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

　　“你看，答案不就出来了？”

　　“喜欢摩托车？喜欢什么样的？比赛还得单纯的喜欢跑山？又或者喜欢车？”

　　【或许，都可以。】

　　云桉看着他，明白了柳锦桦想干什么。

　　他很感谢，可又下意识的抗拒每年。

　　【谢谢，不过不需要，我不需要什么梦想。】

　　柳锦桦没理会他，很笃定的说道：“为什么。”

　　【很麻烦。】

　　“没人会觉得麻烦。”

　　不得不说，对任何人来说，这句话都令人感动，云桉笑着看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有时候真的觉得柳锦桦很有趣，但有时候有会因为他的话感到困扰。

　　他是一个热情的人，可惜有时候太热情了。

　　【我会觉得麻烦。】

　　柳锦桦是一个倔强的人，不把事情问清楚，他就是不依不饶。

　　“不麻烦，有什么麻烦的？想就去做。”

　　【不麻烦吗？我是个哑巴，到处走动会麻烦别人，无法说话，会麻烦别人，智力还不好，会麻烦别人，有一个才两岁的孩子，会麻烦别人。】

　　在云桉眼里，他就是一个麻烦的人。

　　从以前开始，他就明白。

　　所以不愿意麻烦别人。

　　“张常烽知道你，那么不愿意麻烦别人吗？”柳锦桦朝着他挑眉，满腔的疑惑。

　　张常烽怎么那么没用，把人养成这样。

　　云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他歪着脑袋，没理解。

　　“连张常烽也会觉得很麻烦吗？连他都觉得麻烦吗？”

　　对上柳锦桦趾高气昂的表情，云桉发现，和他讲道理，说不通。

　　他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决定以理服人。

　　【不会麻烦吗？高考前，因为我那天晚上被人骗出去，常烽哥发现了，跑过去将那群人打架，事后他被举报，没能参加高考，之后只能去国外的大学，那几人还是有权有势的人家的，为此张叔还要登门道歉。】

　　【很麻烦，真的很麻烦。】

　　“可错的是你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时候怪到自己身上。”

　　云桉不说话了，柳锦桦怎么比自己还愚蠢呢？怎么就解释不通呢？

　　还要很多麻烦。

　　被骂白痴，留在椅子上的墨水和鞋印，被通通扔掉作业，我不会说话，就是很麻烦。

　　【雨停了，走吧。】

　　高高兴兴的出游，可回来时，气氛好像多了几分沉重，柳锦桦跟在他们的身后，将人送到家门口后转身上了楼。

　　云桉站到门口，见他真的不进来，走进了房间。

　　柳锦桦消失了两天，偶尔云桉还是会有些想他，可很快就被云咏樂的身影，填满所有的思绪。

　　小小的身影坐到他身旁，安静的陪着他看书，看电影。

　　明明什么都看不懂，却还是很执着的坐在他身边。

　　家里没任何声音，总是让人感到几分无趣。

　　是不是他真的太无聊了？应该找点事情做？

　　第三天，云桉抱着他来到附近的游乐园，可三岁以下不能进。

　　和老板沟通了许久，两人才被一起放进去。

　　云桉小心的跟在云咏樂的身后。

　　人群中的云咏樂是最小的一个。

　　开始他还有些变扭，不知道该怎么和被人相处。可很快，就有小朋友主动给他递玩具。

　　两人小只开心的走到一起玩，云桉坐在不远处，安静的守着云咏樂

　　小朋友的感情就是这样简单吧。

　　身旁落下一道身影，云桉抬头看去，视线在看到上方的面孔时，暗淡下去。

　　“你好，是那个小朋友的爸爸吗？”

　　云桉轻轻的点头。

　　女人坐下来，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他指着云咏樂对面的小孩，“那个就是我儿子？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多好。”

　　面对她的熟络，云桉只是点头，没有过多的发言。

　　“小朋友的妈妈怎么没来？”

