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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咬人事件
那天晚上,林江汜果真打了地铺,老老实实睡在地上。
这房间不大,床和墙之间就窄窄一条,林江汜手长脚长,侧身躺在那,显得有点委屈。
“你上来睡吧。”沈云思说。
林江汜背对沈云思,闻言肩膀微微一颤。
“你当我傻?我睡床上让你睡地,半夜你跑了我都不知道。”
沈云思不再说什么,悄声躺下。
夜晚蓦然安静下来。林江汜想回头看一看,却觉得沈云思的呼吸几乎就落在他颈侧。这房间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香味,可是仔细去嗅,却又什么都没有。
身体早就起了反应。
真要命,明明只不过是跟他睡在一个房间里而已。怎么一遇上沈云思,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鄙夷着自己,林江汜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想捉住那种若有若无的香味。
“喂,林江汜。”
“干什么?”林江汜没什么好气。
“你这监狱长当得好惨。还要兼职做警犬。”
“……沈云思,你不知道害怕,是会吃亏的。”林江汜说着狠话,却仍旧不敢回头。
…
过了一会儿,林江汜问:“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去年这时候?
去年夏天,沈云思只记得一件事了。他在报纸上看到了林江汜订婚的消息,胸口的旧伤发作,吃了过量的止疼药,好几天睡不着觉,一直心悸,像死过一回。
“我不太记得了。应该和现在没太多差别吧,工作……回家。”
“去年江城建市五十周年,有隆重的升旗仪式。”林江汜说。
刚刚在审讯室,周扬帆没有提起升旗仪式,应该是这信息还没传到他那里。陆振涛那边做了怎样的安排林江汜还不清楚,毕竟案子跟升旗仪式有关只是他的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沈云思当然知道隆重的升旗仪式。据说就是因为升旗仪式,林江汜订婚的消息才晚了几天登报。
“你去看了?”沈云思问。
“我没有,你呢?”
沈云思也知道,他当然不会去看升旗吧?他那时应该在忙着订婚。
“我也没兴趣。”沈云思说。
林江汜心里豁然一松。
“不过远远地看见了一点,当时师兄和师姐要去。那条路正好和去乐园顺路,他们捎了我一段。”
林江汜猛地翻身坐起来:“几点钟?你在那待了多久?”
“这谁还能记得……怎么了?难道去年的升旗仪式和案子有关?”
“没有,就随便问问。”林江汜又躺了回去,也许是他太紧张了,“睡觉。”
“明天我可以回去上班吗?”沈云思问。
“什么意思?我给的钱不够你花的?你上班有瘾?”他语气有点凶。
沈云思又沉默了。
这家伙……他好像不但熟悉语言的力量,也熟悉沉默的力量。
林江汜翻了个身,很快就坚持不住。
“你想去就去吧。手环给我好好戴着。”
…
乐园到下午才恢复运营,刚出了那样的事,游客非常少。
沈云思按部就班地走进化妆间。
骆羽没有来。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来。沈云思看得出,在看到他胸前的伤时,骆羽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恶心。
但是指望那女孩就此离开实验室,似乎就太天真了。
“呦,沈大公子怎么还来上班啊?”
忽然听得这么一嘴,沈云思脸上油彩画出了界。他觉得这话很怪,不像是普通寒暄,但也没在意。
下午,表演结束,沈云思卸了妆换了衣服,正要推开储物室的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听说了吗?特好看的那个外景演员,演小丑的那个,是某个老总包养的情人。”
“真的假的?之前后勤部的小姑娘还给他送过巧克力呢,要是这样,那真是真心喂狗。”
“不会既然当了金丝雀,何必还苦哈哈地来当外景演员呢?”
“那谁知道,也许人家老板就喜欢这样的。”
沈云思推开门,走了进去。
储物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刚刚说话的两人相互戳了戳胳膊肘,都走开了。
沈云思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把戏装放了进去。
不远处的柜子忽然发出“咚——”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有些人呐,就是装得清高,实际私底下早不知道被玩成什么样了。”
沈云思看了那人一眼。他依稀记得此人名叫刘远,好像也是个外景演员,是和他同期进来工作的。
见沈云思不说话,刘远以为他是个软柿子,更加来了精神。
“怪不得这几年各种奖项都拿得手软,原来是攀上乐园股东了。”
的确,沈云思工作这几年得过不少奖。“观众最喜欢的表演者”,“最具创意表演奖”,等等,这些东西多数只是荣誉,奖金不高,沈云思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在意。
他摸了一下手上的控制手环,拿出了手机。
“呵,这是要干嘛?给你那金主告状啊?行,有本事开了老子啊。”刘远猛地把储物柜的门一关。
…
林江汜摸起手机,看见沈云思的名字,愣了一愣。
这好像……是沈云思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手有些微微发抖,蹭了下手心的汗,等了几秒才把电话接起来。
其实本来就很忙,却仍然要装得很忙。
“咳,我刚刚开会呢,怎么了?”
