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余泪

　　打坐的玄钦察觉到异样，他停下调息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横空的月色下花飞满天，叩了叩房门无人回应，他推开房门，屋里的烛光亮着却早已没了身影。

　　“方凡，方逍！”玄钦低喝。

　　“主子！属下在！”

　　玄钦面无表情命令道：“方凡你带人出城追，方逍随我在城中搜，除了她其他人不留活口。”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方凡看着主子的模样背脊发凉，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动作迅速退去。

　　“行之哥哥！真的是你啊！”玄灵虞面露欣喜。

　　玄钦见拦在他身前的人儿，一旁的的方逍及时伪装成路人向前。

　　“公主，你怎么在这？”

　　“行之哥哥，我在酒楼上瞧着身影像你便跟了过来，还真是你啊！！”

　　“我有事先告辞了。”

　　见人离开，她思索了一瞬上前拉着他衣袖低声道：“行之哥哥，我刚想起来，西域那边好像有消息了，你要是有急事的话那下次再说吧。”

　　玄钦面对她的意有所指，袖中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心中隐忍迎上玄灵虞的视线：“还好，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玄灵虞波澜不惊：“那去前面天上人间酒坊吧！”

　　他笑意不达眼底：“嗯，那就听公主的。”

　　玄钦离去时颔首对人群中的方逍使了个眼色。

　　一室酒香醉人心脾，玄灵虞又替玄钦斟了一杯酒，脸颊微酡看着对面的人儿。

　　“行之哥哥，那两个活口待找到就有可能问出些眉目来。”

　　“那就有劳公主了，”玄钦抬手喝完一杯，“近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依公主看有几成把握？”

　　“行之哥哥，不必顾虑，我自当全力以赴。”玄灵虞心下一暖。

　　“眼下正是机会，希望公主抓住。”玄钦伸手按了按额头。

　　玄灵虞心中一动握上他的手：“行之哥哥！”

　　玄钦默不作声抽回手：“公主，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玄灵虞看着人推门离开心中若有所思。

　　同一时间，

　　“这公主分明就是有意刁难大人您，您幸苦抄写佛经，她倒是早早乘车离去，还命您徒步下山，太过分了！”小厮转头朝身边宛如青松的男子不平道。

　　“少语，你乱讲话，要传到公主府去，当心他抓你去做皮灯。”

　　“哼，大人，你看多言就知道欺负我！”

　　突然走在前面的百沧停下脚步，握上腰间的佩剑示意三人别出声。

　　远望山下林中，两人奔走在竹中，少女青丝如墨，坠散在发间的珍珠步摇和白鹭色纱衣似在风中流动。

　　少年着云水蓝宽袖长袍半绾青丝，垂落的素色发带狂奔中亲吻着彼此紧紧相握的手。

　　“大，大人，咱们是不是遇上仙人啦！”少语一时怔神。

　　“我瞧着怎像是私奔！”多言抱胸打趣道。

　　“好了，都莫要乱说！”赵锦安出声打断。

　　再看去，十几个黑衣人在紧跟两人身后，领头黑衣人见追不上抽出背上的箭矢直指林中少年射去，危机时刻少女回首拉着少年侧身躲过。

　　赵锦安看清了少女的面庞，月光下双眸宛如灿星闪烁着光芒。

　　“百沧，去看看怎么回事？”赵锦安吩咐道。

　　中书府布局仿古清雅疏落，沿着长廊水榭便到了正堂，赵锦安回来后换了一身深蓝常服规矩地坐在正屋一侧，吩咐道：“少语，去将多言唤来，我有要事吩咐。”

　　多言从外间进来行礼道：“大人！”

　　“那位今日又派人过来了？”赵锦安隐晦问道。

　　“回大人，今日倒是没有，不过宫里来人请大人您明日进宫一趟。”

　　进宫他并不惊诧，他对朝中的局势很清楚，女帝身体抱恙已多日未上朝这其中定有文章。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这几日不见客都打发了去。”

　　“好的，大人。”多言退了出去。

　　大殿内熏香昏沉夹杂着浓浓的药味，赵锦安跪在地上口中道：“微臣，参见陛下！”

　　一侧的司瑶迟疑地往帷帐之内看了一眼，将殿中宫女都遣了出去。

　　“起来吧，赵中书，可知今日召你何事？”

　　听了这句话赵锦安直起身子，帝王多疑是自古常事，他一顿：“恕臣愚笨，不知。”

　　玄腽闭着眼睛道：“虞儿去不周山时二公主替孤分忧，孤才发现黎音处理政务倒有我年轻时有的风采，如今孤已时日不多定会有人伺机而动，孤知晓你是真正为了人宗好，依你之见何为明君？”

　　他仔细推敲过二公主玄黎音处理的政务之法，很难发现她背后另有高人指点：“陛下，臣之见，顺诏居位以正治国。”

　　“咳咳咳……罢了，如今孤信任之人也只有你了！思前想后，孤决定交于你一封可改立的诏书。”

　　朝堂之上皆多认为这王位必是五公主的，却不成想如今这番愈发证实了他的猜想，赵锦安面上不显：“陛下，臣领旨。”

　　外头一阵喧哗，紧接着有宫女在外禀报：“启禀陛下，五公主求见不成，就，就闯了进来。”

