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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再次走进审讯室,盼盼盯着周晨风的身影,情绪复杂地看着她好端端地重新回到了审讯室。
“你这么不容易死?”
周晨风冲她笑:“是吧?你永远也气不死我,死心吧。”
盼盼靠在椅子上,听到周晨风又呛回来显然脸上多了一丝怒色。
赵明澈先开口:“陈盼盼,你曾提到过你听到爆炸时的时间比你预想的要晚,那你还记得听到爆炸时你是怎么确定那是自己的车爆炸的吗?”
盼盼的态度又轻浮了起来,她笑道:“去问我同伙呗,我怎么知道。”
“是吗?你的同伙从哪进来的?”
“侧门啊,我同伙从上面跳,我在底下接着。”
“嗯,好理由。”
盼盼的脸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眼看赵明澈没有出声,盼盼身体前倾,态度很恶劣地追问:“喂!你什么意思!”
周晨风开口:“盼盼,爆炸的不是你的车。”
“……”
盼盼脸上是困惑和难以置信。
她突然重重砸向椅子,恶狠狠地看着周晨风:“你撒谎!你又要问我的同伙是谁,又要问我什么时候去侧门,你就是要反复——”
“陈盼盼,”赵明澈开口,“爆炸与你无关,这只是个巧合。”
“什么巧合!我看你们就是——”
“盼盼,我相信你。”周晨风打断了盼盼,“我相信你希望他们非死不可,我也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相信你没骗我。”
“但事实上,你确实没能成功引发爆炸,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用的插座有断电保护,是吗?你所使用的方法,我们问过了发帖人,他说自己只是编的,吸引眼球的。”
盼盼的脸涨红起来,她气急败坏地想要骂周晨风一顿,却因为周晨风柔和的眼神骂不出口。
周晨风紧紧攥着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她手心里全是汗,松开的一瞬间觉得一股冷气钻进了她的指缝。
“盼盼,现在你知道了吗?爆炸和火灾都跟你没有关系。”
“而且……你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谢谢。”
盼盼僵在了那里,她很不习惯地看着周晨风,却又硬撑着那副嚣张的态度问了回去:
“哦,有人良心发现自首了?还是有人给我做证了?还是你们两个人又想出别的方法非要从我这找个同伙出来?无所谓,你们都记在我头上就行了,我直说了,我很高兴他们都死了。”
周晨风摇头:“细节不能告诉你,但我们不会再找你的同伙了,也不会问你去没去过侧门。”
周晨风看着盼盼的眼睛:“陈耀龙证明了你可以被排除嫌疑,但你一次他的电话都没接,是吗?”
盼盼脸上顿时涌现出强烈的厌恶。
“我为什么要接?要不要我死了也养着他?我是他姐还是他妈?哦忘了,他妈可不养他。”
“从小吗?一直是你照顾他?”
盼盼垂下眼眸,她回避了周晨风的视线,不愿意回答问题。
周晨风在犹豫自己该刻薄点还是温情点的工夫,赵明澈先开口了:
“老实说欺软怕硬的小孩也不少见,但陈耀龙明显还过分点。”
盼盼抬头看着赵明澈:“你们见过他了?”
赵明澈点头:“对,他是个一点都不招人喜欢的小孩,还会欺负温柔的护士。”
“他从小就这样,我敢打他我就要挨揍……”
“是于贝华吗?还是……”
“都打。”盼盼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妈一般巴掌打我两下,那个死人……”
盼盼顿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
“他要是回家,看见我对陈耀龙不耐烦就真打。”
周晨风听到盼盼的声音有些闷,好像刚刚还一副“有本事打死我”模样的人不是她一样。
“疼吗?会不会害怕?”
回答周晨风的,是审讯室里的哭声。
周晨风递了纸巾给盼盼,可盼盼没有接,也没有说谢谢,只是闷闷地哭着,眼泪滴在她手背上。
周晨风下意识想像从前一样,低下头,偏过脸偷偷看看盼盼脸上是什么表情。
可在审讯室,她坐在桌前,她不能跟盼盼说悄悄话,更不能伸手给她擦眼泪。
“……那时候被打死也挺好的。”
盼盼拿起纸巾在脸上擦了擦,无意中手伸到了额头的位置,又因为疼倒吸一口气。
“那时候死了就没有后来的事了,我就可以只恨他自己了……”
“就不用……明知道是他的错,还去恨其他人了。”
周晨风有点心疼盼盼,但还是稳了下心神接着问:“所以他们把照顾陈耀龙的事情都堆在你身上了?不只是这三年,而是一直以来?”
