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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18)
晴天骑车穿行过栈道,下雨暂歇在公园一角,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壮实的根茎膨出地面,划出边界分明的领域,雨淋湿成一块块的深色。
逛过海岸、公园、商场和老街区,从历史博物馆出来,霍琦钻入竹稚的伞下,拎起手提袋:“这个吗?”
隔着单车,竹稚撑着车把,低眸扫了一眼,迟疑道:“不太一样。”
霍琦犯难:“这也没有,看来要到老城区逛逛。”
“算了吧,”竹稚吐出口气,气息散入雨天的潮意,“天色不好,晚上会冷。说不定她们已经不做了,回去看看外卖,找下有没有同款吧。”
“不再找找吗?”
竹稚扶着车头往前走,齿轮发出简单重复的声响,他摇摇头:“记忆美化了也说不定,除了是茶点,口味我都记不住了。”
没能找到记忆里的老式糕点,霍琦有点遗憾。但雨水淋淋,滴答滴答,淋湿了处理也麻烦,不如早些放弃,打道回府,好好休息。
隔着一辆自行车,两人并肩步入巷道。
这自行车是在公园扫的,归还时品牌不一,霍琦还成功了,这辆一直没找到地方,又是窄道,擅自停放不便居民出行,竹稚只能一路走一路推。
车轮随石路起伏滚动,按着导航,他终于找到可行的停车点,大树下的几圈白框。
霍琦停步。
车轮安静了,氛围沉寂不少,她随意找着话题,试图中和空气的冷意,忽地,她停下来,竹稚低头操作,疑惑地应声。
口袋里手机振动不停,她手指摸索片刻,展示:“阿姨电话。”
竹稚没看,他点点头回应,开手机锁车。
“喂——嗯,阿姨好,我是琦琦。来接我们吗?不用不用,您放心,到了我们肯定联系您……住宿,我有找住的地方,不麻烦您。”
“我知道,但我真的不太好意思。他的话,我得先问问他。嗯,对的。总之谢谢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礼貌连声应着,“周边的城市广场?这样啊。噢,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霍琦跟他对视,她转述:“她说在城市广场住,出去玩会方便一点,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你想再多玩几天吗?”
“都行吧,老霍昨晚跟我打电话,他们晚一天再来,阿姨还让我们去她家住,我拒绝了,你想去吗?”
竹稚看着她,摇摇头,直率道:“感觉会尴尬……能一键婚礼吗?”
霍琦提醒:“你还要当花童呢。”
“那你怎么不来?”
“我又不是小孩,”霍琦微微扬起下巴,“我是大人。”
“那我就是了?”
“你是未成年呢。”
竹稚撇撇嘴:“你也大不了多少。”
“唉,珍惜吧,”霍琦道,“至少我们不用给礼金。”
“给我礼金还差不多,”竹稚将她拉到一旁,躲过后方的小电动,“有车,小心。”
“我为她们开心,我的心意都到了,为什么还要出个人。”
霍琦思索,忽然抬手,压了压他的头发:“也许你变小一点,这样刚刚好。”
竹稚就这样看着她:“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啊,”霍琦发散思维,联想道,“要是有这么大的一个小笋,穿上小裙子来给我当花童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那她应该早点再婚,”竹稚额角绷了绷,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继续道,“这样我就能变小变漂亮了。”
“也不是不行……嘛,哈哈。”
“笑什么?”
“一想到这么大的小笋,就觉得好好玩,”霍琦弯眸,眸底盛着一弯清透的笑意,“要是我呢,就给你扎个小辫子。”
“不不不,小啾啾也不错,再给你打个蝴蝶结,我记得那种大盆栽一般都有大红金边的蝴蝶结,摘下来刚好。”
“……”
竹稚眼前浮现出矮矮的自己,系着金底红边的蝴蝶结,一身白纱蓬蓬裙,脑袋上再顶个一角纱帽。
他是花花公主吗?
他嗫嚅欲言,霍琦还在补充:“抱着捧花,如果是小的捧花还好,大的花束的话,你可能要两只手一起抱……”
咚。
霍琦捂着手肘:“干嘛?”
竹稚为自己代言:“没可能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你的脑袋能不能放在正确的位置?”
“不能,我长了脑袋就是要用来砸人的。”
“你明明可以用手。”
“你确定?”竹稚指指身后的自行车,霍琦改口,“好吧,那还是脑袋吧,纸巾要不要?擦擦。你的手看着好冰。”
竹稚低头打量自个儿的手,眉心一皱,他抿了下唇:“这明明叫骨感。”
怎么听着还有点委屈。
霍琦暗吃一惊,难道用脑过度真的会让人变傻?
