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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
贺明睿问他几点下班，靳燃说五点左右。
“那晚上我跟温心过去吃饭。”贺明睿说完挂了电话。
温心从楼上下来正好听见他这句话，她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冷冷回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贺明睿背靠着沙发，歪着脑袋看她：“你都不问问去哪就说不去？”
温心停下上楼的脚步：“去哪？”
贺明睿让她走近一点，温心不解，但还是过去了。
还没打开的冰水被贺明睿不费力地夺走，他换了瓶常温的给她：“你例假就在这几天了，少喝点冰的。”
温心不情不愿地接过他递来的水：“现在连我喝水都要管是吗？”
贺明睿一脸默认的表情。
温心看不惯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把水扔给他：“你自己喝吧。”
见她生气，贺明睿又连忙拉住她，将瓶盖拧松放回她手里以示道歉。
“晚上一起去裴藜家吃饭。”他说。
温心没说话，转身离开。
贺明睿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同意了。
要一起吃晚饭这件事裴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不是提前通知，是贺明睿和温心站在家门口的那一瞬间贺明睿当面通知她的。
裴藜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等他们进来才后知后觉道：“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幸亏这个点吴姨还没出去买菜，不然晚上都没几个菜。”
“提前说就没有惊喜了，”贺明睿笑了两声，“靳燃说他五点下班，现在才四点出头，还早着呢。”
“那你们有想吃的菜吗？等会儿吴姨出门你们可以告诉她。”裴藜说。
贺明睿摆了摆手，不挑。
温心尝过吴姨的手艺，也不挑。
“你就当我们是来蹭饭的，不用管我们。”
贺明睿说完，温心就一直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明明是你自己要蹭饭，非要拉上我。
裴藜看了看温心，又看了看贺明睿，说实话，从她昨天知道温心在跟金延谈恋爱这件事之后她就不太能看懂温心和贺明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如果光是看他们表现出来的这样，裴藜甚至觉得他们才是一对，都不用怀疑的那种。
大概意识到自己盯得时间有点久了，裴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说道：“正好你们来了，尝尝我刚榨好的葡萄汁。”
这个季节的葡萄甜得发腻，裴藜不喜欢，兑了点椰子水榨成汁，味道还算不错。
贺明睿看着时间喝完杯子里的葡萄汁，找了个借口：“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得出去一趟，裴藜你的车借我一下，省得我每次进来都要登记，怪麻烦的。”
“车钥匙在抽屉里，你自己拿一下吧。”裴藜指了指玄关处的柜子。
贺明睿应了一声，走过去，拉开抽屉。
靳燃送她的车不少，随口一提的也好，打心里喜欢的也罢，只要她提靳燃就会送，导致现在有好几辆车都处于闲置的状态。
贺明睿拿出他需要的那辆车的钥匙，吱了一声就出门了。
他来的时候注意过公馆外面的情况，跟靳燃怀疑的点相同，那辆不应该出现的黑车始终停在外面——主驾驶位的车窗被降下一小截，时不时飘出灰白色的烟。
贺明睿开着裴藜的车越过道闸，驶上正道，一脚油门的功夫，那辆黑色的车就跟上来了。
“真他妈有问题啊。”
看着后视镜，贺明睿轻扯唇角，将导航的目的地设置在靳燃的公司。
同一时间，还拨去了他的电话。
几乎是秒接。
贺明睿不急不慢地开口：“猜猜我在干嘛？”
靳燃接他的话：“在干嘛？”
“遛弯啊。”贺明睿扶着方向盘，“猫捉老鼠知道吧，我现在跟它反着来，是一只被老鼠捉的猫。”
“能搞定吗？”靳燃拿他打趣，问他。
贺明睿咝了一声：“逗你玩而已，你真拿我当病猫啊？”
听见他笑，贺明睿也不贫了：“我在去你公司的路上，没走高架。”
靳燃知道贺明睿说的那条路，分岔路多，稍不注意就能开错道：“我现在开车过去找你，最快大概二十分钟，尽量多溜溜他，还有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我有分寸。”贺明睿挂了电话。
临近晚高峰，路上的车流量也逐渐大了起来，贺明睿在最后一个红路灯路口变道右转，在确保那辆车也跟着自己右转的同时，他猛踩油门，拉开两车之间的距离。
这里的几条街口看上去大差不差，且多为是单行道，如果不是特别熟悉，即便是在有导航的情况下也极其容易混淆。
贺明睿装作迷路的样子引导黑车兜兜转转，直到彻底失去方向。
从始至终，黑车能做的只有被迫加速。
就像猎物只能是猎物。
溜得差不多了，贺明睿握紧方向盘，找准时机将车拐进巷子里，越往里越是四通八达，跟车的人只是反应慢了一步就被他轻易甩开。
贺明睿调转车头，按下喇叭，好心提醒。
似乎是听见他这个方位传出的鸣笛，那辆黑色的车一点一点地靠近过来，直到迎面看清被他跟踪的白色保时捷才终于停下。
“你是在找我吗？”贺明睿压着车窗，探出半个脑袋，嘴角的弧度随着慢慢踩下的油门逐渐消失。
车速肉眼可见地加快，距离也越缩越短，在这个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巷道，面对贺明睿的步步紧逼，黑车在一个劲地倒车。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倏地闯入，如警告般的鸣笛声截停了他的去路。
