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拿什么拯救你

　　第十九章保护伞疑云
　　刑侦支队的审讯室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墙面是清一色的冷灰色，连一丝多余的装饰都没有，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吞噬殆尽。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惨白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精准地打在虎哥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冰冷的墙面上；而审讯桌另一侧的陆沉和苏晴，却大半浸在桌面投射的阴影里，一明一暗的对比，更添了几分对峙的压迫感。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清冷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汗液腥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虎哥被固定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反铐在金属扶手上，手腕处已被磨出一圈红痕。他始终低着头，乱糟糟的黄发黏在额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和线条僵硬的下颌。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镇定。
　　陆沉坐在他正对面，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虎哥，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审讯桌上，几样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虎哥那部外壳磨损的手机、一叠打印清晰的银行账户明细、还有陈念辨认他时的笔录和几张现场照片。“虎哥，别浪费大家时间。”陆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严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人心上，“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长期胁迫陈念从事色情交易，还与‘黑夜行者’相互勾结，利用心理操控诱导青少年自杀。”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证据，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现在，老实交代，‘黑夜行者’到底是谁？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你背后的‘保护伞’，那个让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大人物，到底是谁？”
　　虎哥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喉结快速滚动了两下，像是在吞咽什么。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抠着审讯椅的扶手，指甲缝里都嵌进了粗糙的皮革纹路。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可一想到背后那个人的势力，一股寒意就从脚底直窜头顶。那个人说过，只要他守口如瓶，就能保他家人平安；可若是敢泄露半个字，不仅他活不成，远在老家的老婆孩子，也会落得凄惨下场。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用沉默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吗？”苏晴坐在陆沉身旁，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她拿起桌上的银行明细，一页页翻着，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压抑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我们已经核实，你的账户里近半年有三十多笔不明来源的资金流入，总额高达五十万。这些资金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了一个境外匿名账户。而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发现，这个匿名账户，与‘黑夜行者’用于交易的账户，有着频繁的资金往来。”
　　她将明细“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眼神里满是鄙夷：“更有意思的是，你胁迫陈念的这大半年里，好几次有人报警，可最后都不了了之。若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你撑腰，给你通风报信，你觉得你能逍遥法外到现在？”
　　“嗡”的一声，虎哥的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审讯椅的扶手上。他没想到，警察竟然查到了这个地步，连资金流向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原本以为，那些资金周转做得天衣无缝，可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慌乱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再与陆沉和苏晴对视。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我没有什么背后的大人物，也不知道什么匿名账户。我做的这些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别人没关系！”
　　“自己的主意？”陆沉冷笑一声，眼神里的锐利更甚，“就凭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混混，能精准找到陈念这种缺乏家庭关爱、容易操控的孩子？能悄无声息地胁迫她大半年不被发现？还能跟神秘的‘黑夜行者’搭上线，一起诱导青少年自杀？”
　　他站起身，走到虎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背后的人，要么是教育系统的，能轻易拿到学生的个人信息和家庭情况；要么是政府部门的，能帮你压下报警记录，干扰调查。我说得对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虎哥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起头，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警察已经快要摸到真相了，再这么耗下去，等他们自己查到那个人头上，他就彻底没了筹码，到时候别说保护家人，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一定。
　　“我……我不能说。”虎哥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说了，我和我家人都会死的！那个大人物，势力太大了，你们根本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惹不起？”陆沉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正义，打击犯罪！不管他势力多大，背景多深，只要他触犯了法律，伤害了老百姓，我们就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没有任何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你别逼我了！我真的不能说！”虎哥的情绪彻底失控，猛地挣扎起来，审讯椅被他晃得“咯吱咯吱”响，“你们要么直接判我死刑，要么就放了我！想让我出卖他，不可能！”
