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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七)
“阿阳!”银哲宇赶忙冲上前把小丑一脚踹开,扶着洛哲阳后退,然后抄起手边的家伙就要砸过去。
但是原本还对着银哲宇凶神恶煞的哑巴小丑却在看到洛哲阳后,双手失力,棍子跌落在地上,人也傻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洛哲阳会过来挡在别人前面。
洛哲阳右手手臂挨了一下,现在已然成了青紫色的一片,洛哲阳捂着手臂,与哑巴小丑对立而站:“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说你要杀的人,就是他?!”
哑巴胡乱挥舞着双手试图解释,奈何嘴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洛哲阳那愤恨的眼神,哑巴小丑眼眶都红色,眸子落在洛哲阳青黑色的手上,似乎是想看洛哲阳的伤势,但银哲宇却强势地拦在洛哲阳的面前,不允许对方靠近。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洛哲阳眯着眼睛,愤恨地瞪着他。
银哲宇拦在他的面前,试图将他拉走,“好了,对他发泄也无济于事,那个拿着刀的人还在附近,我们先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
在银哲宇的劝说下,洛哲阳渐渐理智回笼,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抓过银哲宇的手转身离开。
哑巴小丑低头捏住自己的衣角,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他怯怯地看着洛哲阳,脚步试探着缓缓往前挪动,却见洛哲阳在门口停住脚步,头也没有回,只丢下一句,“别跟着我们。”
刚往前移动一点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收回,眼睁睁看着洛哲阳带着别人离开了所在的集装箱。
离开后,银哲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发青的手臂,问,“他下手也太重了。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
“不用了,不碍事。”好在伤的也不是关节,比起疼痛,他更是生气,哑巴小丑显然就是冲着拿走银哲宇的命去的,但他为什么要杀银哲宇?他又不像杀人小丑那般见人就杀。
“对了,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过别人?一个......”洛哲阳想要描述那一人一魂的模样,可突然才惊觉自己似乎想不起来他们的模样了。
银哲宇沉默半晌,叹息,“你是在问一个男人和一缕残魂吗?”
“你.....见过?”洛哲阳正色道:“在哪里见过,他们没事吧?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之类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他们呢?你见到的男人呢是我,你在餐厅里看到的残魂也是我。”银哲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洛哲阳直接懵了,“你是说,你之前的身体和魂魄分开了,现在是合体状态?”
“你可知道家将人分成了三魂七魄?”
“嗯,听过。”虽然洛哲阳没有钻研过,但他不是没看到类似题材的影视作品,对此还是略有耳闻的,但是却远远没有银哲宇专业。
只见银哲宇就地取材,在积木玩具集装箱里翻出了十块积木。然后将其三七分。
“在传统玄学的理论中,人的灵智,也就是大脑中枢,是由三魂七魄构成的,如果人的三魂七魄丢了,就会死。但如果一个人丢了一魂一魄,那这个人就是不完整的。”
“那你是属于哪种情况?”
“你遇到的男人就是我的身体,而你在餐厅见到的残魂,就是我的灵魂。除此之外,我还有一魄没有找到。”
洛哲阳听完,有些着急地问,“没找到的话会怎么样?”
“现在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开始慢慢丧失感官。对了,你呢?是从一开始就没事吗?”
“我不确定。”洛哲阳垂眸,拿出预言之书,翻开第一页,“它说我丢了个灵魂,得找回来我才能离开。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找。”
银哲宇闻言,担忧地扶着他,“丢了一魂?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
“我没事,就是体力好像变差了不少。”
“走,我们先去找你丢掉的一魂。”
“走步算步吧,反正不管是我的灵魂,还是你的精魄,都是要找的。我们一起进来,那就要一起出去。”洛哲阳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银哲宇的脑袋,“我明明都给夏明森挖好陷阱了,你倒好,把他推开自己跳进来了。”
“但若换做是夏明森,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不帮你怎么办?”
