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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远处雷声滚滚,阿明盯着温延久久不发话,苍白的嘴唇紧抿着,最终还是开口立誓。
天道为证,若有违逆,死无葬身之所,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发过誓言,雷劫已近,有村民开始张望,秘境之中的寨民修为都很低,还从未有人渡过雷劫,若不是阿明有个外头来的父亲,他也不会知道这天边的声响意味着什么。
温延把虫一抛,下意识抓住裴宿的手腕就朝阿明所指的方向飞跑,不忘回头撂下一句话,“我还要回来的,劳烦仙君晚些时候去林子里等我,可别为难我那同僚!”
雷声在后头追着他,温延跑着跑着笑起来,心胸充满了轻盈的快乐。
一切都好好得不像话。
灵网商城打入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接受新奇事物的地方,这像个预兆,似乎一切都未来可期。
而他的修为也很快就要到元婴期了,到时候就算有人来挑衅也能自保。
而且,他不见了是有人来找他的。
手上触感温热,温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拽着裴宿跑,转过脸,忽然有些尴尬,把手给松开了。
他怎么就顺手把裴宿给带上了?带这大魔头干什么,还指望裴宿去给他护法么。
温延停下脚步,但二人已经出了蛊寨,在扶云台底的野林里。
雷声已经在头顶,温延赔笑着,“抱歉,是我失礼,等我渡个劫再回来感谢重光仙君。”
温延的手反被拽住了,裴宿嘴角噙着笑,似乎心情不错,只是在与温延逗趣,“打好了主意想要我替你护法?临了又说不要,是连个人情都不想卖么。”
“我没有,哎……”温延头疼极了,毕竟是他自己先做怪事引人误会的,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大魔头这是什么意思,是愿意帮他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温延一点头:“你说的对。”
裴宿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但似乎对温延这幅没皮没脸的样子并不讨厌。
他松了手,在温延身边踱步,忽而凑近,“那要如何谢我?”
温延闭上眼睛,悄悄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舔着牙,正在思索怎么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没有注意到天边的雷声已有好一会儿没有再起,像在酝酿着什么。
就在温延刚想好措辞时,一道电光穿过云层劈下,照他头顶而来。而温延的注意力被分散,防备不足!
紫电近在咫尺,温延的头发都已立起,第一道伤几乎是避无可避。
就在此时,裴宿抬手将雷化解,神情少见地认真,“是你渡劫,不是我渡劫,你不能分心。”
裴宿按着温延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抱着刀在一旁站着,像真有替温延护法的意思,“雷劫淬体,不能全部躲掉,对你有好处。”
他眯着眼睛,望着上头云雾的方向,待到裴宿手心的雷光暗下,整片树林陷入一片黑暗。
云雾上头黑云沉沉,把日光尽数遮蔽,更遑论枝叶繁茂又雾气浓重的野林里。
温延在彻底的黑暗中等待着从未经历过的天劫,未知让他本能地惶恐起来。
裴宿真的还在一旁给他护法么?会不会已经走了?裴宿那样的性格可是真做得出来。
“重光仙君?”温延轻声喊裴宿。
无人应答,只有罡风呼啸,还有落叶席卷的脆响。
“裴宿?”温延又低低喊了一声,渐渐地,他有些失望。但他对这种事早有预料。
仍旧没人回答。
算了。雷劫本就该是他一个人的试炼。
温延凝气护身,应下天雷。
雷光劈下的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林子,温延又发现那裴宿其实没走,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像在享受什么一样。
这魔头定是又在享受戏弄人了。温延如此定论。
奇怪的是温延并没有觉得反感,只想笑裴宿,真是不挑时候地爱戏弄人。
天雷破开云雾劈下,道道惊雷不止淬体,更是问心。
修行乃是与天争命,逆天而行,所以有雷罚,以验受试者是否配承这一分天命。
岂止是敢,温延性子狂,如今又有人护法托底,天雷之下只觉得热血沸腾。
三九天雷,除了开头那一道,其余都是温延自己扛下来的。
但意志力是一回事,身体上的痛苦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几道雷霆贯穿躯壳,温延不止一次恍惚,就要以为自己已经被劈碎,撒得满地都是。
可若他真的信了,心志不坚,就真的会变为一滩焦骨。
裴宿不知何时坐到温延身边,在雷火的波及范围之内了,轻声对他说,“别怕,你不可能会死。”
耳鸣让温延听不清裴宿的声音,只听到不会死几个字。
又在骗人了。温延下意识反驳。
可他的眼眶有些热。
温延的意识在雷火的震撼中变得不大清醒,躯壳可以去硬抗天劫,但内心似乎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死呢。温延如此对自己重复着。
但他的内心信了,裴宿说的话他就这么全盘接受,他何时变得这么好骗,裴宿随口说句话他都奉为圭臬?
