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雁不归

　　莫归雁吃着006打包过来的早餐，一边口齿不清的说：「我觉得??」
　　嚼嚼嚼。
　　「主神殿的早餐??」
　　嚼嚼嚼。
　　「味道非常好吃欸！」终于吞下最后一口饭，莫归雁捂着嘴打了个饱嗝，「你们伙食那麽好的吗？」
　　006摇头，「不确定，原本我们是不吃东西的，但后来来了一批新厨师之后，菜色就变得很特别了。」
　　「新厨师？」莫归雁转头看到桌上的草莓千层，「对了这是你带来的吗？」
　　517适时出现，「我没记错的话，新厨师是『那件事』之前有一天来的。」
　　006思考一会，「嗯，确实在『那件事』发生前后出现的。」
　　「那个草莓千层我早上来的时候就放在桌上了。」
　　莫归雁愣了一下，一下就猜到是梧栖带来的，心里忍不住一暖，黑色的宝石心在体内发出温暖的能量。
　　她正想问「那件事」是什麽，517猛地靠近，「奇怪，你身上的能量好温暖，明明刚刚来的时候没有??」说着越来越近。
　　莫归雁脸色一白，手有一瞬间的颤抖，黑心瞬间从温暖转到不安的能量，517也清醒一般连忙后退，脸上有尴尬，「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006巴了517的头一下，「滚出去，别妨碍病患休息。」
　　这一幕忠实的被监控记下，凰看着监控，脸色一黑，捏着鼠标的手几乎要把鼠标捏爆。
　　梧栖坐在一旁，脸色同样黑黑的，感知到莫归雁那瞬间的恐惧，恨不得直接传送过去痛揍517一顿。
　　莫归雁很怕男人，虽然已经大部分克服了，但毕竟没有做过系统化的治疗，有时候还是会反应出来不正常。
　　凰坐着，转头看梧栖，「小鸟不排斥你的接触，是好事。」
　　梧栖还是阴沉一张脸，「但不代表别的男人靠近她可以。」
　　凰沉默一会，「不然今天我去看她吧，她??」
　　「不行。」梧栖打断她，「你的灵魂还不稳定，进去可能会被察觉到。」
　　凰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这些日子莫归雁不在，他俩的情绪经常不是很受控，总是担忧莫归雁过得如何，总要在工作之馀看一看小鸟的监控，见人乖乖坐在床上才能安心。
　　那一头莫归雁并不知道凰和梧栖的那点小九九，她没忍住问：「你们说的『那件事』是什麽？」
　　006和517对视一眼，而后是006开口的，「大概好几十年前，具体多久也不清楚，主神在自己住处被不明能量攻击。」
　　「没人知道他怎麽受伤的，他胸口有一处像是被什麽锐物刺过的洞，也是从那之后，主神不再以本体现身，现在你看到的光人，是主神的分身。」
　　莫归雁彷彿吃到惊天大瓜，拆蛋糕盒子的手顿了一下，想到梦里最后的画面——
　　女孩将笔刺入男人的胸口，掐着他的脖子。
　　『我将诅咒你——』
　　『你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
　　『你的造物们，最后会变成杀死你的帮凶！』
　　她忍不住浑身一抖，不是吧，她不会误入真相了吧？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那她跟主神这关係??囚禁毁灭仇人单方面病态式恋慕？？？
　　她脑子好乱，连忙塞了一口草莓千层，草莓甜甜的香气在嘴里融化，她享受的眯起眼。
　　「不过到底是什麽能伤到主神？」517见莫归雁吃得开心，自顾跟006聊起来，努力忽视莫归雁身上那股不自然散发的甜美能量。
　　「不知道。」006受到的影响比较小，还是离莫归雁远了一点，「当年主神殿很常受到攻击，是自从这件事后才恢復正常的。」
　　莫归雁若有所思，一口气快速解决千层蛋糕，跳下床，「还有什麽调查的吗？我的宿主还在等我。」
　　517忍不住笑出声，「跟你宿主感情这麽好啊，你不是恐男？你宿主不怕你了？」
　　莫归雁脸上一红，摇头，「没有，是误会，我宿主人很好。」
　　006原本想拍拍莫归雁的肩膀，途中停了一下收了回来，「先去检测室吧，02想确认你身上是不是藏着01的灵魂碎块。」
　　莫归雁颔首，跟着两人一同离开病房。
　　病房外是一条很大的走廊，006一边跟她介绍周围是什麽区域，如果有什麽问题可以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莫归雁看到一跳黑色贴满重重禁制的走廊，漫不经心的一问：「那边是什么？」
　　006看了一眼，「关押重大危害性的系统跟犯人的地方。」
　　「他们做了什麽被关押？」
