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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又找到那个卖全自动电琵琶的卖家了。现在更是先进,改成灵气驱动的了。
玄门蛊寨要什么别的没有,灵气充裕可是一流。
温延动动手指下单,顺便动用了一下自己的权利,特地交代钟小满找人去现场催发货。
他在玄门薅了这么多积分,回馈一下用户怎么了!
温延嘴角一勾,对阿坚说,“晚些时候这个琵琶会送过来,到时候咱们再去取。”
阿坚抬起一双饱含疑惑地双眼,悄悄拉了拉温延的衣袖,把他领到一旁,轻声问道,“阿明哥的意思是不是以后我们就可以和外头往来了?”
温延眼睛一眨,不想对小孩子说谎,含糊其辞,“你猜。”
阿坚显然猜错了,面上一喜,“我就说一定是这样的,能让阿延哥在寨子里走动就是这个意思!”
温延也确实是有意引导村民这么想的,而且极其成功。
阿明现在肯定不答应,但里头的人见过外面的世界,阿明能否再拦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要阿明肯退一步,其实既可以保护好玄门又可以享受外头的便利。
阿坚订货的做法其实就很安全,只让货送到扶云台顶,温延也可以在蛊寨人指定的地点做个派送点,到时候把货往这里一放,做无接触配送。
天长日久,蛊寨人自会慢慢与外头接轨,到时候或许还会自愿出去。蛊寨里随处可见的灵草在外头难寻,寨中人随便卖出点什么,就够换回不少他们在寨中难以自产的东西,生活水平定会拔高不少。
而且,现在的寨子里的人口也不是长久之相。
一个寨子通婚多代,村民们只是灵根有损、四肢五官尚且健全,已经是个奇迹了。
如果阿明看得够远,就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该出寨门。
阿坚开心起来,话也多了,“阿延哥好厉害,这么快就把阿明哥说服了,我当时都不敢问他,还以为一定会被骂,甚至受罚。”
温延想帮他们收拾着餐盘,却被推搡到一边去吃茶,听了这话好奇起来,“问一问又能如何?”
“我忘记了,阿延哥是客人,肯定不知道。”阿坚左右张望了一下,抿着嘴唇,像是有个秘密在唇齿间咀嚼。
温延狐狸耳朵一下竖起来。
有八卦!
“阿明哥的爹爹,是外乡人。”阿坚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那个秘密。
在阿坚东拼西凑的讲述中,温延读懂了故事的全貌。
故事就如同老套的话本,一位仙君意外坠崖受伤,被隐居村寨里的女子所救,二人逐渐发展出感情后,男子在寨中定居,又与那女子有了后代。
但修行之人,斩三尸是一道关隘,日久天长,外来的修士心不定,犯了贪戒。
蛊寨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些好物,在蛊寨中他一人又能消耗多少?自然会想着出去,然后带人进来全部取出。定界的宝物到时候也能取走,到时候他就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变成称霸一方的大能。
至于娇妻美妾与后人,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但阿明的母亲玲珑心窍,看出了这一点。上一任的蛊寨主人,自然也不笨。
在某个清晨,她与丈夫消失在寨外的迷瘴里,而年仅十岁的阿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当那是一个寻常的白日。
只是等到深夜,等到第二天,他也没有等到人回来。
整个村子的人全部出动,在寨内寻了整整一天,山头都翻了个遍,连湖下都找人下去看过,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阿明只身回来了,一身脏土,但双手捧着一件红黑色的衣裳。衣服很长,他却高高捧着,丝毫不肯让它落地。
再后来不久,阿明就成了族长了。
故事里头的线索大多是阿坚亲眼所见,但他那时候年纪尚小,记事情也模糊,可随着年纪增长,幼时看见的东西渐渐在他脑中连成一线,他渐渐懂了,可又希望一切只是他的妄想。
村中人对这事避而不谈,像是有意要让过去的事情隐匿于尘烟,但被埋住的东西仍然在土壤下扰动。
阿坚想让温延告诉他答案究竟是什么,才把这个憋在心里头的故事告诉了外乡人。
温延垂着眼睛,巧舌如他也有不想说话的时候。
他大可以躲掉麻烦,用现成的安慰人的章法敷衍,告诉阿坚一切都是他想多了,说不定那夫妇二人只是离开了寨子,去往远处生活。
要是说了真话温延就得负责给小孩子做心理治疗,还得避免他们对外头的世界产生恐惧。
如果他们不愿意出去了,灵网商城自然也拓不出这片生意,对温延来说无利可图。
但温延做不到。
阿坚已经是个半大小子的模样,十三四岁,叫温延突然产生了一种穿越时空的熟悉感。
他好像在看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当年的他也有机会拆穿一个秘密。
一个后来爆发、反噬、折磨到他十八岁的秘密。
这个年纪可以告别童话故事了。
温延想摸阿坚的脑袋,但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能猜得出。”
阿坚沉默了,半晌后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那你呢?”
“我什么?”