意识到这一点,温延忽然心乱了,整个人不知所措。
雷电的余韵震撼着,连同温延的内心也在轰鸣。
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但又觉得太荒谬,不敢认。
未等他彻底弄清,一道雷霆裹着天机而下,趁他意志动摇,意欲取他性命。
而温延正在胡思乱想,防备失当,生生领受了这一击。他在癫狂的疼痛中攀住了裴宿的手臂,在一道电光过后才想起他是否连累了裴宿。
温雪霆的头发被劈散了,在狂风中飞扬,法衣也被劈得七零八落,裴宿像感觉不到什么,抬手从温延法衣上撕了条布料,把温延的头发随意绑起。
他束完头发就远远退到一边,移开了脸,“法衣太次。”
温延只听见什么太次,又看见裴宿似乎有意避着他。
温延心里头又凉下来。
三九天雷对炼虚期的裴宿来说并不构成威胁,但将心比心,谁又会愿意白遭雷劈。
温延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先前捉摸到的那一丝好感只是他的幻觉。
也对,裴宿难得做一回好人帮他护法,那就得补偿他。
温延觉得自己已经欠得够多了,把裴宿往远处一推,自领雷劫。
裴宿想笑他气性大,连衣裳都说不得,雷光一闪而过,裴宿的话没说出口。
温延的喉咙一下一下的滚动,在往里吞咽溢出来的血。
整个人不露狼狈之态,唯有脊梁稍微弯了点,像被蒙在一层冰做的壳子里,冷漠而庄严。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天空中大雨倾盆,天降甘霖作为雷劫过后的奖励,温延在暴雨中叼着充作发带的布条,把头发又规规整整束了起来。
“重光仙君。多谢。”温延笑得很轻松。晋升元婴期后整个的筋骨似乎都被天雷重塑了一遍,灵气运转通透,丹田处的灵团从一片混沌化出手脚,像蜷缩的婴灵。
温延伸了伸手指,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
以后就再加班跑灵网商城的业务也不会累了!可以早些做完任务回去!
雷劫似乎把他的头脑都给劈清醒了不少,温延现在再看裴宿,又只明明白白看见他的恶劣本性,先前那点不该有的想法全都扫光。
温延从乾坤袋里取出先前打算自己练的地阶功法往裴宿手里一塞,“给仙君的谢礼。”
裴宿盯着那本功法,眉头闪过一丝沉郁,但又很快消失,“要还人情?”
温延一头雾水,“自然。”
这祖宗又抽什么风,先前不是他自己先讨代价的么。
温延又懂了,这是看不上地阶功法,可他才刚刚把积分花了个精光,眼下兑不出什么别的稀世珍品给裴宿,“如果重光仙君看不上这个,我另想办法,你先前不是收购照灵丹……抱歉。”
温延忽然闭上了嘴,意识到他又在触碰不该问的话题。
为什么要问呢。他在心里头暗骂自己,怎么在裴宿面前老做怪事。
“怎么不说了。”裴宿似乎并不反感他这个问题,凑近了些,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期待。
“仙君又等着我犯错呢。”温延尴尬笑着,又试图岔开话题去说蛊寨里头的事情。
但裴宿没有被他牵着走,明明温延没有问完,他也自己作答,“我先前要照灵丹并非有什么了不得的前世要看,只不过之前有个擅长相卜的神棍说我终将心魔缠身。”
“我此生心如明镜,以后应当也是如此。若说会对不起什么人,那也只能是在前尘。”
“但看不了也就算了。”裴宿说得满不在乎,“问就问了,何必怕成这样。”
温延点了点头,只希望大魔头别哪天又后悔了,来灭口他这个知情人士。
“倒是你……有秘密。”裴宿忽然凑得很近,一双眼睛眯起,像金刀一样冷而利。
“什么时候你又做起到卖玉简的生意了,出门会带二三十个玉简?又是什么时候有的元婴修为?”
“温行止,我替你护法一次,换几句真话,不过分吧。”他说得像是在商量,但实质上更像拷问。
温延周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他猛地抬头,在惊诧中产生了强烈的逃跑冲动。
他总是会忘记裴宿是个冷血的魔修。
如果让裴宿知道,他有一个可以换已经绝迹珍宝的系统,他的下场会如何。
答案显而易见。
换谁来了,都会动歹心把他关起来,做一个兑换商品的工具。
说不定裴宿也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所以才替他护法。
逍洲不能久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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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裴,什么东西落到你手上都会搞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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