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求婚被拒后一起拍电影吧

　　挂断了和瑟维尔对通讯，弁星感觉大脑完全放空了，等他再回神时，他感觉到有虫轻轻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他睁开眼，看到乔苏里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清晰的歉意。

　　“阁下，”乔苏里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没意识到您还在休息，身体和精神都没恢复过来，就拉着您处理这些事。非常抱歉。”

　　弁星愣了一下。他其实根本没在意这个，满脑子还是瑟维尔那张蠢脸和兰登躺在抢救室的样子。乔苏里突如其来的郑重道歉，反而让他有点不自在。

　　于是他迅速移开目光，拿起旁边喝了一半的水杯，抿了一口，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回应：“……没事。” 然后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问道：“乔苏里，是还有别的事？”

　　乔苏里看着弁星这副故作淡定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从善如流，不再提刚才的失控，顺着弁星的话头，将话题引向了正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阁下，瑟维尔中校那边……看来是不会主动澄清情况了。”

　　弁星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他现在只怕正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捂得更严实。”

　　“那么，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乔苏里问，他需要确认弁星的想法。

　　果然，弁星的回答非常直接：“必须尽快处理。”他的话不假思索，“我要在我的星网账号上公开。兰登还活着，这是事实！一个军雌，被官方宣告死亡意味着什么？军籍会被注销，社会身份冻结，所有福利和权益瞬间归零！更重要的是，一个‘已死’的人，后续的治疗资源如何申请？名不正言不顺！难道要让他顶着死人的身份，偷偷摸摸地接受治疗吗？这绝对不行！”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带着为兰登处境的不平，也带着对瑟维尔和军部官僚做法的愤怒。

　　乔苏里静静地听着，直到弁星说完，他才微微叹了口气，不是反对，而是带着深切的担忧。

　　“我理解您的愤怒，也完全赞同必须纠正这个错误。但是，阁下，”他稍微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剖析利害的冷静，“请您想一想，如果您直接在社交平台曝光，瑟维尔中校，以及军部系统，会如何反应？”

　　他不等弁星回答，便继续清晰地说道：“他们绝不会承认错误。他们会动用所有的资源，将舆论引导向对您不利的方向。他们会指责您不顾大局，在敏感时刻干扰军方调查；他们会暗示您利用雄虫身份向军方施压，破坏程序正义；他们甚至可能污蔑您是为了博取名声，或者与某些势力有所牵连。”

　　乔苏里的目光锐利，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舆论风暴的漩涡。“届时，您将从占理的、捍卫生命的一方，变成卷入政治泥潭、与整个军方官僚体系公开对抗的焦点。公众的注意力会被成功转移到‘雄虫特权’与‘军方程序’的无休止争吵上。而兰登副官的生命本身，他的苦难和他的权利，反而会在喧嚣中成为最次要的问题。这，真的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弁星沉默了。乔苏里描绘的场景并非危言耸听，他深知那些官僚颠倒黑白的能力。直接对抗，或许痛快，但很可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反而会将自己和兰登都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乔苏里话锋一转，提出了那个他早已准备好的的方案。

　　“我们不必与他们进行这种无谓的、不对等的舆论缠斗。我们只需要遵循规则，用规则本身的力量去约束他们。”他的语气变得沉稳而笃定，“据我所知，军部医院在处理死亡病例时，必须由主治治疗师签署并上报正式的《死亡报告》，这是铁一般的流程。”

　　他看向弁星，眼神明亮：“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仿照这个形式，提交一份 《患者存活状态及情况说明报告》 。这份报告，将由您亲自签署，通过官方医疗系统，直接、同时提交到军部医疗中心和极端袭击事件处理部。”

　　“它会是一份具备完全官方效力的医疗文件。它遵循的是标准流程，合理合规，任谁也挑不出错处。而它一旦进入系统，就会像一颗投入精密齿轮中的石子，按照既定的行政规则，自动触发一系列的核对、备案与问责程序。”

　　乔苏里最后总结道，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冷静：“让这份报告，代替您去发声。它比任何公开的斥责都更有力，也更安全。”

　　弁星听完乔苏里的计划，眉头微蹙，并没有立刻表示赞同，反而流露出合理的怀疑：“一份报告？乔苏里，你不觉得这太……温和了吗？瑟维尔完全可以把这份报告扔进某个永远不会被打开的电子档案库里，假装没看见。一份报告，真的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乔苏里并没有被问住，他早已料到弁星会有此一问。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预料之中的、带着点冷意的微笑。

　　“您说得对，阁下。从某种程度上说，您预见的正是瑟维尔大人最可能采取的行动。”他坦然承认，“他大概率会试图将这份报告‘冷处理’，将其淹没在文山会海之中，指望时间能淡化一切。”

　　“那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弁星更困惑了。

　　“意义在于，这份报告，从此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被私下解决的‘秘密’了。”乔苏里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掌控局势的沉着，“当它通过官方系统提交的那一刻，它就成为了一条官方记录。它有了编号，有了存档路径，有了经手人的电子签名。它从一个‘传闻’，变成了一个可以被查询、可以被引用的‘事实’。”

　　他向前微微倾身，眼神锐利：“而一份被提交到军方高层、关于‘已死英雄’实则存活的官方医疗报告，对于某些一直在寻找素材的记者来说，将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我们不需要亲自去曝光，我们只需要……为真相铺好一条可以被发现的路。”

