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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蒙蒙亮，婴儿顺利降生，但脊背上微微凸起的骨头，让男人意识到，婴儿和他是同一种人。
“为什么……”
底下的能量石并没有净化婴儿体内的血液。
风刃随着气流劈向薇尔，羽翅展开，男人急速冲向薇尔，“都是因为你们！我要杀了你！！！”
瞬间展开的能量罩在男人的攻势下出现了龟裂，片刻后能量罩瞬间碎裂，雪豹扑向男人却被陷入癫狂的男人一把甩在碎石堆上。
脉冲枪在男人身上造成的伤口瞬间愈合，绿色的血液从男人身上滴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薇尔换了把枪，一边安抚男人，一边联系波莱罗，“…你妻子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疯了吗？！”
“…瑞克。”勉强用衣物堆叠柔软一些的能量矿物上，丰容睁开眼朝瑞克呼唤了一声。
羽翼被收起，身上滴落的血液被能量剥离，瑞克把女人抱在了怀里，“…没有用……宝宝还是……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眼泪代替血液滴落在女人身上。
天空忽然传来轰鸣声，无数道激光对准了瑞克、丰容和刚出生的婴儿。
萨菲亚星的星际长从舰艇上下来，站在了薇尔身前，“后续就交给我处理吧。”
“怎么处理？”她问。
星际长笑了笑，“自然会妥善处理。”
“他们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波莱罗给你发信号是让你去救援军事学院的人，现在撤离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星际长不为所动，“抓了人再去救援那几个学生也不迟，动手！”人在他手里，述职报告自然由他来写。
但天空中的舰艇却丝毫未动。
不一会儿，男人的下属匆匆走上前对他耳语几句：“星际长，舰艇的系统被入侵了！”
男人转身盯着她，“你干的？！”
薇尔和男人对视，问：“你觉得我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不说话，她又道：“你收集的信息不够全面，留下的人有两个是军事学院的带队老师，剩下的两个学生中有一个学生是帝国信息通讯部部长的独子，他要是死了，你就真的完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瑞克脸上的绝望。
“那是什么？！”男人的下属面露惊恐，两人看清的那一瞬星际长连带着他的下属迅速撤离。
薇尔回头，巨大的羽翼自瑞克身后长出，脸上身上出现了短而尖锐的鳞毛，他抱着妻子，妻子抱着孩子，羽翼包裹住了三人。
“快跑！他在自爆！”云端，波莱罗乘着洋流冲向自爆的异变人，但隔得太远，同时两人的耳麦里同时传来菲尔温的声音，“毁掉两块晶片，不能让他自爆。”
薇尔折返，短短几秒羽翼渐渐合拢，逸散的淡绿色气体以三人为圆心向四周散开。
瑞克脊背处的晶片被她用小刀挑出，翅膀消散，晶片被她捏碎后涌出的淡绿气体朝她涌去。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是波莱罗到了，“别过来！我会找到第二块晶片。”
她已经被感染了，不能再多一个。薇尔低头，女人怀里的婴儿在笑。
晶片被挑出的那一瞬，瑞克就已经死了，小刀不断划破他的身躯寻找第二片晶片。
心脏，没有。
小腹，没有。
喉骨，没有。
……
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淡绿色的气体不断涌入她的精神图景，神经不断拉扯，疼痛的感后知后觉。
“没有第二片晶片。”丰容抱着孩子柔柔地笑，最后把孩子放在一旁。
“你很勇敢。”丰容的脸上是无奈的笑，“但我不是为了你。”
瑞克的身躯被她抱住，闭上眼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婴儿。
片刻后，两人的身躯无风自燃，不断往薇尔精神图景里钻的气体和外间逸散的气体消失，留在空中的女人渐渐微弱的话语。
“我和瑞克等了五十年，却始终没有等到净化药剂，我们不想死后变成虫子，也不想让孩子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怪物。”
“有人说萨菲亚星有种矿物上的能量可以净化新生儿身上的污染，我们被骗了，但逃出来的，不止我们。”
风一吹，连灰都随之而去，岩石地上的婴儿还在笑着。
“……”薇尔绷紧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后知后觉感受到的是疼痛和眩晕。黑暗朝她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远处被菲尔温控制的舰艇正朝这边航行，到达他上空时打开了舱门，波莱罗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婴儿被他抱在怀里，精神力织就的洋流把三人送上了舰艇。
