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星的五十二天

　　露薇星第五十一天，粉色三秒过去得极其敷衍，像谁顺手把草莓酱抹在面包背面，翻过来就看不见了。
　　恒星“白藜”升到最高点，天空亮得发白，蝉鸣被温室玻璃滤成低音蜂鸣，听起来像远星脉冲打了瞌睡。
　　小黑板今天写：【今日现货：赤霞扶桑（已售罄）｜静流紫苏补货（排队 7 人）｜停电未知，扇自己】
　　最后一行是沈砚添上去的，笔迹比他本人还懒。
　　林予没擦，任由“扇自己”在晨雾里晕开，像给闷热预先留一条逃生通道。
　　——午后 13:40，停电果然来了。
　　原因简单得有点可爱：农业局的无人播种机，给云层撒荧光肥时，误把“增亮剂”洒进了变电箱。
　　整个片区瞬间失去重力般的安静——风扇停转，雾影蕨的隐身菌丝“啪”一声集体现行，像谁把窗帘拉开，露出满屋赤身裸体的精灵。
　　沈砚把制服外套脱了，盖在终端机上，顺手把黑足猫塞进林予怀里：“抱一下，省得它热得拆家。”
　　猫心安理得地瘫成一张黑色毛毯，尾巴缠住山雀，山雀把喙塞进翅膀，两只精神体同步打起呼噜，像给停电配了一段白噪音。
　　林予打开天窗扣锁，让热空气往上爬，顺手拎出两把折叠竹椅——椅面是旧式虹光膜残片，阳光一照，反出软绵绵的彩斑，坐在上头，像把彩虹坐塌。
　　沈砚从冰柜摸出两瓶 0% 威士忌——一瓶虹光薄荷口味，一瓶静流紫苏口味，
　　标签是他自己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停电特供·不会醉·只会懒】
　　两人并肩坐下，椅背抵着“予砚”藤蔓，叶背虹光被阳光透射，在地面投下晃动的七色碎斑，像一条不会流动的极光河。
　　——14:00，闷热达到峰值。
　　沈砚把卫衣下摆卷到胸骨，露出一条予砚幼藤——藤蔓紧贴皮肤，叶脉金线随心跳一亮一灭，像给停电加一盏呼吸灯。
　　他侧头，看林予把袖口挽到肘弯，手臂内侧有雪顶山茶留下的淡霜痕，被汗一浸，泛出细小盐粒，像给皮肤撒一层微型星尘。
　　“闲着也是闲着，”沈砚懒洋洋开口，“来比赛？”
　　林予抬眼，没问比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尾音被热浪蒸得发软，像虹光膜被坐塌后还想起身。
　　比赛规则简单粗暴：谁能让对方先笑，谁就赢得“今天不用洗碗”特权。
　　沈砚先出手——他屈指，在黑足猫肚皮上轻弹，猫睡得死，只发出一声拖长音的“喵——”，像老式收音机没调准频道；紧接着，他用猫爪去点山雀尾羽，山鹭半梦半醒，顺势把尾羽扫过猫鼻尖，猫打了个喷嚏，喷嚏带动沈砚手腕，予砚藤蔓被拉直，叶背虹光瞬间亮起——像给停电来了一道不会响的闪电。
　　林予嘴角微弯，却未失守。
　　他伸手，在空气里写了几个字，指尖带汗，字迹悬在热浪里，很快蒸发——沈砚却看得清楚，写的是：“再懒一点，天就黑了。”
　　天果然配合，一片云飘过，把阳光遮得半明半暗，像给停电加了手动窗帘。
　　沈砚挑眉，第二招——他打开 0% 威士忌，瓶口贴近予砚藤蔓，叶脉金线被薄荷味蒸汽熏得闪烁，像有人在彩虹里点烟；随后，他把瓶口移向林予，雾气掠过对方耳廓，留下一层冰凉薄荷，耳尖立刻泛起淡粉——像给“不会醉”加一层微醺滤镜。
　　林予依旧没笑，只抬手，用指尖沾取雾汽，在沈砚腕背画了一条虚线——虚线尽头，是予砚幼藤的叶柄，像给心跳标一条回家路线。
　　画完，他俯身，在虚线尽头轻轻一吹——薄荷味顺着皮肤窜进脉搏，沈砚喉结微动，嘴角却倔强地抿成直线。
　　——14:30，闷热终于开始松动。
　　一片更大的云遮住恒星“白藜”，天色暗成温柔的灰，远处农业局应急供电车发出“嗡——”的低鸣，像提醒停电即将散场。
　　沈砚决定出大招——他伸手，从后颈拉出予砚主藤，叶片饱满，金线明亮；随后，他把藤蔓绕成一枚指环大小，递到林予面前，声音比热浪还软：“赢了，你洗碗；输了，我洗碗。平局的话——”他顿了顿，指环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就一起洗。”
　　林予终于笑出声——很轻，像虹光膜被坐塌后，又慢慢回弹；笑声带出一点薄荷味，钻进沈砚耳廓，像给停电加了一层不会断电的滤镜。
　　——14:40，应急供电车接入，风扇重新转动，隐身菌丝“啪”一声集体隐身，像谁又把窗帘拉上。
　　沈砚把指环重新松开，藤蔓回到原位，金线暗下，像给停电画一个逗号，而非句号。
　　他侧头，看向林予，声音低，却带笑“平局，天也黑了，洗碗去。”
　　林予“嗯”了一声，起身，把竹椅折叠，虹光膜残片在阳光下一闪，像给停电留一条逃生通道。
　　——19:00，晚饭毕，碗真的“一起洗”——沈砚负责冲水，林予负责擦干，水流声盖过风扇，也盖过蝉鸣，像给停电加一段不会重播的片尾曲。
　　黑足猫与山雀在操作台并肩蜷成一张黑白毛毯，尾巴与尾羽缠成一条不会打结的耳机线，发出同步的“呼噜”与“咕咕”，像在说：“停电真好，再来一次。”
　　——19:20，电来了，光来了，风扇来了，沈砚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沥水架，侧头看向林予，指尖在予砚藤蔓上轻点，金线随心跳一闪，像给停电加一句彩蛋：“下次停电，还比吗？”
　　林予擦干手，把毛巾挂好，声音比夜风还轻：“比，还平局。”
　　——第十九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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