　　乔苏里终于点明了他真正的布局：“届时，当某位记者‘偶然’通过内部渠道得知这份报告的存在，并以此为依据进行报道时，瑟维尔大人将陷入绝对的被动。他无法指责是您个人在煽动舆论，因为记者引用的，是他们军方自己的官方文件。他也无法再以‘信息未经核实’为借口，因为这份由您这位首席治疗师签署的报告，就是最权威的核实。”

　　弁星问，眉头依然没有完全舒展：“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指望某个记者运气好，能恰好从军部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海里，把这份报告捞出来？”

　　乔苏里闻言，脸上那份分析局势的严肃神情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轻松的神态。

　　他非常自然地、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地对着弁星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里闪动着的是十足的把握和一点点共享秘密的意味。

　　“阁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却十分笃定，“会有记者的。我相信。”

　　切，装模作样的。

　　弁星在心里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这种故弄玄虚、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在他看来实在是有点……做作。

　　然而，就在他腹诽的同时，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乔苏里的脸上。对方那双总是显得温和善意的黑眼睛，此刻因为那份笃定和一丝狡黠而显得格外明亮，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表面漾着笑意，底下却潜藏着不容小觑的精明与计算。

　　笑起来不怎么像好人的样子。

　　却让弁星也想要微笑。

　　他不再追问记者会从哪里来、如何运作。

　　“……好吧。”弁星移开目光，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就，等着看吧。”

　　与乔苏里敲定了提交报告的事宜后，弁星心头那团因瑟维尔而起的烦躁戾气消散了不少，他没有多言，转身又去了一趟兰登的监护室外。

　　隔着透明的观察窗，他能看到里面仪器屏幕上规律跳动的光点，比之前抢救时要平稳许多，但依然脆弱。兰登依旧深陷在昏睡中，尚未脱离危险，但至少，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崩溃趋势被牢牢扼住了。

　　“情况没有恶化，这就是最好的进展。”乔苏里安静地跟在他身后，适时地低声说了一句。

　　弁星点了点头，没说话。紧绷的神经在确认病人情况暂时稳定后，终于允许疲惫更汹涌地漫上来。他揉了揉眉心，感觉医院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

　　“出去走走吧，阁下。”乔苏里提议道，“后院空气好些。”

　　弁星没有反对。医院的后院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一处规划整齐的露天休息区。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消毒水的气息。两人并肩在碎石小径上慢慢走着，高强度抢救后的虚脱感和处理糟心事带来的心累，让弁星显得有些沉默。

　　不远处，另一条小径上传来几个雌虫的闲聊声。
　　不远处，另一条小径上传来几个雌虫的闲聊声。
　　“你们都看新闻了吗？赛德里恩少将主导的‘边境贸易走廊’提前竣工了！”

　　“当然！不愧是嘉兰殿下和莱西恩元帅的雌子，这样的功绩，前途无可限量！”

　　“何止是钦佩，”另一名雌虫眼神发亮，“若是能在他麾下效力，亲眼见证甚至参与这等足以载入史册的功业，该是何等的荣幸！”

　　旁边一位雌虫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憧憬：“在他麾下效力固然是荣耀……但若能进他府邸的门，当个雌侍，我也心甘情愿啊。”

　　这话一出，周围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心照不宣的低笑和细微的赞同声。

　　“说得没错，”另一名雌虫接口道，语气变得实际起来，“给他当部下是卖命，给他当雌侍……不也一样是‘卖命’？但后者能得到的资源、庇护和那份荣耀，岂是普通服役能比的？”

　　“而且与其选雄主，不如选雌君。”他继续分析，引得其他虫哄笑，“挑选雄主得赌运气，担心他性格是否暴戾，能力是否低下，家里的雌君是否难以相处。可若能直接追随赛德里恩少将这样的雌君……他能力超群，治家公正，处事可靠，这简直是跳过所有风险，一步到位找到了最稳固的靠山！”

　　“少做梦了。”最初挑起话题的雌虫笑着摇头，打断了这场越来越“离谱”的畅想，“ 赛德里恩少将去年才和一位殿下成婚，同时成婚的还有少将的弟弟尤莱亚上校，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吧。”

　　“嘿嘿，做梦怎么了……”那个想当雌侍的雌虫犹自不甘地小声嘀咕。

　　弁星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他和乔苏里默契的绕开了谈话的军雌们。他有些疲惫地抬起头，望向夜空。

　　天幕上，悬挂着两颗月亮。

　　一颗较大，散发着清冷的银辉，像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而另一颗较小的，则泛着淡淡的、如同初生贝壳内壁般的珠光，两者并悬于空，将清冷与柔和的光晕交织在一起，洒向这片大地。这是独属于边域的景象。

　　世界的参差，在这非人般的天象下，显得愈发赤裸和令人迷茫。就在这时，一直安静陪伴在侧的乔苏里也仰望着双月，用一种仿佛浸透了回忆的温和语气，轻声开口：

　　“边域的双月清冷皎洁，很美。但在荒星，夜晚的天空悬挂着的是一轮巨大的、如同燃烧余烬般的暗红色月亮。那里的风也完全不同，裹挟着沙砾，吹过旷野和岩石时会发出苍凉的低啸，带着一种……这里永远无法体会的、粗粝的自由。”

　　弁星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乔苏里。他没想到会在此刻听到关于荒星的描述，乔苏里的语气带着怀念与眷恋让他的心情奇异地平和下来。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两颗并悬的月亮，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乔苏里口中那片截然不同的、燃烧着暗红辉光的天空。

　　片刻的沉默后，弁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轻声回应：

　　“是啊……每个人心中，都映照着不同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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