菲尔温的脸出现在中控台的大屏上，“尽快迁跃，她的情况不能久留。我已经通知了帝国，让他们自己的人善后。”
＊
天空城，波莱罗驾驶的舰艇刚停靠就有等候已久的机器人为他引路。圆形金属科幻门外，数道射线扫描过三人一机器人全身，舱体打开，洁白无缝的走道旁开了一扇门，菲尔温等在里面，进入之后机器人就停在了门边。
波莱罗把人放到了实验台上，黄灰色兔狲也跳上了实验台。
“跟老头子一样的症状。”同样昏迷、同样高热，精神体却依旧在外面。
“什么意思？”波莱罗站在病床旁，偌大的实验室里落针可闻。
菲尔温却没有再说话，向导不会精神力暴乱，向导和向导也不能建立疏导，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台面上早已准备好的透明注射剂被扎进他的手臂。
波莱罗察觉出菲尔温精神力的异常，一把拔出了针管，“你疯了！”
透明的药液挂在针筒尖端，摇摇欲坠。两人握着针管，谁都不肯放手，“你能在短时间内再找到一个S级的净化系向导？”这不是创口污染，只凭他目前的等级根本无法救治薇尔，只能通过药剂强行提升净化等级。
波莱罗捏着针筒，第一次质疑了菲尔温的决定：“注射这种针剂带来的后遗症你怎么处理？！”
“处理个屁，滚出去看门！婆婆妈妈的。”一向温和的菲尔温没忍住爆了粗口，他的话音刚落下，停在门口的机器人扇动着微光，机械手延伸把波莱罗绑了出去。
门被关上，兔狲试探性地挨上了雪豹，一丝陌生的精神力试探性地接触了薇尔。
意外的，雪豹没有拒绝兔狲，昏迷的薇尔也没有拒绝菲尔温。宽阔的草原上弥漫了一片茫茫雾气。
菲尔温的精神力化作丝丝缕缕的微风，绿色的雾气被吹散，却没有消失。它被吹到一边不一会又开始四散。菲尔温的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
挨着雪豹的兔狲忽而跳上了薇尔的胸膛。
【草原有塌陷的黑洞。】
宽阔草原尽头有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地方。菲尔温的精神力轻轻地碰了碰它却陷了进去，他身后的雾气也随之被引了进去。
草原上的雾气尽数被黑洞吞噬，菲尔温随意擦了把汗露出五官走到了门边，门被打开，被捆着的波莱罗看向他。
菲尔温在墙上按了按，机器人放开了他，他看他：“你说银狐是C级向导？”
波莱罗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就是薇尔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精神图景太宽广了。包括黑暗的地方甚至可以和你的精神图景媲美，一个C级向导的精神图景绝不可能这么宽广。”
菲尔温走向圆形金属球内的巨大中控台前，他在上面输入了些什么，光屏跳动，不一会儿薇尔的资料就被调了出来。
资料上醒目的、被划掉的S出现在两人眼前。
“…居然是这样。”
＊
深夜，薇尔的神智清醒了片刻，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踱步伴随着自言自语，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高热……二次分化……”
她想努力听清，却适得其反之后就又昏了过去。
无边的黑暗里，她往下坠落，四周是驱不散的迷雾，碰一下都能灼伤，忽然，迷雾消散，无尽的下坠中，雪豹接住了她。
＊
“醒了醒了！”脚步声朝她靠近，是波莱罗。
眼皮沉重，薇尔感觉胸腔被什么重物压着，她睁开眼，菲尔温的精神体端坐在她的胸膛上。
落地窗前，菲尔温合上了资料朝病床前走来，“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除了压在她胸口的那只兔狲。下一秒，兔狲被雪豹叼到病床尾，雪豹的尾巴蹭了蹭她的手指，她忽然发现她的精神图景里黑暗塌陷的地方重新亮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宽了些。
“你二次分化的时间提前了。”菲尔温倚在床边，脸上满是笑意。
“嗯。”那就是了。她又变成了S级向导。“那个婴儿呢？”
波莱罗道，“被她的同类收养了。”薇尔昏迷了一周，菲尔温要照顾她，这几天天空岛的事情和萨菲亚星的后续都是由他处理的。
不知为何，薇尔的耳边又想起丰容的话——我们不想死后变成虫子，也不想让孩子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怪物。
怪物…吗？
看她有些晦涩的脸色，波莱罗以为她在想事情的后续，于是他又道：“因为不配合救援，萨菲亚星的星际长被调离去了一个偏远地带的三等星，军事学院的人都没事，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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