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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时云屏和封誉又闹腾了一夜,老小区的隔音不太好,她能听见凌晨楼下醉鬼的打架声,还能听见楼上夫妻的吵架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喊,各种各样的声响,当然,她听得最清楚的还是耳畔封誉的喘气声,还有她自己拼命压制的呻吟。
折腾了很久,时云屏睡了过去又醒来,拿起手机发现才凌晨四点,而一边的封誉搂着她的腰睡的很沉。
手机里有很多条未读消息。
徐熏发了一个定位,她已经到了韩国,在酒店里面点炸鸡和烧酒的外卖,她连发了好多张韩国的照片,并且抱怨如果不加滤镜,这真像她家那十八线小城的破旧老城区。
时云屏回了一句韩国好玩吗?她还没出过国呢。
没想到徐熏秒回:“小时,现在是中国凌晨四点,你怎么还不睡?“
还没等时云屏回复,她又发了一句:
“呃,看来封誉的体力真好。”
时云屏的脸红了,她侧身看了一眼封誉,他睡觉时的眉头仍然是微皱的,她俯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时云屏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徐熏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每次提了封誉,然后在时云屏回复后又直接跳过了封誉的话题,她开始抱怨韩国的合作方难搞,炸鸡炸老了,烧酒就跟工业酒精一样刺嗓子,不过她又提了一句,她在明天晚上的酒会里看到了一个叫周谦允的人,不过是拼音,可能只是同名。
时云屏不想和这个人有交集,她叮嘱徐熏不要好奇这类人,她们这些普通人要躲着这些权贵,最好躲远点,不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兴起开始滥用权利,这对她们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徐熏回复了一句嗯嗯明白。
时云屏又想着拍一张自己的戒指照片给徐熏,封誉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求婚的前兆,但想想就算了,徐熏根本不看好他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时云屏很少在朋友面前提起封誉,除非她们开口询问,不然她也不多说。
第二天醒来,封誉一摸被单,时云屏已经起来了,他心一紧,立马套好衣服起身,他刚到厨房就看见睡眼惺忪的时云屏穿着他买的兔子睡衣,正在对着手机泡酒。
“醒了啊,我刚刚多放了一点糖。”时云屏晃了晃瓶子,“不过你很喜欢甜的,应该不打紧。”
封誉过来帮她剥荔枝,荔枝去皮剥壳,里面是圆滚滚的果肉,他剥了一个放在时云屏的嘴边,时云屏咬过,下一刻,她就被封誉衔住了唇,荔枝味在唇齿交缠。
“放开放开。”时云屏笑着推开他,“誉哥别闹,做完我们再做其他的。”
“做什么其他的?我们难道不是要酿酒吗?你要做什么其他的。”封誉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时云屏也懒得戳穿他,还能做什么其他的,当然是要做他们最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封誉在一旁剥荔枝,时云屏跟着自己的感觉倒酒,突然她想起了韩砚,那天他不仅吃了牛奶味的巧克力,顺带还吃了荔枝味的巧克力。
“韩砚这个小孩真奇怪,每次我都是好好和他说了话,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把我删了。”
听到韩砚这个名字,封誉的手一顿,刚刚剥好的一个荔枝掉了下去,滚到了时云屏的脚边。
“他就是一个小孩子,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封誉声音淡漠,“他现在已经到美国了,应该好几年也不会回国,我和他的家教合同终止了,你以后也不需要为了我搭理他。”
时云屏哦了一声,封誉做家教应该攒了一笔钱,他下学期就大四了,确实不应该做家教耽误时间,何况时云屏也有兼职,她也不想他四处打工赚辛苦钱。
“哎,像他这样的人想出国就出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时云屏叹了一口气,“去一趟美国倒是很容易,但是我的专业留下来还是难度很大。”
“你不需要出国,在国内就很好。”封誉把脏掉的荔枝扔进垃圾桶里。
“我也没打算出去,就是随口一说。”时云屏在往罐子里倒白酒,辛辣的香味飘在空气里,她感觉眼睛痒痒的,“誉哥去哪我就去哪,你上次不是说要去南方小城吗,我没问题。”
封誉沉默了,他上次确实随口一说,荔枝酒差不多要做好了,他用力将罐子拧紧,拧完后时云屏试着拧开,却纹丝不动。
“我拧不开哎,要是泡好了我怎么启封?”
“我在,你担心什么?”封誉脱口而出,他愣了一下,又继续道,“泡好需要很久,到时候会有发酵的气体,你应该就可以拧动了。”
“也对,有你呢,我才不需要自己拧。”时云屏抱住封誉撒娇,“下周我妈就过来了,你要好好表现。”
“下周?”