“……你不许讲话。”
没错过她的神色,他轻轻将霍琦推到一边,恨恨:“这才来了几天,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她一时无法反驳。
打车回到酒店套房,竹稚蹲地上检查行李,霍琦坐沙发上看他,见他翻出件英伦风双排扣大衣,又塞回去,掏出件连帽卫衣。
“今天不当潮男了?”
竹稚淡淡:“风湿了。”
“好端端的,怎么风湿了?”
“淋雨淋多了,一直走,自然就风湿了。”
“明天再出去走走会好吗?”
“不知道,”竹稚拍拍叠好的外套,睫毛浓密,“天晴的话,等风干吧。”
他找出耳机仓,合上行李箱,眼尖地瞄到一点棕色,拖出来,递到她脚边:“你的拖鞋。”
霍琦下意识抬了下脚:“不用……”
“穿着吧,”竹稚将行李推到一旁,“没开地暖,夜里凉。”
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如果没有前几天的事,霍琦会欣然穿上拖鞋,再夸他几句“小笋长大了”,两人再就此事斗上几句嘴。
可现在她只是踩了鞋底,再一抬头,竹稚已经很忙地充起了耳机。
像是故意躲着她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微微眯起眼。
一整个晚上,竹稚窝在房间里,霍琦上线时,他正组队打游戏,发信息倒是回了,说前几天和朋友约好了今晚一起。
霍琦记着这事,那晚竹稚问她,她说难得出来玩,不想打一晚上,就拒绝了。
白天下了雨,夜晚的酒店花园显得潮湿而幽静,地灯晕黄,正值工作日,门口来往的人大多走了前门,无人打扰,她沿着花园走了一圈,接了老霍的电话。
这附近有家老字号,虽然不是两人心心念念的老式糕点,但味道也不错,霍琦尝了尝,每种要了几个。
再回来时,她敲竹稚的房门,刚开始没人应,再敲两声:“来了。”
门后冒出个头发湿漉漉的竹稚,没戴眼镜和配饰,睫毛也毛绒绒的,像……雨后荷叶层的质感,霍琦纳闷自己的汉语水平退步之快,毛绒绒的笋往后一退,拉开门:“怎么了?”
霍琦如梦初醒:“这个给你。”
刚出浴的笋眨眨眼睛:“你……”
“刚刚出去逛,老霍打电话,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让我别欺负你。我逛到外面看见有家老字号,挺有名的,我搜了,应该不是假货,他们家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的,每种拿了一两个,你试试,喜欢再买。”
竹稚讷讷看着她,睫毛一扇一扇:“哦。”
“我先走了,”霍琦火急火燎一递,“我手机快没电了。”
“等等姐姐。”
霍琦回头:“嗯?”
他困扰地捋开头发,姣好的眉眼皱着,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能借下你屋的吹风机吗?我这边的好像坏了,外边好冷。”
“……你没开暖气?”
“开了,浴室开了,外面我觉得没必要,今天的温度还挺适宜的,谁知道洗完澡出来冷得一激灵。”
“过来,打游戏打红温了吧。”
“没,我好久没打过把瘾。陈晓下线了,佟年家里给他安排了七点的补习,人都走了,没意思,我给你发邀请你都没来。”
“没看见,”霍琦抽出吹风机给他,迎着他谴责的视线,“我看你们五排就走了,可能是后台没关。”
“是吗?”
霍琦没应声,吹风机呼呼吹起来,他下意识闭了眼睛,伸手夺过:“我自己来。”
霍琦本来就没想帮他吹,又不是小孩子。
她走到一旁:“佟年还在补课啊。”
“嗯,”竹稚应完,想到什么,警惕道,“你可不能在这找补习班啊。”
“我还没疯,”霍琦无语,“谁会在出来玩的时候找补习班。”
“游学还要写作业的人会。”
“你该让贺老师别布置作业才是真。”
“贺老师?那不用想,”呼呼的风刮得耳廓痒痒的,碎发拂过眼前,竹稚问,“贺老师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
“我说,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工作一如既往,跟男朋友谈得也还可以,前阵子外出培训还给我们带了小礼物,我分到个笔记本。”
“那还好。我还以为她休假结婚了。”
“为什么?”
“你很久没提她了。”
“……”
那是因为贺老师摸到了那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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