　　司瑶上前几步掀帘而入将玄腽扶靠在榻上，才用威仪的声音回到：“让她进来吧。”

　　“母王，您今日怎么样了？虞儿实在担心就擅自闯了进来，望母王恕罪！”

　　玄灵虞跪在大殿内，扫了一眼一旁的赵锦安。

　　“没什么大碍！虞儿有心了，孤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女帝玄腽隐在帐中不再说话。

　　赵锦安神色如常躬身先行退了出去。

　　出了宫门，玄灵虞准备上马车，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里走下来的身影，她脚步一顿改了方向。

　　“二姐，这是来找母王的？”

　　玄黎音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怔然，转身望去缓缓道：“原来是五妹妹，我有些急事需禀报母王，不然也不会来叨扰母王。”

　　“是吗，二姐知道叨扰，做主处理了就是，二姐，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她目光灼灼盯住玄黎音。

　　“姐姐不懂五妹这是何意？”玄黎音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在你眼睛里看见了野心!”

　　“够了，五妹莫要胡说。”玄黎音脸色一凝迎着她审视的目光。

　　玄灵虞沉默心中已有了猜测，半晌移开了视线失笑：“哈哈哈，二姐，妹妹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当真，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二姐确有此意呢。”

　　玄黎音太熟悉她的性格了，看着她的笑暗叹一声疯子。

　　“五妹，皇宫之内还是不要妄言的好。”与她错身离去。

　　玄灵虞回到公主府私下又派了几个人去当说客，赵锦安这样的人能力出众在一众文臣里是清流，受母王器重，倘若能将他收为心腹这皇位必定坐得理所应当。

　　公主寝宫随着金丝床帏停止摇晃，玄灵虞待呼吸不那么急促，对着外面唤道：“兰生，进来。”

　　一直听着动静的兰生忙低着头进入内室：“公主。”

　　“最近行之哥哥，在做什么？”玄灵虞踢开腿边刺裸跪爬的两位男子，坐起。

　　”回公主，行之公子每日都与道长们一起。”

　　“宫里可有消息？”

　　“公主，陛下今日又召见了二公主。”

　　玄灵虞略一沉思，面色阴沉：“盯好了，若是再召见提前禀告。”

　　兰生连忙回道：“是，公主，奴婢这就去。”随着兰生身后的门合拢里面穿来一声声惨叫声。

　　洛云翼坐在村口一棵歪脖子的树干上，看着远去的孩童笑道：“又完成一个，马上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云翼师兄，你这是急着回去找那个师姐还是师妹啊？”倚靠坐在树下的沈时川笑着调侃。

　　“去去去，少来打趣我。”洛云翼说着跳下树拍了拍屁股沾染的尘灰。

　　昭然低头扫过手中册子，眼尾一挑：“名单最后一位赵锦安，年方二十就官职中书侍郎。”

　　“行之师弟，你可相熟？”

　　“曾有过一面之缘但未有过交集。”玄钦不懂袁满为何问他。

　　“好吧。”

　　九蓝想起前两日得的陈年法酒：“哎呀，别想了，今日咱们回去小酌几杯，明日再说吧。”

　　“五公主，陛下说不见。”宫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我在此跪到母王愿意见我。”玄灵虞不甚在意。

　　辰时，玄黎音到了殿门先是面露惊愕继而蹙眉柔声道：“五妹，你怎跪在殿外？要不，你随我一起进去见母王吧？”见地上跪着的人低头不语，她眸色一沉转身进了殿。

　　甘于递给她从宫女手中接过的纸条，玄灵虞看着信条上的两行纸，一笔一划皆是她最熟悉模样，至于信中所诉，她第一反应并非慌乱而是将信条放入口中咽下，对着甘于一番耳语。

　　甘于颔首离去，玄灵虞眸中没有任何端倪和半点情绪仍跪在殿外。

　　少语一路小跑着进门禀告道：“大人，大人，公主府里来人了，说是五公主给您传旨，陛下，现召见你进宫，人还在中书府外守着呢！”

　　“百沧，你速去备马随我进宫。”赵锦安他如何不明白，公主名为传陛下的旨意，实为逼我做出选择。

　　“大人，您不能去啊！”多言和少语跪在地上求道。

　　“都起来，不必再劝，记住，今日戌时我要是未归，你们二人想办法遣散府中人。”

　　赵锦安隐隐感到是有人在刻意推波助澜，欲将这场戏推上高潮。

　　赵锦安前脚刚走，姗姗来迟的几人才赶到中书府门前敲门，开门的是少语，他听着几人的来意：“诸位道长来得真是不凑巧我家大人未在府中。”

　　玄钦又问道：“可否告知您家中书大人去了何处？”

　　“这……”

　　袁满见这小侍踌躇犹豫着什么。

　　少语想着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陷入皇位争夺之中。

　　“各位道长，我家大人进宫去了。”

　　“让你们嘴馋非要饮酒，眼下怎么办？”昭然小声抱怨。

　　“行之师弟，你可有办法进宫？”沈时川皱眉问了一句。

　　“这宫中不是宫女就是太监，我们未尝不试试呢！？”

　　……

　　“陛下，大事不好了，一群黑衣人攻破外宫门此时已将殿外围住了。”

　　玄黎音听着暗卫的禀报望向殿门方向心坠了下去。

　　“黎音，来扶母王到殿内坐着，司瑶，你去唤五公主进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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