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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
“啊?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御妖道的邪修为了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惜化成尸妖来吃人,这,这……”温居明突然觉得脑中胀痛,经脉突突直跳。
“嗯,而且这种邪术化妖之法极其残忍,需要一个人的惨死来献祭,同时术法也会杀死施术人,然后让施术人以妖怪的身份重生。一旦尸妖化成,就会变得无比难以杀死,两种术法失效大半。”
“同时由于这种尸妖是以吃人来涨修为的,所以它们必然十分擅长伪装,毕竟只有伪装得足够像一个活人,才有可能靠近其他的人,所以不光是外表,连心跳,五脏六腑都可以伪装,一般若不是它们主动暴露,或者有特殊手段以及实力远在其之上,都不可能轻易拆穿它们的伪装。”
“这次能这么快将其抓住,也算是我们足够走运了,它在试图融入这个镇子的时候,出现了纰漏,导致了叶溪光的母亲失踪引起众人疑惑,不然等它继续潜伏下去,越来越多的人会无故失踪,而它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强,到那个时候,就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云宗主回想起这段经历,颇有些感慨。
“那窦老太太,还有那个失踪的孩子,都被吃了吗?”温居明小声地问道,他似乎想得到其他人的否认,希望这些失踪的人能有哪怕一丝生还的可能,即使是从其他也才刚刚知道真相的人们的回答中得到些微弱可能,可是其他人一片沉默。
他突然觉得这很残忍,他眼前回忆起昏暗的光下,他一字一句读着真正的叶溪光写给母亲的信:
“我听到外面有孩子的笑声,转头看见外面光着脚踩雨的孩子,笑声就像铃铛一样清脆,他的母亲跟在旁边,我想到了你……”
他的母亲跟在旁边,我想到了你……
如果没有这个妖怪的话,或许叶溪光回来,会一边静静地等着放榜,一边继续这种平淡的日子,他会继续带着母亲在周围游山玩水,那个有眼疾却闲不住的老太太,会笑着听泉水流淌,鸟鸣起伏,感受风从她身边吹拂。
如果没有这个妖怪的话……
温居明扭过头去,看着外面一片漆黑,远处隐隐约约闪着些淡淡的金光,他有问题要问那个妖怪。
它望着眼前的阵法,阵眼是繁复的符文,密密麻麻像蛛网一样在地上铺开,到了一定的距离突然立了起来,向天空中飞去,绕阵眼画了一个圆形,以难以被突破的屏障阻隔四周。
它看着在空中漂浮,越来越淡又接连不断的符文,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因为它认识这种符阵,这种符阵唯有设阵之人能解开,而那个人,那个白衣男子,它根据他的实力,大抵是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了,指望他来解阵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它必须想办法,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它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它还不想死在这里,它想起了它为什么要化成尸妖,它想起当初它还活着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身披黑袍的人,他全身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特点,只能从声音听出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的天赋资历平平无奇啊,想必这些年修炼许久,也不见有所长进。”那个人戏谑地说着,话语里都是对它了如指掌的悠然。
它几乎气得快要发狂了,它怒骂他多管闲事,怒骂他一介匹夫还敢笑话修道之人,可他居然还敢笑,似乎连它的愤怒,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它气得控制不住自己,举起拳头就要冲他的脸打过去,可是他却轻易地躲开了,连它生前那般并不算低的修为,也完全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躲开的。它尽管怒火中烧,也不敢再次贸然行动。
“在常人眼中,似乎踏入修道之门就已经是天资聪颖之人,可以得天成道,一跃成仙了。但是那也只是平庸之人的眼界,其实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踏入到了这个修道之门,才真正意识到天赋异禀的人多如牛毛。”
“在这个境界下,所谓的十年难遇的奇才们遍地都是,百年难遇的似乎也在拼命争执那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地位和名分。你引以为傲的十几岁就有所突破,在这里连谈资都不配。至于真正的强者,那些位至长老的存在,平时更是连尊名都不敢提及,更不要说是想见上一面。”
“虽然他们与你同处一世,甚至可能同处一门,但是对于你们这些平庸之人来说,想必就如同传说一样,只出现在人们的只言片语中,更何况那里面也还有年纪轻轻就位列长老之位的传说之人。”
“在这种几乎永无可能弥补的差距面前,你的倔强,你的愤怒,你的一切除了维护你那脆弱又所剩无几的自尊心之外,又能有什么作用呢?”黑袍之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它。
它的愤怒也慢慢冷静下来,对方绝对的实力差距迫使它不断压抑自己的怒火,找回为数不多的理智。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它冷冷地说道。
“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来找你,我来找你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哈?我和你?我怎么可能和你这种家伙是同一类人?”它嬉笑起来,打算抓住这一个破绽用言语刺痛对方,可是对方突然抬眼,它一下子对上对方的视线,于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那不是人的眼睛。
“你和我,”他就那样直直盯着面前的修士,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带着危险的剧毒缓缓靠近,“是一类人。”
“一样的冷酷,一样的残忍,一样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它一下子从仿佛梦一般的回忆里惊醒,回忆里的画面至今还是让它狠狠打了一个哆嗦,那双非人的眼睛,像布满无数陷阱的沼泽,似乎一旦踏入,就会被永远困住。
而它看着面前夜色正浓,从一片漆黑的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正在向它靠近,它突然变得警惕起来,那个白衣男子过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可直到那个人影接近,是被他盯上的少年,似乎已经从死里逃生的恐惧里跳出来,居然还敢跑过来找它。
它面色冷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瞪着靠近的温居明。
温居明看着面前狰狞的尸妖,样貌早已是完全的尖牙利齿,血瞳狞面的妖怪模样,似乎只有身上沾满血污的衣服,能认出它曾经在模仿谁。
温居明对它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又不能把它怎么样,就这样站了许久,才恨恨地开口:“真正的叶溪光去了哪里?”