“……没什么。”阿坚撇开眼睛,又觉得自己傻。
“我也不一定是个好人。”温延温和笑起来,“而且人也不是只有好坏两种,更多的是各沾一半。”
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阿月欢快的声音扬了过来,她边跑边喊,“阿延哥,快过来看看!”
循着声音望去,土路的另一头依稀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蓝色衣裳那位满身尘土、印堂发黑,怒意如有实质,但显然在强压着自己不能发作。
而另一位,衣冠楚楚,手臂上立着一只威武金雕,面上含着笑,像是来踏青。
温延的眼睛瞪大了,奇妙的欣喜在胸膛中激荡,脸上泛起酥麻的痒。
“阿延哥你喝得太多啦!酒劲上脸啦!”阿月叽叽喳喳像只小鹦鹉,“是你朋友来找你的吗?”
她转过脸去,瞧了瞧裴宿,又看看温延,“阿延哥的朋友也好看,外头的仙君都这么好看吗?”
阿月显然还有话想说,却被赶来的大婶一把捂住了嘴。
大婶看向温延的眼神带上了戒备。
他们不认识裴宿,但阿明这幅样子,显然是和新来的外乡人打起来了,而且那外乡人带着的雕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一定很爱吃蛊虫。
温延摸了摸鼻子,飞快思索怎么给裴宿找个解释,只能扯谎,“他是我道侣,找不见我,太着急了,实在抱歉,误会一场。”
“阿宿。”温延高声喊人,在与裴宿接上目光时狠狠一眨眼睛,暗示裴宿。
他心里祈祷裴宿今天能配合他做戏,但这祖宗的想法他实在控制不了。
“寻人就寻人,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温延先发制人,对阿明行礼道歉,“我替他道歉。”
想让裴大魔头道歉是不可能的,温延只能自己把礼数做足。
技不如人,阿明也没有立场不接,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村民们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神经又放松下来,“道侣不见了嘛,着急正常。”
“就是就是,我婆娘丢了我也要着急的。”
怎么给他嚷嚷出来了……现在好了,给裴大魔头知道他又在外头胡诹,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温延的手疯狂比划着下压的动作,可惜无人看得懂他要做什么,还在七嘴八舌的打趣说不打不相识。
温延大脑一片空白,无法让混乱停止,那就远离混乱。
他上前拉着裴宿与阿明,一副三个人都是好兄弟的样子,“借一步说话。”
“我也有话要问你。”阿明的牙关咯吱作响,但只有在近前才能听见,从村民的眼中看去,阿明的表现并无异常。
到了谷仓背后,阿明把手一甩,“你给了他们玉简?你一个修士出门带二三十台玉简?是不是有备而来,并非误入此地!”
“我才离开几个时辰,怎么他们就好像把你当寨中人了!我的蛊虫呢?你怎么用金丹期实力在外面!有没有伤人!”
幸好温延隔音诀掐得及时,否则先前的伪装都该露馅。
温延笑道,“阿明仙君,时代在变化,你看其他人对玉简和灵网商城接受得这么好,你又何必守旧?”
“待会还有个全自动灵气琵琶要送过来呢。”
阿明的声音又拔高了,“什么全自动琵琶!又来外人?”
“只送到扶云台,你可以让寨中人自己去取货,我付了灵石的,就当是给寨子里的礼物。”
“我不允许!能让你们三个走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人也找到了,你们就快走!带上你们黄耳朵同僚赶紧走。”
温延抱着手臂,不依不饶,“我愿意送,有人愿意收,你在中间拦着不好吧。”
“你别以为我不清楚,用蝇头小利想要诱他们出去,外头等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你太吵了。”裴宿捂着一边的耳朵,现场只有阿明在嚷,裴宿指的是谁很明显,“我道侣有心想送东西,你不收就是无礼。”
“我再问一遍,你不允许他们出去么?”裴宿手上把玩着珍珠虫卵,瞟了阿明一眼。
阿明脸色白了,但还是僵着脖子,神情无比坚定,“不许。”
温延突然插话,“阿明仙君是怕他们出去遭灾是么。”
有裴宿这样明晃晃的大恶人在侧,温延自己的道德素质也开始直线下降,“可如果我说,你再死板的话现在整个寨子就要遭灾呢?”
阿明脸上肌肉一抽,像是在看见某个恶兆应验,一切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下坠。
可温延的话又打破了他的想象。
“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出去渡劫。”
温延先前把兑出来的造化丹给服了,如今元婴修为在体内压着,只要他一松念头,就会招致雷劫。
“什么意思?”阿明顿住了,“什么意思?整个寨子都是蛊,都怕雷火?你要在这里渡劫?”
“你允他们出去,我就跟着一起出去。”温延侧过半步,示意阿明去听远方的雷声。
蛊寨上头,想起了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轰隆,每响一次,越来越近。
“不,只这一回还不够,我要你与我立天道誓言,以后寨内居民外出自由,均凭他们心意,你不可阻拦。”温延笑得很和善,“很公平吧。”
温延比阿明高了不少,又站在裴宿身边,狐假虎威的意味明显,明着气人,“你别拦着寨民们发财呀,阿明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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