　　云桉终于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她化着有些精美的妆容，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美艳。

　　用手机打下一行字，他将手机翻转向他。

　　云：抱歉，我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

　　许是没想到云桉会这样说话，女人的笑容也僵硬在哪里，可她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手机递来。

　　女人：看那两个孩子玩的多好，要不然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一起约着来玩？

　　下方还带着一个二维码，云桉笑着摇头。

　　他起身走到云咏樂面前，

　　【玩两个小时了，我们回家。】

　　“好。”

　　云咏樂插着腰，热得满身是汗，他也想回去了，这大头小孩一直在抢他玩具。

　　他伸起双手，想要云桉抱他。

　　蜷缩起来的云桉弯腰抱起他，许是真的累了，还没坐到车里，云咏樂便趴到他肩膀上，睡着了。

　　将人绑到安全座椅上，云桉低头在手机上翻找着什么。

　　好半天才从录音中找到其中一条声音。

　　“不睡了，我们现在回家，回到家再睡。”

　　裴诚那带着几分唬人的声音，在车中播放，一直将两人护送回家。

　　电话打来时，柳锦桦还在没睡醒，那场暴雨后，他的身体突然生了一场病，连续咳了两天，肺炎都被他咳出来了。

　　终于在第三天，他的咳嗽好了一点，一场闹铃将他吵醒。

　　还以为是云桉，白高兴一场。

　　“平姐，怎么了？”

　　“你这嗓子，干嘛你也知道自己最近不景气，开始学怎么喊紫滋了？”

　　平姐也挺潮。

　　柳锦桦走出房间，就着饮水机里的冷水，给自己灌了一大杯。

　　终于，刀片嗓，更疼了。

　　咳咳咳……

　　“谢谢平姐夸奖，还不至于。有事？”

　　杨平也懒得和他废口舌，直言道：“有几个本子找你，发给你了，看一下，休息快四个月了，也该工作了。”

　　柳锦桦安静的听着，他靠到窗户上，看着外面的昏昏沉沉的天空，“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对面沉默了几秒，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柳锦桦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他没什么反应，依旧是笑嘻嘻的，“休息一下，沉淀沉淀。”

　　将电话挂断，柳锦桦再次躺回到床上。

　　窗外还有光，照在头顶的天花板上。

　　这两天都是他一个人呆在房间，他仔细想过了，还是想帮云桉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喜欢的方式有太多了，而心疼首当其冲。

　　他心疼云桉之前所遭遇的一切，想尝试着帮帮他。

　　反正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半年一年，又或者五年十年，他都耗得起。

　　柳锦桦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可云桉也不会是麻烦。

　　卡在喉咙的痰将他呛得上不上，下不下……

　　抖着的手还在纸上，狂写思维导图。

　　直到回到家中，云桉换下云咏樂身上的脏衣服，才看到他手臂上青紫的一块痕迹。

　　【撞到哪里了？】

　　【疼不疼？】

　　云咏樂摇头，他抬手抱住云桉的脖子，“痛。”

　　云桉要斥责的话全部咽下，掀起他的衣服，对着那个处轻轻的吹气。

　　“怎么了？撞到了？有没有涂药？”

　　两个脑袋齐齐抬头看向上方的柳锦桦。

　　云桉抱着激动的云咏樂退后，片刻又缓慢的把手松开。

　　【你的嗓子，怎么了？】

　　“哑了。”柳锦桦蹲下来，接住了向自己跑进云咏樂。

　　感受到他的小手摸着自己喉咙，柳锦桦笑着开口，“前几天流感，不敢下来找你们。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没有。”云咏樂拍着自己的肚子。