　　“判你死刑？”苏晴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我们不会动用私刑，只会让你受到法律的公正制裁。你胁迫未成年人从事色情交易，参与诱导青少年自杀，光这两项罪名，就足以让你判无期徒刑。但如果你能如实交代，揭发背后的保护伞，我们可以根据你的立功表现，向法院申请从轻处理。”
　　她眼神锐利地看着虎哥，一字一句地说：“是一辈子待在监狱里，看着老婆孩子受苦，还是争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保住自己和家人，你自己选。”
　　“选……选……”虎哥的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的挣扎。一边是大人物的威胁，一边是法律的严惩；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家人的安危。两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激烈地交战，让他痛不欲生。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
　　过了足足五分钟，虎哥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必须保证，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我要证人保护，我要带着家人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
　　“我们可以保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对你和你的家人采取必要的保护措施。”陆沉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含糊，“但前提是，你必须如实交代，不能有任何隐瞒，更不能编造谎言。”
　　虎哥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我背后的大人物，是……是教育局的副局长，李建军。”
　　“李建军？”陆沉和苏晴同时愣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震惊。他们预想过很多可能，或许是某个街道干部，或许是某个派出所的人，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保护伞，竟然是教育局的副局长，一个本应守护青少年成长的官员。
　　“你说的是真的？”陆沉快步走回座位，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严肃，“李建军为什么要包庇你，甚至支持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远房表哥。”虎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破锣在响，“我年轻的时候因为聚众斗殴坐过牢，出来后找不到工作，是他帮我摆平了案底，还给我找了个差事。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混，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里满是恐惧：“胁迫陈念，还有跟‘黑夜行者’联系，诱导那些孩子……这些都是李建军亲自指使我做的。他说，这是一条来钱快的路子，只要我听话，就能一辈子不愁吃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教育局副局长，难道还缺这点钱？”苏晴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解和愤怒。
　　“缺！他太缺了！”虎哥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好赌，欠了一屁股债。‘黑夜行者’能给他带来巨额利润，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他解释道，“‘黑夜行者’通过诱导青少年自杀，收集他们的个人信息、家庭信息，甚至是一些私密照片，然后将这些信息卖给境外的非法组织，获取高额报酬。李建军作为教育局副局长，手里掌握着全市中小学生的个人信息、学校的监控数据，还有各个学校的内部情况。他把这些信息提供给‘黑夜行者’，帮他筛选目标，还帮他压下各种可能暴露的线索。他们俩，就是利益共同体。”
　　听完这些话，陆沉和苏晴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教育局副局长，竟然为了偿还赌债，不惜出卖学生的信息，包庇罪犯，甚至参与诱导青少年自杀这种丧心病狂的勾当，简直是枉为人师，罪无可赦！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都是李建军指使你的？”陆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必须拿到铁证，才能将这个败类绳之以法。
　　“我有录音！”虎哥连忙说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建军疑心重，每次给我下达指令的时候，都只敢口头说，不敢留下文字记录。我怕他迟早会卸磨杀驴，所以每次跟他见面，都会偷偷用微型录音笔录下来。这些录音，就是他犯罪的证据！”
　　“录音在哪里？”苏晴立刻追问，眼神里满是急切。
　　“在我家的保险柜里。”虎哥报出了一个地址，语速快得像是怕自己反悔，“保险柜的密码是我老婆的生日，368921。里面除了录音笔，还有一些李建军给我的转账凭证，都是他给我的‘好处费’。”
　　陆沉不敢耽搁，立刻拿起对讲机，安排两名警员火速前往虎哥家搜查录音笔和相关证据。同时，他又拨通了检察院的电话，说明情况，申请对李建军立案调查。
　　挂断电话，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沉默。虎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瘫软在审讯椅上，眼神空洞而绝望。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就算能因为揭发李建军而从轻处理，也免不了牢狱之灾。而李建军势力庞大，就算有录音证据，能不能彻底扳倒他，还是个未知数。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赌一把，赌警察能说到做到，保护好他的家人。
　　陆沉看着他这副颓败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虎哥固然可恨，可他也是被贪婪和恐惧裹挟的可怜人。而李建军，作为一名政府官员，却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践踏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最终也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李建军能坐到教育局副局长的位置，背后肯定还有更复杂的关系网。想要彻底查清此案，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必然会遇到各种阻力。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眼神里满是坚定：不管前路有多艰难，他都要查到底，还那些受害的孩子一个公道，还社会一片安宁，还青少年一个安全、健康的成长环境。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依旧惨白刺眼。陆沉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决心。这场与黑暗的较量，他们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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