　　「比如前几天闯入的宿主们，但被系统拦下，现下关在里面接受调查。」
　　莫归雁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廊道，忍不住浑身一寒，「怎麽感觉进去就出不来了??」
　　「确实，进去基本上没有出来的希望，我还没见过有人从里面逃出来过。」
　　殊不知，往后006要为此被打脸。
　　几人走过长长的廊道，终于来到检测室。
　　002已经坐在里面不耐烦地等候多时。
　　517上去逗他，「哎呦02别板着一张脸，你笑起来可以迷死多少系统，小心别吓到444了。」
　　002冷冷地瞥了一眼莫归雁，转头对006道:「我记得我们约的时间是八点，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小时，你们是有什麽非说不可的秘密吗？」
　　006微笑，「抱歉，444对这里还不熟，我路上教了她一些，你也别苛责她了，毕竟才刚来的系统，别把人吓跑了。」
　　002哼笑一声，看了莫归雁一眼，「444是吧，请秀出你的员工牌。」
　　莫归雁慌慌张张，打开屏幕点开识别码。
　　002只是看了一眼，各种讯息在脑中回过一轮，他让莫归雁先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对006和517下逐客令，「人带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人走后，他坐到莫归雁对面的椅子上，悠哉地喝了一口水，才开口：「你的灵魂特性变了，你自己有感觉到吗？」
　　「或者说，你自己应该感觉到自己的变异？」
　　莫归雁咬了咬嘴唇。
　　自从她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对情绪的感知非常强烈，甚至可以窥探到那人内心的想法，与之共鸣，各种讯息排山倒海向她袭来，这几天她其实很不舒服，昨晚梧栖来了她才比较放松睡个好觉。
　　没有沉默多久，莫归雁点头道：「我确实感觉到一点不同，但是并不影响我做任务??」
　　话未说完，002打断她，「现在重点不在任务，你的状态已经影响到其他系统了，我们现在有考虑撤回你的任务让别的系统去接管你的宿主。」
　　「不行！」莫归雁发现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了点，努力缓和心里的焦躁，但黑心诚实的散发出浓烈的不安和焦虑，「我可以控制的！请不要撤回我的任务。」
　　002背靠椅背，感受到那股负面能量的溢出，皱了下眉头，「444，我不是徵求你的意见，我只是陈述你后续需要面对的。」
　　莫归雁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既然你们这麽说，是需要我配合你们什麽？」
　　002告诉她的，只能是最坏的结果，但一切还有转回的馀地，前提是莫归雁需要配合他们。
　　002松开眉头，「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说着指向一边的仪器，「躺上去连接你的精神海。首先要先排除你跟01有没有关联。」
　　莫归雁站起身，躺到那个台子上，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什麽待宰的羔羊，她克服心里的恐惧，灵魂连接上机器。
　　精神海被打开，莫归雁浑身发抖，那种彷彿全身赤裸的感觉令她害怕。
　　梧栖与凰看着躺在台子上闭着眼，表情惊慌的莫归雁，梧栖握着的扶手被他捏碎。
　　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滑鼠已经报废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只能记下002，以后算帐。
　　精神海被打开，里头的景象在002面前展开。
　　一片浓郁无边的黑色，他没有贸然闯入，只是看着每一个角落，头一次见到这样荒芜没有色彩的精神海。
　　他伸出一丝精神丝靠近，莫归雁被吓到了，刚想挣扎，台子便伸出束缚环将她捆住，她动弹不得，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海被人进入，身体冒着冷汗，眼楮不安的眨着，在002的精神丝潜入她精神海的那片黑海时，更是闷哼了一声。