　　他一只手抱着柳锦桦，另一直手要去牵云桉。

　　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但闲暇之时柳锦桦就会带着云桉去跑山。

　　黑白两辆车，一辆不紧不慢的在后方骑行，一辆消失在远方，化身成一个黑点。

　　摩托车头，云咏樂双手抱着手臂，被风吹得昏昏欲睡。

　　柳锦桦感受到，胸口处不断往下滑的脑袋，一次次给他扶起来。

　　“宝宝，不睡呀，来起来了，告诉我远处黄色的是什么？是油菜花吗？”

　　一点一点的脑袋抬起来，随意的看了一眼，远处糊成一片的黄色，嘟囔道：“不是，是向日葵。”

　　“向日葵呀。”

　　“那向日葵生长在几月份。”

　　“7月。”

　　“那为什么89月份不是？”

　　“因为那时候他要长瓜子了。”

　　柳锦桦在路边突出的泥地上，将车停下，他笑着鼓掌，“对，咏樂小朋友说得对，来奖励大头照一个。”

　　明媚的向日葵下，安安静静坐在车头的小孩歪头看向他。

　　原本无声的眼睛突然发亮，“爸爸。”

　　远处的黑车很快再次靠近他们，柳锦桦拿着手中的水递给云桉。

　　又抽出纸巾让他好好擦汗。

　　云桉弯腰抱起云咏樂，看着宝宝手中的拍立得，他回头看向了柳锦桦。

　　“来，站过去，给你们拍照。”

　　两人面带微笑，望着镜头，很快一张相片被吐出。

　　刺眼的太阳下，看不大清楚，云桉将照片放进，云咏樂胸口的口袋里。

　　云咏樂却还在挥动着自己的手，“柳柳。”

　　柳锦桦架好相机，向两人走来。

　　云桉半靠在车上，柳锦桦用手机绑定好相机，站到了两人身后。

　　身后随风飘扬的向日葵，不及三人的笑容灿烂，踩着晚霞，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家里。

　　阿姨看着三人，利索的摆放好碗筷，他低头看着云咏樂，嘿了一声。

　　“弟弟是不是晒黑了好多唷。”

　　……柳锦桦有些心虚，“阿姨，哪有。”

　　“你看么，脖子和脸都不是一个色了。”

　　好在阿姨着急回去，也没再多说什么。

　　柳锦桦蹲下来看着云咏樂，有些心虚的抬头看向云桉。

　　他不死心的抬手在他脖子上搓了搓。

　　行吧，不是泥。

　　云桉抬起自己的手，放到云咏樂的小脸旁，也有些沉默，不得不说，确实黑了好多。

　　小小的脸不满的皱起来，明显知道他们在笑话他。

　　“不黑。”

　　“好啦，不黑。”柳锦桦笑着安慰他，用湿纸巾把他的手擦干净。

　　碗中的饭菜越来越多，云咏樂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的吃饭。

　　可惜他还是太小了，时常是嘴吃一半，衣服也能尝个味道。

　　直到云咏樂把饭菜吃完，两人一个收碗筷，一个抱着他去换衣服。

　　半小时后，三人坐到沙发上，翻看着今日拍下的照片。

　　靠近入户门的空墙上，已经被柳锦桦改造。

　　一大片毛毡垫被固定在墙上。上面记录着云咏樂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口袋里拿出独属于云桉的照片，接的人还是会，楞在哪里。

　　云桉抬手在最高的地方，贴上属于自己的大头照。他看了又看，从口袋里拿出今天偷偷拍下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柳锦桦坐在摩托车上，歪头看向镜头。

　　指尖触碰着照片上面的面孔，他抬手将这张照片，贴到了自己的旁边。

　　【为什么要拍我？】

　　“因为，你值得被记录。”

　　“为什么要拍我。”

　　【因为，你也值得被记录。】

　　柳锦桦点头，十分满意这个回答。

　　他抬头看着两人的照片，有种自己快成功上位的预感。

　　云桉抬头看着他，丝毫没注意到，跪坐在地上，努力贴照片的云咏樂，将两张照片里，两人的手贴到了一起。

　　“都，不分开喔，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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