抛下宗庙不顾,不停地巡游,一味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怎么说没罪,罄竹难书!你既然是猴子屁股坐不住,何苦要当皇上,天下人跟着你受苦受累。你跑到榆林,一边宴请突厥可汗等三千五百人,赏赐优厚,一边杀了直言的功臣名将。又令百余万人修筑长城,西起榆林,东至紫河,十年而罢,死者十之五六。你行事乖张,杀人立威,实让人寒心,你跑到赵、魏地区,令河北十余郡出动民工开凿太行山直达并州,你征河北各郡男女百余万人开凿永济渠,你发动民工二十余万人修筑长城,你啥也不干,只会动嘴,精力充沛的瞎折腾……。”
杨广擦了擦脸上的唾沫:“马爱卿,我确实对不起老百姓,可你们这些人,荣华富贵都到了头,为什么这样?今天这事,谁是主谋?”
马文举振臂一呼:“整个天下的人都怨恨你,所有的人都是主谋!”
杨广说道:“你为何这么激动。你们都受了我们杨家极大恩典,现在你们不守臣节,受到别人的驱使指挥,必为全天下人所不齿,父母妻子蒙羞,下场可想而知,现在回头不晚。你们回北方凶险,在南方可以割据享福,但你们不论回北方,还是在南方,都是拥护我才是上策,杀了我是自绝生路,哪个会容你们,谁执政谁会杀你们。”
马文举说道:“我们为什么非要拥护你,我们自己掌管天下,好过现在。”
杨广说道:“诶,掌管天下,高处不胜寒。我雄心勃勃,急于求成,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你们要汲取经验教训。每个朝代开创,都会汲取前朝得失,宽猛由此不同。就说我们杨家的历史吧,会对你有所帮助,先说东汉太尉杨震,我的爷爷的爷爷……。再说说大司空杨忠,我的爷爷……。再说先帝,先帝为人臣时,那么多人忌刻先帝,想要除掉先帝,宇文邕是好人,他说:倘若天命真的要让杨坚做皇帝,我们又能将他怎么样呢。先帝励精图治,晚年罢黜杨勇,江山托付给我,但造反者却说我杀了先帝,没有人杀先帝,先帝病入膏肓,秦始皇四十九岁驾崩,先帝六十四岁驾崩,生老病死,生死如常……。所有人的死都是顺应天命。先帝操劳了一辈子,粗茶淡饭旧衣裳,啥也没吃过,啥也没玩过,偷偷临幸一次宫女,还被母后活活打死,只能偷偷掉眼泪。母后死了可以临幸美人了,却积劳成疾,操心过度,永远离开了我们。”
“马爱卿,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你若手下留情,我封你为丞相,史书由你来写,我们俩都会名垂青史,
“嘟,你不要说了,禁止你发言。起居舍人删除杨广说的话,只保留我的讲话:杨广是诗人,杨广是政治美学家,杨广善于自欺欺人,使现实必须服从他的计划,杨广希望历史肯定他的执政,所以杨广追求豪华壮观的欲望,这使他的判断力不能发挥出来。杨广的骄奢淫逸只能使阿谀奉承之辈得势,随着目标每次失败,杨广对目标愈来愈着迷,愈来愈执着。杨广虚伪好面害了自己,智强足以拒谏,文过足以饰非,谁给杨广进谏,杨广就会以他事中伤之,令人心寒。这对他的统治和人民是致命的。我们必须换脑袋……。当今治平乱世,一定得靠杰出而有才干的人。希圣希贤希豪杰,马文举奋起神威,一举推翻了昏君,马文举永垂不朽。”
杨广悔悟道:“我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开疆拓土,万骨成枯。天下群情汹汹,定要取我头颅,我这头可以给。可是你们杀了孤家,背上弑主之名,不是智者所为,还要从长计议。”
马文举道:“我们可以投奔李渊。”
杨广道:“你们弑上做乱,我那表哥只会杀了你们,以儆后人。”
二人唇枪舌剑,杨广的爱子赵王杨杲十二岁,在杨广的身边开始嚎啕大哭,令狐行达杀了赵王,血溅到杨广的衣服上。
马文举撸起袖子:“嘟,杨广,时辰已到,你撞墙吧……。”
杨广黯然道:“我的错误是一百年的事情压成五年干,欲速则不达。但大隋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你们罪魁祸首。没有人会容下你们,你们早晚会被正法,身死族灭。”
马文举怒道:“呸,闭上你的乌鸦嘴。敢诅咒我们,快点死吧。”
杨广道:“皇上有皇上的死法,我要喝酒驾崩。”
马文举怒道:“呸,你狗屁皇上,还想喝酒。”
杨广道:“你呸啥,不要随地吐痰。”
马文举大怒,解下杨广练巾勒杨广……。
司马德戡在门外说道:“怎么杀昏君这么费劲。” 裴虔通说道:“那个马文举素来喜欢以理服人,想必和那个昏君瞎叨叨上了。” 司马德戡说道:“如此也好,死个明白,免得阴魂不散骂我们……。”
天地为之一暗,原来是巨大飞碟挡住太阳。一群猴子高空跳下,一阵激光扫射,打得骁果军四散奔逃。一灵猴脚踩七色祥云,身披铠甲圣衣,声震环宇:“杀人抢美女,杀人占地盘。丢了灵猴星,地球就是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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