洛哲阳呲牙:“那我就先把他刀了。”
银哲宇轻柔地牵起他的手,“那我们走吧,尽快补全我们的魂魄,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对了,那个小丑……”
“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洛哲阳信誓旦旦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银哲宇说道,“我看他好像很依赖你,或许是看我与你靠太近,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才会激动地要打我吧?”
“但那是铁棍,若这棍子敲到你脑袋上,你这条小命可就报废了。这里不是假的异世界,在这里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嗯,我会小心的。”
“对了。”洛哲阳又问:“你记得你的身体和灵魂在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态度并不友好,你到底是怎么合二为一的?”
银哲宇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在你离开之后,我的身体和灵魂融为了一体,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交换了现有情报后,他们携手在这里找线索,但遗憾的是,这回他们没有再遇到其他人。别说人了,似乎连更多的线索都没了。
兜兜转转中,他们还是回到了长廊里。
小丑、影子、灵魂……
洛哲阳感觉好像有一个离谱的猜测从心底里渐渐浮现,此时,他手里的书又发出了亮光,洛哲阳将其打开,看到了最新出现的一句话。
【恶鬼试图取代他们】
恶鬼?取代?
洛哲阳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感到一阵惊悚。
“叮”地一声,时间静止了,银哲宇定在了走廊内一动不动,空灵的女声自他耳边响起,“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异世界的真相。”
洛哲阳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边的人和事物逐渐模糊,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呼吸急促,眼睁睁看着原本还充满着马卡龙色彩的集装箱变成了幽深昏暗,甚至路旁因长期的昏暗潮湿而长出了青苔的小巷。
银哲宇变回了他原来的脸,时间继续流逝,一回头就看见洛哲阳跌坐在了地上,他伸手将人扶起,“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看看?”
“没什么……”
洛哲阳强撑着微笑站起来,小巷里仍旧有着怪异的油画,只是彩色集装箱已经变了,变成了黑灰色的水泥墙,门也变成了统一的灰色漆木门。
与集装箱迷宫一样,这里的路线并没有变化,但里面的装饰却已全然不同。
没有色彩缤纷的礼物盒子,只有一股霉味的快递箱子。没有温馨的玩偶与气球,只有破烂的玩偶和皱巴巴的黑色塑料袋。
小熊玩偶的院子还是院子,小熊也还是小熊,只是它脏兮兮的,表皮还多处破了,手中抓着的气球已然变成了傀儡的提线。
“你怎么了?”银哲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环境的变化,似乎他从一开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所以,视觉被蒙蔽的或许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银哲宇只给了他面包和牛奶,因为餐桌上的水果是腐烂的,肉也是生的,和血水混在一起,又腥又臭,洛哲阳甚至差点呕吐出来。
磨刀的声音再次响起,洛哲阳只能连忙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这次躲藏的地方是快递盒子下方,这里只能躲藏一个人,所以银哲宇只能换一个地方躲藏。
而他一个人躲在快递盒子里面,正好能通过缝隙看看拿到的小丑到底长什么样。
尖头皮鞋踏进了他所在的屋子,洛哲阳顺着皮鞋往上看去,不由震惊。
这个小丑虽然脸上画着油彩,但这不就他自己的脸吗?
他自己?要杀了自己?
洛哲阳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因为过于惊讶而发出声音。但是,银哲宇又是怎么判断他才是他,小丑不是他的呢?
小丑脸上虽然画了油彩,但是还不至于到看不清人脸的地步。
洛哲阳一阵细思极恐。
他自己真的是他本人吗?如果是的话,那杀人小丑又是谁?
正当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另一只脚出现了,他现在房间的门口,直勾勾地盯着杀人小丑。杀人小丑注意到了对方,回头看过去,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只是在用眼神询问,“你来干什么?”
洛哲阳视线往上,发现哑巴小丑的脸也变成了银哲宇。
看到脸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变成了一团浆糊,接着他就看到哑巴小丑伸手指了指外面,杀人小丑很快便说着他指的方向离去了。
接着,哑巴小丑又走到快递箱的面前,拨开盖在他身上的箱子,伸出手,试图将他拉出来。
洛哲阳楞楞地看着他。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银哲宇?谁又是真正的洛哲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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