盼盼缓缓抬起头,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周晨风:“你同情我?可怜我?还是想看我笑话?让其他人知道我很惨?”
“你要告诉谁?写给谁看?你要让所有人觉得我很可怜,然后原谅我?”
周晨风还没反驳,她听到赵明澈在她耳边说:“我在玻璃那边看着。”
随后,赵明澈拿起桌面上一切东西起身离开了。
审讯室里的灯光再次减弱,色温模仿了日光,室内温度也调整得更高。
周晨风看着盼盼,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只说给我自己听呢?”
盼盼依然盯着她看:“你撒谎!你们会录像,会给其他人看。”
“你小点声说,小到录不进去。”
“我看起来跟陈耀龙一个智商?”
“你如果真的跟他一个智商就好了,”周晨风叹了口气,“问什么答什么,看见警察比老鼠看见猫还害怕。”
周晨风突然想起陈耀龙的手机,她试探着开口:“他说他手机是捡的,就在家外面的垃圾里,听见我们说他是偷的,吓得什么都招了。”
盼盼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捡的?他还不如去偷,他难道不知道家外面的垃圾是什么意思吗?”
周晨风本来要追问“是什么意思”,让盼盼说出是谁在故意扔垃圾羞辱她,可转念一想,她学着赵明澈问:
“他只敢偷家里的东西?大概胆子只有这么大?”
盼盼明显放松了下来,她看着周晨风点点头:“对啊,那个死人被抓了之后他就不上学了,在学校其他小孩欺负他。”
周晨风心头一动,继续拐着弯问:“你还上了段时间学,是吗?他在家,你去上学就不用照顾他了。”
听到前半句,盼盼明显紧绷了起来,又要朝周晨风发脾气。
可后半句让盼盼深吸了一口气,她乖乖开口:“嗯,但你知道吗?我上学比在家还吓人。”
盼盼又把头垂了下去,她不知道在回忆些什么,不久,周晨风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
犹豫着,周晨风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外。
如果不可以的话,会有人阻止她……吃个处分……之类的。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这声音迅速吸引了盼盼的注意力。
她惊讶又困惑,脸上挂着很单纯的好奇,看周晨风在自己很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周晨风也知道这有点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盼盼身上有股烫伤膏的味道。
“外面下雪了吗?”
盼盼突然开口,周晨风怔了一下,随后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吗?洗发水?我上班上到人已经馊了?”
盼盼突然笑了起来,她好像想伸手碰一下周晨风,但座椅限制了她的行动,只能把手放在面前。
“我不知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但下雪会让一切都闻起来很冷。”
盼盼看着周晨风:
“所以你闻起来不太一样。”
周晨风目光含笑:“以前我身上都不会‘冷冷’的吗?”
盼盼移开了目光:
“不……你结账那天没有,载我回家那天也没有,还有……”
周晨风绷紧身体,继续带着笑容说:“还有你杀我那天吗?”
“……”
正当周晨风以为盼盼不会再开口时,盼盼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她对面传来。
“不知道,我只闻到爆竹的味道还有……血。”
周晨风看着盼盼,盼盼很明显平静了下来,不再因为周晨风可能不相信她说的话而生气,也不再因为自己的“可怜”被人听到而怨恨了。
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既然赵明澈没进来逮她……应该也默认她可以这么近跟盼盼对话吧。
“你应该刚上高一吧,那一年。”
盼盼又有些警惕地看着周晨风,可周晨风这次离她太近,近到她没有多余的视线去注意审讯室的灯光,审讯室的空旷。
——就像面对面聊天一样。
“嗯,我刚刚上高中。”盼盼似乎在回忆,“我成绩还不错,老师说‘陈盼盼读职高的话太可惜了’。”
“早知道就听我妈的去读职高了,”盼盼不太舒服地动了下肩膀,“要去隔壁市,学校给我免学费和住宿费,自己拿吃饭的钱就行了,而且外地……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死人是我爸。”
周晨风点点头:“以前你选的没错,盼盼,后来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提前预料。”
“周晨风。”
盼盼突然叫了周晨风名字,她很小声地问她:“是你想知道这些,还是警察想知道?”
“如果你不是警察,你还会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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