“是啊,本来准备这周过来,但是她临时有事,说是有一个朋友要来看她,所以耽误了,下周她一定过来。”
“好。”封誉不着痕迹地侧过了身子。
/
时云屏的期末考试快要结束了,每考完一门,时云屏心口的一堆石头就凭空消失了一块,现在只剩下一块基石没搬走,那就是她最重要的专业课。
功夫在平时,临时抱佛脚能考过,但是没法考高分,幸亏平时时云屏每天都在看书,对这门考试,她有点紧张,但也并不慌张。
为了养精蓄锐,时云屏这两天都住在宿舍,天一亮她就去图书馆,尽管已经来得很早,图书馆二楼的位置还是被人占了,她只好去过道的位置,一复习就看了一天。
封誉今天也没有打搅她,他的期末考已经考完,现在没什么事,索性待在家里看一些工作招聘,只是中午给时云屏点了一份外卖,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拿。
晚上图书馆关门,时云屏收拾一下准备回宿舍,但想到自己还有本书丢在封誉的出租屋里,还是出发去找封誉。
刚到小区门口,时云屏就看见门口停着消防车,几个消防员和周围围观的人正在焦急打电话找人挪车。
这个小区年代久远,住的人鱼龙混杂,也没有人车分流设计,过道上挤满了电瓶车,还有一些轿车,面包车横七竖八地停放着,现在消防车想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不知道是哪栋着了火,时云屏正准备进去,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回头,正好看见蛋糕店的老板娘慌张地向她比划。
“你住的那栋楼着火了,幸亏你不在,刚刚盛春意还在担心你,幸好幸好。”
时云屏一下子愣住了,要是她住的那栋楼着火了,那么封誉——
封誉在哪?!时云屏不顾老板娘的阻拦,边给封誉打电话,边朝着出租屋跑去。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封誉这次没有秒接电话,时云屏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
时云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瘫软下来,可是她还不能倒下,最起码不能什么都不做,万一封誉真在里面。
万一——
时云屏抬头,看着滚滚浓烟从楼栋里冒出,她和封誉住的四楼已经窜出了火焰,刺鼻的烟味让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着火啦!着火啦!”一个住在一楼的老大爷抱着一个箱子跑了出来。
几个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很多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时云屏被人撞的往后踉跄了几下。
“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我妈坐轮椅呢!她怎么办?!”
周围人又哭又喊。
热浪席卷而下,消防车还在小区外进不来,几个先行进来的消防员把时云屏推到警戒线外。
时云屏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封誉仍然没有接电话。
他在里面吗?不然为什么会不接她的电话?
时云屏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遇到的一次火灾,浓烟像黑色的潮水漫过楼房,大火烧了很久,那时候的她还小,她被时箐如抱着在人群中看着前面人歇斯底里地哭喊,不知道过了多久,消防员抬出来一具担架,里面像个人形,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像钢铁一样黑,一碰就会簌簌落灰。
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很想像周围人一样哭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时云屏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封誉不会离开她的。
时云屏转过了身,她朝着小区外走去,一步一步往外走,她觉得自己应该去附近的咖啡店点一杯拿铁,然后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封誉来找她,他会带着她的书,可能还给她带了小蛋糕。
时云屏往外走,突然她的脚步一顿,她转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进楼道里。
不行,她不要做坐以待毙的人,她不要在明知道会后悔的情况下还要做出让她后悔的决定。
她要回去。
热浪席卷而下,楼道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在被烧热,火焰爆裂声噼里啪啦地响着。
时云屏刚上三楼,就看见过道的门被锁着,这应该算是违章建筑,三楼的邻居为了占地多装了一扇门,此刻拦住了消防员,前面两个消防员正在准备用锯子锯门,他们看见时云屏跑了进来,立刻大吼道。
“赶紧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时云屏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她没有理会消防员,而是从旁边的消防栓里拿出了大门的钥匙,这是她上次不小心看到三楼住户塞进去的。
门打开,消防员立刻往上冲,时云屏还想上去,却被消防员拦了下去。
“求求你们,去顶楼的时候看一下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他……他在不在里面。”时云屏的肺被浓烟呛得快要吐血,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放心吧,小姑娘。”消防员把时云屏往下推,示意她赶紧离开。
时云屏失魂落魄地往下走,她喃喃道。
“没有他,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时云屏承认,她爱封誉,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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