“这个小家伙?”它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袍子,笑了起来,“吃了。”
温居明的心刹然间坠入谷底,无论有多么渴望他们还有活着的机会,在真正的凶手亲口承认了之后,就彻底抹杀了所有期待。
“那,他的母亲呢?”温居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但是他必须假装毫不畏惧。
“他的母亲?那个瞎子死老太婆?”它突然开始摇头晃脑,身上的骨骼碰撞着咔咔作响,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有多好玩,我把他放出去,他就会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明明知道自己根本跑不到家里,有那么多路可以逃得更远一些,他每一次都只往他家的方向跑,拖回来,跑过去,拖回来,跑过去,一边哭,一边喊‘娘’。”
“哈哈哈。就连最后折断他的脖子,他的眼睛也直直盯着家的方向,那既然这么想他的娘,我就干脆送她去见他了,哈哈哈哈。”
温居明立刻感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一想到别人的性命就这么被当成玩物作弄,他根本无法容忍下去。
他猛一抽出自己的剑,狠狠向隔在他们中间的屏障劈去,剑刃与屏障相碰的一瞬,发出“嗡”的一声闷响,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屏障中迸发,将温居明狠狠弹开。
温居明重重地向后跌倒,忍痛将剑戳地扶剑缓缓站立。
“切,一点也不中用。”它还指望这个小子能突破这道屏障,助它逃出生天,结果连一道缝都劈不出来。
温居明咬了咬牙,打算抬手执剑继续劈去,一只手一下子从背后探出,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那手煞白纤细,骨节分明,看着瘦弱,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背后牢牢控制住了温居明的整个身子,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温居明一看就知道是谁,他非常不满地扭过头,对从背后几乎贴着自己的宁尘清喊到:
“宁尘清你快放开我,我今天就要和这个混蛋打个你死我活。”
宁尘清眼中依然波澜不惊,淡然似乎淹没所有感情,他没有松手,依然紧紧抓住温居明的手腕,侧偏着头面色平静地凑到温居明耳朵边说道: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你都能被勾进去?它就等着你劈开屏障,助它逃走。你现在怒火中烧,失了理智,难道把它从屏障里放出来,你就打得过它了?”
温居明咬了咬牙,将手中剑收回剑鞘。奈何宁尘清说的没错,他确实被这个尸妖嚣张残酷的态度激怒,完全忘了自己根本就打不过它。
宁尘清似乎以很微弱的气声叹了口气,绕过他,一步一步来到困住尸妖的符阵前。
尸妖被刚才的一幕震惊了,宁尘清?刚才这个少年称呼此人为宁尘清?
这个人就是……
它血红色的双眼一下子瞪得很大,曾经它无数次像只野狗一样,垂涎跟在那些高位者身后,只是为了哪怕是一言一句间,拼凑起那个它曾拼尽全力,也无法窥探的境界。
那些在盟外连是否存在都无人知晓,甚至在他们修道之人中也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这个人在它的世界里,已经和大成道祖一样成了一个传说,可是现在,传说就站在它面前!
怪不得它就算走了邪修之路也无法匹敌,甚至连让他动真格的资格都没有,怪不得它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都难以对抗,真正的天赋面前,真的连邪门歪道的狠招都无法企及。
传说里年纪轻轻就一路登高位至长老,居于深山修炼几乎不现世的御道盟的宁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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