几乎是一瞬间，贺明睿对准车头快而狠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手臂发麻，弹出的安全气囊让贺明睿眼冒金星，真真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贺明睿扶着脑袋，踹开车门，刚要说话，又被烟呛了几口。
看他这样，靳燃都怕他把这条命交代出去。
贺明睿挥了挥面前的烟，指着被他撞毁的黑车，靳燃心领神会，把里面的男人拽了下来。
等人来处理的功夫，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一字不差，一人不落，靳燃不语，脸色却阴沉得吓人，他抽着烟，眼神扫过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
“能让他拍这么多张照片，看来你妹花了不少钱。”贺明睿直接拔了存储卡，确保相机上看不到一张照片才扔回那人怀里，啧啧道，“你说你妈对她这么好，她居然连你妈都利用。”
猩红的烟头被摁到地上碾灭，靳燃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吐出烟：“照我说的做，我让你拿该拿的钱。”
“第一，给罗歆兰打电话，告诉她你被我发现了。”
“第二，等罗琪给你打电话，告诉她你没有出卖她，让她赔偿你今天所有的损失。”
男人攥着手机战战兢兢问道：“她……她要是不愿意呢？”
贺明睿弯下腰，嘴角扯出一抹坏笑，代替靳燃回答：“威胁她啊，就像我们怎么对你，你怎么对她一样。”
事情的发展与靳燃预料的几乎一致，甚至要更快，电话里罗琪的声音被外放得清清楚楚，像是剥去平时伪善的面具，暴露出的才是她该有的本性。
“要钱是吗？我可以给你，但如果下次你再敢拿我哥威胁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情绪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话，却让那只握着电话的手颤抖不止。
电话被挂断没多久，处理事故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靳燃让助理留下来收尾，自己则是带着贺明睿开车去医院检查。
他这种不要命的解决方式，靳燃也是领教到了，看着他脸上两三处明显的擦伤，手上擦药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贺明睿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拧着眉毛看他：“我伤成这样为了谁，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刚刚已经堵住他了，你再撞上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别跟我说来不及刹车，你什么心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靳燃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以为弄一身伤，温心就心疼你了？”
贺明睿不说话，从他手里拿过药膏，自己涂。
等他们回淞茗公馆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因为靳燃事先给家里打过电话，裴藜和温心已经吃过晚饭了。
看着回来的两人，尤其是挂彩的贺明睿，温心不由皱起了眉头。
裴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靳燃在电话里只说有事，没具体说什么事，她用看贺明睿的眼神去看靳燃，怕他也受伤。
靳燃读懂她眼底的担心，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道：“我没事。”
听到这儿，裴藜稍稍松了口气：“那他……”
靳燃回头看了贺明睿一眼：“出车祸了，去医院检查说是轻微脑震荡，得亏命大，不然就车毁人亡了。”
“怎么会出车祸，肇事者呢？”裴藜问道。
靳燃脱下外套，轻描淡写道：“跟他一样，没好到哪里去。”
‘肇事者’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原地，他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啊裴藜，把你的车撞坏了。”
车在裴藜眼里就是个出行工具，根本无足轻重，她说：“先别管车不车的了，你没什么问题就行。”
靳燃放下外套：“只要他按时吃药，按时上药，外加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头到尾，靳燃把该说的全都说了，至于温心听没听进去，就不关他的事了。
贺明睿从回来就没敢看温心一眼，心虚除外，他害怕温心像靳燃说的那样压根儿不关心他受没受伤、伤得重还是不重。
等吃完饭离开，温心才主动开口跟他讲话。
“车钥匙给我。”她伸出手。
路灯照亮掌心的纹路，贺明睿下意识抬手，又顿住，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你开车啊？”
温心打开车门：“放心，我不会趁机报复你的，你死了，我还得陪葬，不划算。”
贺明睿跟她一同系上安全带，笑道：“你要是想趁机报复也不是不行，一起死的话，我觉得还挺浪漫。”
温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特别友好地送了他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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