　　在被束缚的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些声音，令她欲呕厌恶。
　　『雁子，你逃不掉的。』
　　『乖乖待在这里，只要你不挣扎，这些链子就不会伤害你。』
　　『雁子乖乖，在我这里你会很安全，不会受到伤害。』
　　然后是她自己的声音，不屑的，带着嘲讽的，『在你这里就是最大的伤害。』
　　『雁子，你只能是我的，你逃不出去的。』
　　莫归雁精神恍惚，彷彿自己正在那个精緻反复充满电流的笼里，无助地一遍遍敲着铁笼，一遍遍被伤害。
　　另一边，梧栖终于看不下去。
　　梧栖抛下一份数据晶片给凰，「这是主神殿内部通道图，这两天我去探路。」
　　「她还要待在那该死的地方受检查？」凰语气冰冷。
　　「如果她撑不下去。」梧栖笑了，笑得温和，眼里却冰冷一片，「那炸了主神殿也没什麽。」
　　莫归雁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但此刻她无比想念两人。
　　这场检查持续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束缚莫归雁的铁环终于松开，可是她并没有动，浑身发汗的躺在那，许久才撑起身子起来，脚一踏到地上，便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扶着台子站起身，看着002，「这样??这样可以了吗？」
　　002正在记录什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看她，「你灵魂还有一个异常，让它出来吧。」
　　他抬头看了莫归雁一眼，「放心，这个不会写进报告，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灵魂特质变得如何。」
　　莫归雁闻言放下心，手伸到胸前，一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心缓缓自她胸前浮出。
　　看着她手里旋转的宝石心，002挑眉，「它能干嘛？」
　　莫归雁挠挠头，「应该是感知情绪，还有将我的情绪转化成能量？」
　　「应该还有一项。」
　　「嗯？」莫归雁虚弱的将近发不出声音，几乎是靠意志撑着。
　　002拿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着黑色的负面能量，浓烈庞大，哪怕只是小小一个罐子，但莫归雁敏锐感受到其中那股暴虐的能量。
　　不等莫归雁反应，002打开罐子，负面能量迅速化成凶猛的巨兽，扑向莫归雁。
　　莫归雁心里一紧，本能地把黑心往前靠去。
　　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本来暴烈的黑色能量短暂地停顿了片刻，而后轻轻地靠近黑心，最后身形渐渐淡去，莫归雁隐约还看见那头巨兽似乎笑了，随后尽数化成能量流入黑心里。
　　黑心嗡嗡地震动着，许久才恢復正常。
　　莫归雁眨眨眼，002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放下纪录版，「看来你有同化、吸收负面能量的能力。」
　　「而且看起来并不受负面能量的腐蚀影响。」
　　莫归雁愣愣地点头，黑心融入体内，似乎跳动了一下，随后就听002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莫归雁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的逃离这个检测室，慌慌张张地逃走，彷彿身后有什麽猛兽。
　　002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下，「你可千万——」
　　「不要让我失望啊。」
　　「造物主小鸟。」
　　她一路跑回病房，还差点迷路，等好不容易跑回病房，她瞬间瘫软在床边。
　　她现在真的好希望梧栖或凰在她身旁。
　　耳边滴滴一声，她强称着身体爬上床，然后用被子盖着自己的脑袋。
　　是三人小群，梧栖和凰一遍遍安慰她。
　　「不怕。」
　　「今晚会再去找你。」
　　「对不起，再忍一下。」
　　莫归雁把头埋进枕头，不知是脸上的汗还是泪水，浸湿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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