“没怎么。”
……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思又说:“没什么事就不能打给你?”
他声音很轻,林江汜心里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沈云思手插在口袋里,他没再看刘远一眼,而是溜达着在储物室从前走到后。
“我给金主早请安晚报备,有什么不对吗?”
他声音不高,却能确保储物室里所有人都听得到。
林江汜只觉这猫不是善类。可是就算不是善类,还是想再被它挠一下。
“你存心找不痛快是吧?”话有点凶,语气却软。
“林江汜,外面下雨了。”
林江汜往窗外一看,的确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季很快会过去的。
他忽然想起沈云思夜里说过的话。那时沈云思伸手盖在他耳朵上,声音很温柔。
这雨忽然下得缠绵起来。
“是啊,下雨了。”
这样小的雨,雨声几不可闻,可林江汜却觉得白茫茫的声音填满耳朵,办公室里一切都离他远了,他很想停在这一刻。
沈云思声音忽然提高了。
“你还知道下雨了?”
“?”
这猫怎么忽然龇牙了?
“林江汜,你出去问问,哪个金主不是晴天送饭雨天送伞的?谁家金主有你这么悠闲啊?”
“……?”
“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说完,沈云思就挂了电话。
剩下林江汜对着“嘟嘟”的忙音反应不过来。
不是……沈云思这是在干什么?这就开始使唤他了?这么心安理得?
林江汜对着手机叹气。他真是拿沈云思没办法。沈云思有事瞒他,他对沈云思下不了手,也不知道能在哪儿撒气。沈云思对他呼来喝去,他心里却还渗出一点甜来。
沈云思果然是太聪明,永远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牌。
对他很凶又怎么样?沈云思还是有恃无恐的。
…
乐园储物室里,众人全都噤了声。
林江汜??没听错吧?
林江汜是什么人物?说江城有一半姓林都算保守了。这种订个婚都能上报纸的家族,真是鬼一样听说过没见过的存在。
而且沈云思就这么把人当二小使唤?
他俩到底谁才是金主啊?
“你说错了。”沈云思这才重新看向刘远,笑得温和无害,“乐园的那几个小股东,还真不配养我。”
…
十五分钟后,林江汜就到了。
“吃的送过去了吗?”他问。
“到门口了,正在往上送呢。”助理回答说。
他已经叫附近的酒店把乐园所有人的晚饭都解决了。
助理心里腹诽,这是来干嘛?做慈善还是打算把这游乐场收购了?真是不怕老板发疯,就怕老板恋爱脑……
站在门前,林江汜又对着汽车玻璃整理了一下领带。
“这是他第一次带我见同事。”
助理抬头看了看已经雨过天晴的天色,心说人家好像只是叫您送伞……
…
“林总这边请。小沈马上就来。”乐园老总和经理早得了消息,带着几个董事小跑着来迎他,把人往贵宾休息室带。
“他在哪儿呢?我直接过去吧。”
“这……演员休息室这时候正忙,怕人多,林总要不还是……”
林江汜直接打断了他:“劳驾给我带个路。”
林江汜不想承认,他其实有点怕。
这是重逢后沈云思第一次对他提要求。
他怕如果他不能达到沈云思的期待,就再也不会被提要求了。
而且……
——“谁家金主有你这么悠闲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真敢拽得二五八万地在贵宾室等着,那猫不得挠死他?
…
林江汜脱了制服,只穿着普通衬衫,可那一身上位者的气质却掩盖不住。再加上这几年和罪犯打交道,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更是冷而锐利。
他一进门,本来还窃窃私语的演员们忽然都噤了声。
刘远那张脸一下子变得比什么都难看。
林江汜没注意到气氛变化,他只能看见沈云思。他张了张嘴,却一时没说出话。
连名带姓地叫人,好像太外道。
沈云思长得那么扎眼,这乐园里未必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他叫得生分,就是给别人可乘之机。
“云思哥。”
乐园的几个领导都是一惊。能叫这林家的继承人叫一声“哥”,这小丑演员得是什么神仙啊?
听到这个称呼,沈云思一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林江汜微微别开眼。
“雨停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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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金主被CPU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